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宮闈之爭 第二十三章 醉花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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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未時,皇後許娥的貼身侍女采青便來到了班恬的增成殿。班恬正在侍女們的伺候下,坐在梳妝台前脫簪梳發,準備午睡片刻。
班恬聽到宮人的通傳,淡淡地吩咐道:“傳她進來吧。”
寢殿外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隨後便看到采青捧著一隻精致的描金黑檀木盒走了進來。采青低著頭來到班恬跟前,恭敬地行禮道:“奴婢采青給班婕妤請安!”
班恬對為自己梳發的侍女擺了擺手,道:“你們先下去吧!”
“諾!”幾名侍女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班恬理了理自己鬢角的發絲,看也不看采青一眼,隻是淡漠道:“你是皇後娘娘最貼心的侍女,我可不敢讓你請安,你起來說話吧!”
采青見班恬似乎話中有話,態度也不冷不熱,難以琢磨,也不敢輕易起身,仍舊跪在地上,雙手奉上描金黑檀木盒,道:“這是皇後娘娘特意吩咐奴婢送來的醉花脂,娘娘說這胭脂的顏色很適合夫人用。”
班恬轉過頭,看了采青一眼後,一隻手拿過采青手中的木盒,隨意地擱在了銅鏡旁。這醉花胭是文良人家中祖傳的手藝,此胭脂色澤如玫,且帶有宜人的花香,使用後可讓人容顏嬌/豔,貌美如花。皇後許娥一直很喜歡這種胭脂,文良人為了討好許娥,隔段時間便會特製一些獻給許娥,旁人是誰也沒這福分用上的。
雖然許娥隔三差五的也會送些給班恬,但是她卻一次都未曾用過。因為這醉花脂為許娥一人長期獨用,赫然已烙上了皇後專用的標簽,班恬不想讓其他宮裏的人說閑話,也不想讓許娥產生任何的猜忌。說她膽小也好,畏縮也罷,在這宮裏,她不願與皇後針芒相對。
采青跪在地上,忐忑地偷望著班恬,卻見她沒有半點讓自己起身的意思,便小心翼翼道:“夫人,若是沒有其他吩咐的話,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班恬忽然轉過身,直直地凝視著采青,道:“采青,昨晚皇後娘娘詢問你去過椒房殿的宮人都有哪些時,你是不是隱瞞了什麼?”
采青身子微微一震,隨即伏低身體道:“沒有,奴婢怎敢對皇後娘娘有所欺瞞!”
“沒有?”班恬眯起了眼,彎下身湊在采青的耳邊輕聲道:“此次有人毒害趙飛燕一事非同小可,不但陛下震怒,就連皇後娘娘也十分惱火,誓要找出幕後之人。若你不肯說實話,恐怕到時候不止是你自己,就連椒房殿的其他宮人亦會受到牽連!”
采青伏在地上,渾身開始發抖,好一會後,采青才直起身,望著班恬吞吞吐吐道:“夫人明鑒,奴婢的確是在皇後娘娘麵前隱瞞了些事……”
班恬調整了一下坐姿,半倚著梳妝台道:“你起來說話吧!”
“諾!”采青慢慢地站起身,低著頭道:“昨天奴婢的一個同鄉姐妹來探望奴婢,並且送了一些點心給奴婢。奴婢一方麵怕這同鄉姐妹被誤會,另一方麵也怕受此牽連,所以不敢據實稟告皇後娘娘。”
班恬的嘴角露出一抹果然如此的笑意,追問道:“你那個同鄉姐妹是哪個宮裏的?叫什麼名字?”
采青猶豫了一下後,壓低聲道:“是衛婕妤宮裏的珠兒……”
班恬聞言,驚訝地拍桌而起,“你是說李平……衛婕妤身邊的珠兒?”
采青點頭道:“珠兒是奴婢的同鄉,平日裏時常會走動走動,隻是礙與皇後娘娘一向不喜衛婕妤,所以奴婢也不敢張揚。”
采青望著班恬陰晴不定的臉色,擔憂道:“莫非您懷疑……”
班恬忽然抬起頭,望著采青打斷她的話道:“沒有什麼懷疑!你且回去吧,珠兒去過你那裏的事,暫時也不要聲張。”
“諾!”采青雖心中有疑惑,但還是向班恬福身行禮後,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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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青離開增成殿後,班恬喚來侍女重新替自己梳妝,換了一身常服後,班恬來到了衛婕妤李平的居所合歡殿。
李平一聽到宮人通報說班恬來了,急急地從殿中迎了出來。見到班恬緩步走來,李平露出一抹如花般的笑顏,客氣道:“班姐姐今天怎麼這麼有空到我這合歡殿來了。”
李平說著便矮下身欲向班恬行禮,班恬一把扶住李平道:“平兒,你如今與我位份相同,不必行此大禮!”
