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闕、百轉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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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玄冰來自於極北的北芪國。在當地有一座神山,那裏的人都認為山中有靈,因此這種玄冰有著療傷續命的奇效……應該也確實是有效的,不然那人也不會那麼多年了都始終保持著一口氣沒徹底的斷絕……
即墨白終是走到了那塊萬年玄冰之前。近乎於虔誠的看著冰上躺著的那個人。那是一個看上去不過隻有二十多歲,比即墨白年要年長一些的俊美男子……即使他緊緊的閉著雙眼也都能讓人想象得到他原本是擁有著怎樣讓人心動的雙眸……
臉色蒼白,他有著讓任何人都會為之傾心的容貌。作為一個男子,或許長著這樣的一張臉就注定會遭受天譴吧,所以他這麼多年來都隻能躺在這裏無法醒來……
“現如今看著你,我真的叫不出一聲『爹』……你更像是我的兄長……”即墨白悠悠開口,但此刻四下無人,也不會有誰會因為他的這句話而震驚……
“你聽到了嗎?她已經回來了,還穿著她的護法袍。雖然或許她更適合沉靜冷漠的顏色,可不知為何我就是喜歡看她穿這身鮮紅如血的長袍,你應該也是這樣想的對吧?……這一天其實你也等了很久,我真的很想讓你看看她,說不定當你見到她後你就會醒來……”
即墨白說著隻有他和那俊美男子才聽得懂的話……那一聲『爹』已經完完全全的揭示了俊美男子的身份。即墨不歸……那個世人都以為早就已經入土的人,就好像睡著了一般的躺在濯劍池底……一代梟雄,生不得又死不得,一直留著一口若有似無欲斷不斷的真氣,昏睡了將近二十年……
“我可能要暫時離開焚琴島一段時間,不過你放心,我很快就會回來。屆時所有人就會知道誰才是這個江湖的主宰!你好好休息,不會有人來打擾你。不如我們來個約定?若我做到了你一直以來對我的期望,那你也要盡快醒來如何?”
即墨白看著眼前俊美無雙的即墨不歸。微笑。是啊……快點醒來吧……此刻的即墨白很是恐懼,他害怕即使得到了所有,卻依舊無法掃去心底的孤獨……都是因為某個人他才會變得如此軟弱……
昔訣看著眼前血光衝天的焚琴島,記憶中某個塵封的角落被觸動。雖然當年他還很小,雖然那次的變故遠不如這次的人多,可事前完全沒有防備的焚琴島還是被殺的措手不及!那一次的慘烈絕不會比這一次好上多少,就是因為那一次,即墨不歸徹底從江湖人的眼前消失,即墨白的母親也丟下尚年幼的孩子離開人世。
雖然已經時過境遷,雖然昔訣早就見慣生死,可他還是忍不住微微蹙眉。眼前的鮮血漲痛了人的雙眼,也浸染了所有不願回顧的往事。上一次焚琴島遭逢變故後徹底的改變了某些人的命運,那這一次……昔訣的心裏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似乎在不久之後將會發生些什麼,再難挽回……
“昔訣!飛白人呢?”
愣神之間,隨暮淵已經來到近前。昔訣回神,除了焚琴島剩下的兩大護法五大聖使之外,周圍的焚琴島眾都已呈現出疲態。沒想到這一次琴傲下手如此狠,看這個陣仗,似乎三大世家的精英基本都已經傾巢而出。琴傲真的很重視這次交鋒,正邪之爭總是不斷發生,可這近百年來正邪雙方都進入休戰期,即使小衝突不斷,可誰都沒有正式越界。或許一切都是注定,總得因為某些原因將那脆弱的和諧打碎,琴家和焚琴島的宿怨,當真是到了必須解決的時刻……
可島主究竟在想什麼?以前的他從不會對自己隱瞞他的想法和決定,但這一次昔訣卻完全不知即墨白的真正意圖。他隻是讓自己安排布防全力抵抗,這一次,焚琴島和正道聯盟都付出不小的代價,盡管以三大世家為首的正道聯盟速度的確快的讓焚琴島眾措手不及,但焚琴島也無時無刻都做好了準備,這一次誰輸誰贏暫時都不好說,但昔訣就是覺得這一次的交鋒發生的著實有些詭異莫測。
重新看向了眼前的女子。上好的錦緞,鮮豔如血。高束的腰帶上繡著焚琴島特有的圖騰。即使是長袍廣袖也難掩一身的精明幹練。真是有些可惜,若隨暮淵的身份單純一些,那當真會是焚琴島之福,即墨白之福,可如今……
“飛白到底在哪?!”隨暮淵見昔訣臉色有些蒼白,還以為是即墨白出了事,就連聲音都開始顫抖。
昔訣輕輕歎了口氣。以前隨暮淵將一切都隱藏的很好,如今她不再掩飾,那種外露的感情任誰都可以一眼就看得到她的內心。
“島主沒事,一直都在濯劍池逼毒……”
話還沒說完,眼前就已經沒了隨暮淵的身影。昔訣搖頭,本想勸隨暮淵暫時別去的,可他們兩人之間的事又如何能由他一個外人左右……
隨暮淵一路向著濯劍池而去!琴傲親自帶著人逼近了昔訣。到底都是有地位的人物,即使此刻很想將焚琴島一網打盡,但琴傲還是不慌不忙的微笑。
“焚琴島果然是個讓人頭疼的地方,不過撇開正邪不談,我倒是很希望有一個像焚琴島這樣的敵人來促進自己前進的腳步。聽聞即墨白雖然手段狠辣,但也算是個人物,怎地到現在都還不見人影?是躲起來了不敢見人嗎?”
