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18章 僵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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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悅堅難地舔了舔幹澀的嘴唇:“可是我喜歡這份工作。”
但顯然這份喜愛對關安易來說太過蒼白沒有任何說服力,“以後你可以找到更喜歡的工作。你不是也喜歡過校園生活嗎?考研念博,都是不錯的選擇。”關安易似乎下了狠心讓她死心,“待會我會直接打電話到報社,明天開始你就別去上班了,好好準備一下考研。”
關悅麵如死灰,幹巴巴地說:“考研再讀博?您到底要養我到幾歲?您能保證養我一輩子嗎?你能保證嗎?如果您不能,就請讓我獨立。我知道這條命是你的,你有權利對它進行支配,但您為什麼要縱容我做出一種選擇之後,又狠狠的否決它呢?您不覺得太過殘酷了嗎?”
關悅一長串的說下來才驚覺自己的口不擇言。他們從來用如此犀利交談過,這種感覺很奇怪。
關安易靜靜地看著她,眼睛黑沉沉地:“對你現在的殘酷,就是對你未來的愛護。以後,你會明白,並會感謝我今天為你所做的決定。”
關悅靜靜地站起身,竟無端在慌恐中找到些冷靜,她雖然是一乞求的姿態,但卻倔強朝他深深鞠了一躬:“對不起,我做不到。是您教我從一而終;也是您教我責任是上天賦予人類的天職。我熱愛我的工作,即便它會讓我受盡顛簸。從一開始選擇之後,我就沒打算從頭來過。”說完又規規矩矩地鞠了躬,然後轉身往外走。
關悅明白,或許這一轉身,就可能再也維持不了這種平靜的假象與粉飾的太平。
“去哪?”關安易語氣裏隱隱含著火氣。
關悅徒然也沒了之前的理直氣壯,蔫蔫地垂了頭,卻不肯把身體轉過來,還是保持著朝門口的方向:“……回學校。”
關安易沉默了好一會,才微微歎了口氣:“折騰來折騰去不累嗎?去休息吧。”丟下一句話也不管關悅作什麼反應,徑直進了臥室。
關安易妥協了。可這種無奈的讓步卻讓關悅既驚喜又忐忑。因為她知道關安易妥協的十分不情願,心裏定是給她貼上了不懂事的標簽。可如果不是她鐵了心玩離家出走,他又怎麼會鬆口?她也不過占著他的寵愛恃寵而嬌罷了。
睜著眼睛躺在床上直直盯著天老板,心裏竟十分不塌實。
自己是不是過份了?
關安易無奈妥協隱忍不發的模樣一直在眼前晃。反正睡不著幹脆起床,輕手輕腳在關安易房門前徘徊,敲也不是不敲也不是。心裏頭一下揪緊,一下懊惱,整顆心就像巔在馬背上一樣,忐忑非常,上下不得。
然後就聽到關安易淡淡的聲音:“進來吧,門沒鎖。”
關悅紅了一張臉,扭捏的推了門進去。關安易還是穿著出門前的那一套衣服,正站在窗邊抽煙。看到關悅才將煙頭碾滅,並開了窗子透風。
關悅瞄了眼煙灰缸裏的煙頭,不多不少,正好五根。她越加恐惶起來。
關安易呆在窗前沒動,隻是靜靜地看著她:“這麼晚了還不睡?找我有事?”
關悅的腳不自覺碾壓著地毯,一下一下的蹭著,眼底有著很少在外人麵前流露出的無措和慌亂:“……您生氣了?”
“沒有。”關安易微抿緊唇角。
關悅耷拉著腦袋,小小聲地反駁:“通常說自己沒有生氣的人,其實就是在生氣……”
關安易揉了揉額角,臉上顯出疲色來:“你也累了,去休息吧。”一副趕人的姿態。
關悅心裏不安,也顧不得其它,上前就是拽緊他的袖口,語氣有了些哽咽,平時伶牙俐齒根本派不上用場,笨拙地隻會說:“您不要生氣好不好?……您一生氣……我就難受……”
關安易神色複雜,摸了摸她的頭發,“這麼大一人了,怎麼還跟個小孩子似的。現在懂得示弱了?剛剛據理力爭的勇氣哪去了?”
關悅眼睫沾著濕氣,或許是關安易語調太輕柔,也或許是突出其來的溫情太美好,讓關悅蒙了心智,等驀然驚醒過來時,她已經穩穩地環抱著關安易的腰腹,臉貼在那片厚實胸口上。
她有一刹那慌亂失措,可私心想到或許這一輩子都無法這麼與他靠近,就默默縱容自己放任一次又有何不可?