李平倒不多作推辭,順勢起身後,不著痕跡地從將手臂從班恬手中抽出,臉上的笑容越加燦爛道:“班姐姐以前對我照顧有加,往日種種,亦不敢忘記!”
李平說著殷勤地將班恬迎進殿中,又張羅著宮人們上茶和糕點。班恬望著李平熱情的模樣,神情有些恍惚。李平,曾經是她的貼身侍女,為人細心體貼,做事也穩妥周全,一直以來她都信任著李平,信任著她對自己的忠心。
直到那一天,皇帝劉驁派人來通傳說要到增成殿一同用午膳,班恬久候未見劉驁駕到,差人去詢問後得知劉驁早已移駕增成殿。班恬疑惑之餘,便在增成殿中四處尋找,尋至李平的住處時,聽聞一陣讓人臉紅耳熱的呻/吟,班恬悄悄走到窗旁查看,隻見久尋不見的劉驁正在與李平行雲雨之事,班恬沒有驚擾二人,靜靜地離開了。第二天,班恬便主動請求劉驁冊封李平為妃,劉驁原本還擔心班恬會吃醋,正發愁怎麼跟班恬要人,班恬主動請奏倒是正合劉驁心意。劉驁封李平為婕妤,並賜衛姓,同時亦給了班恬大筆的封賞。一時間,宮中皆傳班恬賢淑之名,就連太後也對班恬讚賞有加,但皇後許娥就為此事一直耿耿於懷,險些與班恬生了嫌隙。
回想著往昔的種種,班恬淡淡地笑了笑,並不謙讓地在殿中主位上坐了下來。李平也沒說什麼,在班恬的旁邊跟著坐下,問道:“姐姐今天來可是有什麼吩咐?”
合歡殿的宮人恭敬地遞上茶水,班恬抬起茶盞輕輕晃了晃,卻沒有喝的意思。班恬環顧了殿中一周,發現李平的貼身侍女珠兒沒有跟在李平身邊伺候,便作出一副漫不經心的神態,問道:“今個兒怎麼不見珠兒在你身邊伺候?”
李平從一名侍女手中接過一盤茶點,放到班恬跟前,道:“珠兒的父親病重,我見她可憐,便向太後求了個恩典,放她出宮伺候父親去了。”
班恬抬著茶盞的手猛的抖了一下,茶盞裏的茶水險些濺出來。班恬若無其事地放下茶盞,縮回衣袖裏的手卻在微微顫抖著。果然是她麼……班恬在心中暗自苦笑。原本,班恬對李平還抱著一絲希望,希望當初她承寵是劉驁的意思,希望她沒有背著自己做什麼不應該的舉動。可如今看來,自己對李平的了解顯然一直不夠深啊……
班恬低聲地歎了口氣,並不點破什麼,道:“平兒倒是一副菩薩心腸啊,珠兒能跟了你,也算她有福了,隻盼她父親能好起來吧。”
李平掩嘴而笑,道:“姐姐過譽了,說起菩薩心腸,宮裏誰誇的不是姐姐啊!”
班恬看著李平虛偽的笑容,一股寒意湧上心頭。班恬再也看不下去,緩緩站起身道:“今天過來其實也沒什麼事,隻是想過來看看平兒最近過得可好。如此看來,平兒過得很是自在,我也就不必再為你擔憂什麼了。”
李平看出班恬這是要離開了,亦站起身挽留道:“姐姐不妨多坐一會吧,晚些時候我親自下廚做幾道姐姐愛吃的小菜。”
班恬輕輕地搖頭,道:“平兒,你如今的身份,自是不能再讓你作這樣的事了。我還要去皇後娘娘那裏請安,便不多留了。”
李平倒也不多作挽留,伸手欲扶班恬,“我送姐姐出去吧。”
班恬腳步往一側移了移,避開了李平的手,神色複雜地對李平輕聲道:“平兒,看在往日你伺候過我的情分上,我送你一句話。”
李平露出一抹謙遜的笑容,道:“姐姐請說。”
班恬看了李平一眼,意有所指道:“人,貴在自知。”
班恬說完便轉身離開了,李平整個人僵在原地,臉上的笑容瞬間轉為陰霾。班恬,你算什麼東西!什麼叫貴在自知!?你是在諷刺我出身低微嗎!?
“可惡!”李平憤怒地掃落旁邊桌上的茶杯和茶點,雙手緊握道:“班恬,我會向你證明的!我——並不比你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