司機把車開得飛快，秦莘甩開趙耀的手，坐直了身子問道：“我們去哪兒？”
    “去吃飯。”趙銘很幹脆地回答。
    秦莘開始撓車門：“我剛剛吃過了。”
    趙耀握住秦莘不安分的手，溫柔地說道：“你這樣會傷到指甲的。”
    趙耀的手很大，差不多把秦莘的手包了起來，小麥色的肌膚和秦莘白皙的皮膚相互印襯，有種說不出來的般配之感。
    秦莘的手心起了層汗，臉也漲得通紅，又碰上趙銘投過來的視線，越發的慌張，把手抽了出來，靠在車窗上不再說話，從車窗裏看著趙耀那張寫滿受傷又失落的臉，秦莘在心裏默道：我不是你愛的那個秦莘啊，放手吧！
    秦莘和趙耀都不說話了，趙銘又是個話極少的人，車裏頓時無比的安靜。
    這樣的寂靜裏，似乎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秦莘不自在，對著司機說：“大叔，放點音樂來聽聽。”
    司機大叔很有禮貌地問：“小姐，你想聽什麼音樂？”
    “越鬧騰要好。”秦莘歪著腦袋信口說道，然後就看到趙銘伸出修長的手，挑了張光碟放進播放器裏。
    趙銘的手很好看，骨骼分明，就如玉石雕刻出來的上好藝術品一般，蘇欞從前在書房陪他的時候，看著他的手發呆都能打發一天的時光。
    音樂悠悠揚揚地傳出來的時候，秦莘有些楞怔，kiss  the  rain。
    蘇欞無聊的時候，學過一段時間的鋼琴，因為學的時候已經太晚了，而且資質實在有限，彈出來的曲目一直都是斷斷續續不成調的，但是唯有這一首是蘇欞能夠完完整整彈出來的
    莫名地喜歡上，然後就無比渴望能夠讓這音符從自己的手底下流淌出來。蘇欞學了很久，一直學不會，總覺得手指僵硬得不受控製。
    曲子最後是趙銘抓著蘇欞的手一遍一遍地教會的。趙銘的手，大多數時候都沁著涼意，和他的人一樣，讓人汲取不到溫暖。
    完完整整地把曲子彈出來的那天，是個下著小雨的夜晚，趙銘站在落地窗前，看著深邃的天空聽完了秦莘的曲子，轉過來對著秦莘笑道：“以後大家的耳朵終於不用再受折磨了。”
    那是他第一次對著自己開玩笑，也是第一次露出這樣溫柔的笑，溫柔的讓人覺得不真實，卻一輩子刻在了蘇欞的腦海裏，無法抹去。
    “我不愛聽這個，你給我換一個。”空靈幽邈的鋼琴聲中，秦莘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沙啞，無理取鬧的姿態顯而易見。
    “聽這個，能靜下心來。”趙銘沒有要動的打算，司機大叔目不斜視地繼續開車。
    秦莘惱羞成怒，掏出手機，翻出早上的起床鬧鍾，把音量調到最大，鬧騰的《姐姐妹妹站起來》和空靈的《kiss  the  rain》交融在一起，破碎而又難聽，就是蘇欞和趙銘在一起時的真實寫照。
    趙耀搶過秦莘的手機，關掉音樂，對著秦莘說：“你別鬧了。”
    趙銘也關了播放器，車子裏又安靜了下來，秦莘聽到他的低喃聲：“我快要不記得她了。”
    含糊的，難以分辨。卻透著一股難以釋懷的傷感。
    他是想起了誰嗎？
    秦莘無所謂地笑了笑，想誰都和自己無關：“到了沒有，快點行不行，我還要回家呢。”
    “李叔，先送秦小姐回去吧，我忽然想起來公司還有事。”趙銘忽然吩咐道，然後轉過來看著秦莘：“我今天還有事，改天再聚吧。
    原來男人也是善變的動物，秦莘腦袋一揚，擺出冷豔的架勢：“別再改天了，我不想再見到你了。”
    “還有，趙耀，你也別再往我家送花了，你這樣會讓我很不開心。”
    刀子捅下去，似乎聽到刺破血肉的聲音，秦莘咬咬牙，對著趙耀說：“我無法改變你不會放棄的心意，但是你這樣真的對我造成困擾了，愛情不是一個人的事情，我是不會回應你的感情的。”
    “阿莘，你真的是這麼想的嗎？我讓你很困擾嗎？”
    “是。你再這樣糾纏下去，會有兩種結果，一是讓我徹底地討厭你，二是我心軟了，重新和你在一起，但那絕不是因為我愛你。”
    趙耀別過頭去不說話，秦莘也不知道能再說些什麼，沉默一直延續到汽車到達秦莘家，秦莘推開門走下車，呼吸著有些燥熱的空氣，心中開朗了許多，對著趙耀和趙銘說：“再見。”
    “阿莘，我們還可以是朋友嗎？”最後的哀求說出來，趙耀已經被秦莘逼到絕路上了，他不知道若是秦莘說出個不字，下一秒他會不會崩潰。
    秦莘問：“若是和我做朋友，你會開心嗎？”
    “會，我會很開心的。”不，不，他怎麼會開心，抱著喜歡她的想法卻隻能以朋友的身份留在她的身邊，這對他來說，又怎麼不是種煎熬和痛苦，但這痛比起要徹底離開她身邊的痛而言，又算得了什麼。
    “那我們還是做朋友吧。”秦莘猶豫了會兒，對著趙耀露出一個微笑來，轉身往家走的時候，卻自責於自己的殘忍來。
    不能快刀斬亂麻，隻會傷他更深。
    趙銘看著秦莘離去的背影，對著仿佛失去魂魄的趙耀說道：“不過是個女人而已，把自己弄成這樣至於嗎？男子漢就要拿出點兒男人的樣子來。”
    趙耀有些迷茫地看著趙銘：“哥，你有沒有愛過一個人？”
    趙銘的手抖了抖，攥緊了放在身體兩側，聲音依舊清冷：“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