關安易的心跳很沉穩,就像他這個人一樣有條不紊。這種淡然自若的態度讓她心安,在她眼中他一直是強大而無所不能的,就像一堵牆,以庇佑的姿態聳立在她的前方。
許久關安易才撫上她的肩將她帶開,又摸了摸她的頭發,輕聲說:“你要明白我從來也不想捆綁你的人生,但如果為了你的生命安全,我會摒棄原則這麼做。”
“我不會有事的,我保證!”關悅急切的舉掌,神情切切。
關安易不置可否地頷首,然後將她帶到門邊,“晚了,去睡吧。傷口還痛不痛?要不要用熱毛巾敷一敷再睡?”
關悅搖頭:“好多了。那……您也晚安。”然後神使鬼差地踮起腳,輕輕在他臉頰上落下一吻。
關安易怔怔地看著她鑽進自己的房間裏,門鎖哢嚓了一聲才讓他回過神來。
關悅房門一關,捂住燙得驚人的臉,一個勁的吸氣。她想自己肯定是魔障了,怎麼就……情不自禁親了上去呢?
那種皮膚透出來的熱量似乎還殘留唇邊,滾燙的嘴角神經質的發麻,連上揚的弧度都不受控製了。她去浴室狠狠洗了一把臉,然後擦也不擦盯著鏡子裏的自己發愣。
年輕的皮膚幼滑而緊致,毛孔幾乎不見,麵上還沾在剔透的水珠,就像剛從冰箱裏拿出來裝著梅紅色清酒的磨沙玻璃,透著一層蒙蒙的水霧,水霧裏又滲著清新的嫣紅。眼睛透亮,心事仿佛要從這薄薄的一層膜裏逃出來。
關悅就像喝了清酒一樣薰薰然,一顆心活蹦亂跳,連帶著日看夜看的自己這張臉也好看了幾分。
她突然折回房裏翻箱倒櫃的翻出鍾釧寰前幾個月前送的麵膜,淺白的色底上麵全是法文,也不知道是作什麼功效。嚐試了好幾分鍾才算敷周正,但貼上去還沒讓她美兩分鍾就火燎燎的撕了下來,從抽屜裏找出一本小本子,然後開始掛電話。
一邊撥號一邊敲腦袋,怎麼能把這麼重要的事給拋在腦後了呢?
電話響了好一會才接通。關悅也顧不上寒暄,直接就問道:“阿姨,我是小悅。您今天不是扔了我一套衣服嗎?能麻煩你告訴我您扔哪了嗎?”
鍾點阿姨一聽這話,頓時有些慌了:“那是先生讓扔的我才……”
“阿姨您別急,不是怪你,就是想問問衣服扔哪了?”
對方聞言鬆了口氣:“就擱小區樓下的垃圾桶裏。”
關悅倒了謝,撩開窗簾往外看了看,樓道下燈光昏暗,也不知道保潔員收過垃圾沒有。如果運氣好,那些東西恰好沒有收走,或許就可以撿回來了。
關悅也捺不住性子等不到明天,但從正門出去顯然是不可能的,因為要到客廳去必須經過關安易的房間。而這時他顯然還沒有入睡,要是讓他看到她出門,肯定得問。他這人眼睛毒,而她那三腳貓拙劣的謊言不消三言二語肯定要被他識破。剛剛他好不容易降了火,再鬧一出,肯定得出大事。所以隻能另辟蹊徑。
關悅從衣櫃裏翻出好些舊衣服,然後將它們結成繩子,栓在陽台上讓衣繩垂下去。幸虧他們住的樓層不算高,不然借她十個膽子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開始往下攀時,身體因為要使勁,牽動了腰上的傷處,痛疼一下子尖銳了起來。但這一步既然踏出來了,就沒退回去的道理,於是就咬著牙借著凸起的水管往下爬。
終於挨到落地關悅才著實鬆了口氣,腰上痛得麻了,也沒有多大的感覺。她不敢耽擱,從樓道口的垃圾桶開始翻起,一口氣不喘連翻了五六個,裏麵生活垃圾倒不少,氣味也豐富,可卻連一片衣角也沒找到。關悅不死心將附近的都翻了一遍,還是一無所獲。看來保潔員已經過來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