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闕、長空青隕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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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籠罩了整個人間天地。焚琴島中大部分的人都已經暫時停止了所有的爾虞我詐掙紮求存。夏季的夜裏除了草叢中的蟲鳴,也就隻有星光相伴。
隻是在焚琴島上,再安靜的環境也都隻是表象,總會有些人有些事有些陰謀在黑暗之中悄然滋生,讓人防不勝防。
“訣!”
飛白居內,一人負手而立,語氣清冷。那一個字才剛剛出口,一個人影便已出現在他的身後。動作之快讓人驚詫!就好似是突然憑空冒出來的一般,此前根本就看不清他究竟是從何而來!
“島主!”那人恭敬的單膝跪下。
“如何?”
“回島主。從一大早離開焚琴島開始,天心護法就一直寸步不離的保護臨霜姑娘,但在八寶樓外突發意外,天心護法曾在那時離開過一個時辰。據天任護法當時對其他人所說的,天心護法是因為發現了什麼形跡可疑之人才去追蹤查探。”
即墨白微微勾起唇角,說不出的寒冷邪魅。
“形跡可疑之人?那依你之見可有什麼發現?”
昔訣頷首。
“屬下並無特別發現。隻是屬下知道自駱之賢喪命於天心天任兩位護法之手後,江湖中對焚琴島更加有所忌諱。這段日子那些所謂的江湖正道都湊在一起不知又要打些什麼主意,因此魚鳧那兒倒反而落得個清靜太平。”
即墨白冷哼一聲,眯起雙眼。眼中有憤怒,有殺意,還有一種不明了的情緒,讓人一時看不透。
“這世間的人那麼多,我即墨白又不是神,不可能讓所有人都心甘情願的和我站在一處。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從不勉強任何人,但我卻絕不能忍受被人背叛!天心啊天心,究竟你的心是否還在我焚琴島這邊呢?”
即墨白轉身,看著眼前跪在地上的人。
“訣。你認為天心到底是個什麼人?”
昔訣垂眼。
“江湖中實在有太多的人都是兩麵三刀,口蜜腹劍。人心隔肚,屬下沒有天心護法那般天賦異稟,可以算無遺策。屬下也隻是一介凡夫俗子,無法一眼便看透一個人的內心。屬下僅僅隻能做些力所能及之事為島主您分憂。屬下不能對一個人妄下判斷。但是屬下卻也看得清楚明白。天心護法對島主吩咐下的所有事都赴湯蹈火親力親為,做戲並不難,但要經年累月的偽裝卻不易與。”
昔訣的話倒是也說的不偏不倚。從隨暮淵成為護法開始,那個女子對於自己所有的吩咐都很遵從。她有著絕不輸給任何男子的魄力和膽識。不管多麼棘手的任務都從沒讓自己失望過。
這也就是為什麼自己會如此在意,在意她可能會有的背叛!
他已經試探過,觀察過。他當然希望天心可以經得起考驗!授意天衝和天芮故意放走柳若霖,就是為了看看她在麵對駱之賢時會不會全力以赴。駱之賢和武林中人關係親厚,卻又非焚琴島族類,若是天心當真和那些偽君子有關係,定然會投鼠忌器。所幸她最終都還是完成了任務,所用的時間也比自己當初所想的短得多。
隻是若天心當真是絕對忠於自己那自然好,偏偏她這次回來後經常神情恍惚。自她十歲來到焚琴島,自己所熟悉的那個女孩雖然會有一些逞強,但始終堅定。可最近幾天他卻突然覺得這個女子變得有些陌生,難道是因為她離開了焚琴島幾個月的關係?
天心啊天心,你在魚鳧消失的那一個時辰裏究竟去了哪裏見過誰?!
昔訣從腰帶裏取出一個物件。“島主,還有一件事,屬下今天暗中跟著兩位護法時,在魚鳧東郊島主的別苑中發現了這個……”
即墨白回神,自己又因為那個女子而出神。別說是隨暮淵,就連最近自己都變得有些不對勁!就如他之前所說,天心即使再有能力也並非不可或缺!他即墨白除了對要讓焚琴島一統武林的這個宏願之外,何時在乎過其他的人和事?!
昔訣的手中握著一塊玉佩,青綠的顏色,半個巴掌大小,即墨白立刻眯起雙眼,周身都散發出寒意。
“等了這麼多年,終是等到了他的戰書!”
昔訣並不明了即墨白所指為何。依舊頷首。
“長空青隕佩……是時候血洗我焚琴島多年前的恥/辱了!這次是個好機會,替我去通知四大護法五大聖使。明天一早就出發,這次我這個焚琴島主要親自去會一會書簾的後人!”