昔訣負手,似乎一點都不擔心焚琴島的未來。
“早就說過我們島主不在島上,為何琴盟主就是不信呢?不過我們島主有過交代,即使焚琴島從此沉入紫凝湖底,也絕不能讓外人主宰這個地方!”
昔訣突然詭異一笑,琴傲暗暗蹙眉,在他還小的時候祖輩就已經提醒他在對付焚琴島時千萬要小心不可大意,他部署了那麼久,雖然這一次焚琴島的力量已經給他帶來不小的衝擊和損傷,但是焚琴島的實力應該遠遠不止如此才對!
難道自己中計?琴傲還沒能想明白,就見眼前一直詭異笑著的昔訣突然一動!整個人就像是一抹鬼魂一般飄向了遠方。暗暗心驚。此前看到隨暮淵那詭秘莫測的輕功就已經讓他感歎,這焚琴島的武藝當真是不容人小覷。
天心和天任都不在,剩下的兩大護法天衝天芮帶著五大聖使跟著昔訣也立刻撤離此處!琴傲還來不及有進一步的動作,腳下便感覺到輕顫!任何細微的變化都可能會招致難以挽回的後果!琴傲立刻吩咐所有人穩住身形不要輕舉妄動!相比起徹底消滅焚琴島的急切,他更有一種期待的興/奮!那曾經讓武林正道無比懼怕,鬥爭了幾百年都沒能被徹底消滅的焚琴島!它究竟有著怎樣的實力!
隨暮淵剛踏進濯劍池就感覺到那陣震蕩!立刻頓住腳步運力!不過這震蕩並沒有持續的太久!剛想要轉身出去看看發生了什麼,所有的注意力卻因為那冰池後一個靜靜坐著的人影給吸引了去。
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可隨暮淵卻又不敢走上前去……自己的身份是一根刺,紮得她又酸又疼!即墨白應該早就知道,可他卻什麼都不提什麼都不說……這一次中毒他一定也猜到和自己有關。他是如此聰明的一個人,他怎麼會想不明白……
他盤膝而坐,眉頭緊鎖,臉色在濯劍池冰涼氤氳的霧氣中看去是更加的蒼白。在此刻,隨暮淵突覺一向高高在上堅不可摧的焚琴島島主竟也是如此的脆弱……
隻要知道他安好就夠了……隨暮淵已經不再奢望其他,這一次焚琴島被琴傲攻破,不管事前自己知不知情也都再難脫身,她知道自己這次回來後的結果會是什麼,焚琴島死傷如此多,自己就算死了也無法清還。即墨白不可能容得下任何一個危害焚琴島的人留在世上!
恐怕……這一次是真的走到盡頭了吧?……不過隨暮淵不會後悔……雖然在焚琴島的這十幾年總是苦多於樂,但不管是真是假,起碼自己擁有過短暫的幸福……
所幸……晴曦的未來自己可以不必再擔心,有抑擇念和葬心穀的看顧,晴曦他朝必定安然無憂。雖然從此要做孤女,但是能在葬心穀長大也是一種福分。自己也可以走得安心……
隨暮淵始終沒有上前,中間隔著的那汪冰泉讓他們咫尺天涯……此刻的隨暮淵隻是想靜靜的守著即墨白,不讓他被任何人打擾!
即墨白突然猛一蹙眉,張口就吐出一口鮮血。身形不穩,氣息也變得淩亂,即墨白撫上/自己的胸口。這杏花醉果真不是浪得虛名,都這麼久了始終無法將它完全迫出。
抬眼,見到了不遠處一身鮮紅的隨暮淵。兩者視線相接,一時百轉千回,萬般思緒湧上心頭,竟是誰都不知該說些什麼。
“回來了?”即墨白抹去唇邊血跡,語氣平和正常的就像是親密的兩人間互相的問候。隨暮淵一時不知說些什麼,隻能點了點頭。
趔趄著起身,即墨白腳步不穩。隨暮淵下意識的就飛奔過去扶住他的手臂。
“在萬卷山莊醒來後不見你和其他人,你沒什麼吧?”即墨白的語氣沒有一絲責怪的意思。反而還有一種關切,隨暮淵不禁懷疑自己的耳朵,又是一種錯覺嗎?隨暮淵已經不知道如何分辨真假……
“沒有,我隻是被人困住,伺機逃出來後就立刻回到島中。島主你……”
即墨白微微抬手,示意隨暮淵別再說下去。
“我沒事,不過就是杏花醉而已,即使對我造成牽製也不至於有太大的影響。既然你回來了,那就跟我走吧。”即墨白說著反手握住隨暮淵的手,後者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