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十八聽得目瞪口呆，喃喃道：“我終於曉得為何自己總是沒你猜得快。”
    公子直覺他不準備說什麼好話，卻冷嗤一聲道：“你想說什麼隻管說，隻消記得我日後定要報複回來就可。”
    “便是被你報複，我也定要把這話說出來。”櫻十八一臉嚴肅認真道，“立卿，你這腦子裏轉的不是案子，是傳奇話本。”
    公子柔柔一笑，抬腳踹在他關節上，櫻十八腳底踉蹌，歪了歪身。
    然而他仍舊堅持道：“你這還是在破案麼？我怎麼覺得你說出來的都是傳奇話本裏麵才有的惡心故事？莫非你馬上要說白緋對冬瓜癡心不改？”
    “癡心不改是真的。”公子倒是沒有再踹，反而笑了起來，“隻是她癡心著讓冬瓜回去報她的救命之恩。”
    “怎麼報恩？”櫻十八疑惑道，“難道她要把白家的案子捅出來？”
    “你知道的事情還真不多。”公子喃喃道。
    櫻十八大怒：“那是因為你什麼都不肯告訴我！”
    “你想知道什麼？”公子道，“白家的陰私秘史？我已經是個老媽子了，難道你要做第二個不成？”
    櫻十八噎死當場。
    白家為“白紫”的死掛起了白燈籠，公子眼神微妙地瞅了那燈籠一眼，笑了笑，便走進去，倒是櫻十八滿口叨念著“晦氣晦氣”。
    “這一家子有半數身上背著人命，原也晦氣，怎麼上回來的時候不見你提？”公子嗤笑道，“那麼多冤魂你瞧不見麼？”
    “我又不是通神通鬼的能人。”櫻十八反駁道，“難道能跟你比麼？”
    “跟我比？”公子傲然一昂頭，“就憑你？”
    櫻十八再度噎住。
    但凡大家族待客，通常是不會如上回他們來白府時那般行徑的，這回他兩人還沒進門，便已經有負責守門的小廝仆從前來迎接，此後庭院深深，道道大門，門門有人引路。
    櫻十八學公子的樣子摸摸鼻子：“他們這家子莫非轉了性了？”
    “有意思得很……”公子臉上神情高深莫測，“白老夫人既然是出身佟氏，那麼從小見識過大規矩大場麵，管這麼區區一個商賈之家自然是綽綽有餘的，然而前些日子你我兩次造訪，卻每一次都隻覺這白府氣氛詭異莫名，半點沒有規矩……如今‘白紫’一死，白家卻就好了？”他對櫻十八低聲笑道，“你猜這是在暗示些什麼？”
    櫻十八茫然道：“什麼？”
    公子白他一眼，歎道：“不是我聰明，是你太蠢。”
    櫻十八今日片刻之間已經被噎住無數回，他覺得這大概就是對“傳奇話本”的報複。
    “怎麼，想不通？”公子譏笑道，“‘白紫’一死，白家就要把自己徹底從那案子上摘幹淨，高門大戶，該是什麼規矩就是什麼規矩，過去十年不過一夢而已，拿出來對外人也不過說一時疏懶竟至於此……”
    “我想通了。”櫻十八兩手合十，做告饒狀苦笑道，“十八知錯，立卿不妨且住。”
    公子嗤笑道：“你既然知道自己會吃虧，為什麼還一定要得罪呢？”
    櫻十八道：“這世上有些虧卻是吃吃也無妨的。”他對公子呲牙一笑，“我這樣聰明機智無所不能的人，偶爾也要吃吃虧，才能覺得世道不這麼無聊不是？”
    公子懶得理他。
    帶路的仆從一言不發，眼觀鼻鼻觀心，麵無表情一路把兩人帶到了地方，動作標準地行了個禮，退開了。
    “這好像不是白緋的住處？”櫻十八遲疑道，“不是白緋來請人的麼？”
    “白緋來請人，恐怕並不是為了給我們說清案子。”公子提醒道，“你難道不記得小甲他們去豆花鋪子上說了什麼？”他忽然又露出個曖昧詭異的表情，“哦，對了，櫻桃姑娘……她還是那時來的呢！”
    櫻十八摸摸自己的耳朵眼睛，覺得自己今日一定吃不下飯了。
    什麼叫做心有餘悸？
    這就是。
    他們此時站在一扇屋門之外，那屋子與他們在白府別處所見的沒什麼不同，也是普普通通的木頭，普普通通的雕工，隻是難掩富麗地用了金子做門軸。
    這似乎就是一間沒什麼看頭的、品味可笑的、徹頭徹尾白府風格的屋子罷了。
    然而公子似乎並不這麼想。
    他不再看著櫻十八，轉而從上到下，細細地打量這屋門，仿佛不願漏過任何一絲細節。
    “推開門看看……”他觀察了片刻，臉上掛著難以形容的微笑，囈語般低聲說道，“你看到的，就是這案子最初的真相。”
    櫻十八將信將疑地伸出手，放在那屋門上。
    在推門的前一刻，他聽見了幾聲嗚咽。
    那是個男人的聲音，他們兩人都不曾聽過的聲音。
    那聲音嘶啞而老邁，叫櫻十八轉瞬想起一個人來。
    他驚駭地望向公子，無聲地問道：“……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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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哭了，這本來是昨天加更的那章，結果瑪麻大人把網給拔了……
    ——正在苦逼中的某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