荒煙蔓草的山道之上,一輛樸素卻不失華貴的馬車不疾不徐的前行。馬車內一人手握玉佩,雙眼卻透過車簾看向前方不遠處一個正在騎馬的女子。
隨暮淵,抑擇念,曲返嶽和顧非寒騎著馬走在最前方。在他們的身後是天蓬,天輔,天英,天柱,天禽五聖使,焚琴島雖然手段強/硬行事狠辣,但焚琴島主親自帶著四大護法五大聖使如此高調的踏入江湖這還是首次!
這一次焚琴島如此聲勢浩大,自然是引起了江湖中所有人的關注,也同時證明了焚琴島和書簾之間的恩怨確實如傳聞一般的深。
江湖中人都知道長空青隕佩原本是焚琴島主的象征,可卻在三十年前遺失。當年的焚琴島內亂嚴重,即墨白還未出世,上一任的島主剛剛繼位,勢力還未穩固。這一耽誤下來,長空青隕佩便已被武林三大世家之一的書府所得。
書簾當時是書府之主,三大武林世家之一的書府以詭秘莫測的各類迷魂陣聞名於江湖。當年的焚琴島主即墨不歸也曾闖陣,欲奪回那塊長空青隕佩。最後,陣雖破,但長空青隕佩卻不知被書簾收去了何處。焚琴島本就在韜光養晦。即墨不歸當年覺得焚琴島還未到與江湖正道正式起衝突的時刻,因此無意與書簾多做周旋。書簾覺得即墨不歸沒有使出全力,很是無趣。於是他和即墨不歸商定,他朝若是書家人再拿著與長空青隕佩一模一樣的玉佩來找焚琴島,那就等於是遞上戰書!而焚琴島有沒有本事取回真正的長空青隕佩,就看各人的能力。
隻是書簾沒料到。自己沒過幾年便身染惡疾。雖然書家花了大把的錢吊著他的命,可原本青年才俊的書簾也隻能是忙於為書府留後,一連迎娶了好幾位夫人,終是在他行將就木前讓自己其中一個妾侍身懷有孕,可他自己卻等不到孩子誕生便已撒手人寰。所幸那妾侍的肚子也爭氣,這一生還真就生出了一個兒子。
一代翹楚,真到了病入膏肓時,最後忙碌的也不過隻是怎樣去留下香火。這說起來也確實讓人有些感慨。但不管怎麼說都好,當年即墨不歸隻身大破守心陣之事到如今都還被人津津樂道。焚琴島之名也是從那件事後開始被江湖中人所熟知。
高手過招,不管是不是真刀真槍的動手都一樣讓人覺得賞心悅目。隻是當年人人都盼著想要見到書簾和即墨不歸再一次的正麵交鋒,卻因為書簾的英年早逝而就此作罷。時間久了,大家也都逐漸淡忘了此事。如今焚琴島拿著書府下的戰書入了江湖。原本被封塵的君子之約立刻重現於眼前!
雖然即墨不歸和書簾都已經入土。但還有他們的兒子!三十年前的勝負之約究竟是個什麼結果,所有人都在等著看好戲!
即墨白的手越收越緊,那和長空青隕佩一模一樣造型的玉佩咯得他手心有些疼。他的父親特意叮囑過他此事。他絕不可以輸!因為這直接關係到焚琴島的名聲!他必須帶著焚琴島統領這個江湖!
一些往事的片段立刻就襲上心頭,即墨白猛地蹙眉,熟悉的煩躁感已然出現。每個人都會有他不能被觸碰的軟肋。沒人知道他為什麼那麼執著於這個江湖,也沒人知道他究竟有著什麼樣被深藏起來的執念放不開,讓他一旦觸碰到就難以自控!
但是他卻很清楚每當那些往事來襲後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努力去收斂心神,可體內那莫名的邪/火和焦躁卻還是越燒越旺!他急於想要抓著誰揉進懷裏好讓他感覺到自己還活著!
該死!這次出來有著重要的任務在身他心裏很清楚!臨霜丁點兒武功不懂隻會拖他的後腿,他自然沒有帶著她出島!此刻,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看著隨暮淵背影的雙眼已經開始有了變化。就變得好像是那一天一樣……
都是天意吧!雖然即墨白很清楚不該和自己的一個下屬有太過親密的關係!可偏巧每次有什麼意外時都能看到她在自己眼前不遠處!
“天心!”
即墨白的理智還沒能將自己的情緒理順,那個名字就已經被他喊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