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杭州遭遇 第十五章:情投意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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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層樓的客船在西湖上比比皆是,多數人家喜愛包下整條船,備上物什,在湖上遊玩個兩三天,所以,馬雍橋的這艘客船終日不靠湖麵,一直沿著西湖來回遊蕩,也無人去懷疑。
跑了王帆,劉府上下一片鬧騰,抓來王帆本就是秘密行動,他也不敢大張旗鼓的去尋人,本來是認為王帆一個文弱書生,再怎麼也逃不出那牢房,所以戒備不似平常森嚴,加之那晚秦越被知府叫去商議批卷事宜,過後劉蒙又去招惹張凱了,所以才給任景他們三人以機會。
吃了虧,又不敢張揚,劉蒙被秦越罵了個狗血淋頭,之後就派人秘密的去尋找王帆了。
王帆傷勢嚴重,尤其是肋骨兩端,被那鐵鉤直直的刺穿了,需要調養好幾個月方才可行。
好在如今科考結束,隻等結果了,若中了舉人,明年三月才入京參加殿試,有這幾個月做調養,已經是夠了。
任景是個少言寡語的青年,平時都是在船艙外麵撐船,偶到吃飯時才進來,卻總是默默的聽著弟弟妹妹們說話,偶爾報之一笑,那眼中掩有無盡的疼愛。
與王帆打發無聊的時光,就是馬雍橋和晚秋。
白天都是晚秋照顧,晚上馬雍橋就睡在王帆的這間房裏,隨時照顧。
對從前不認識,如今卻如此細心照顧自己的三兄妹,王帆心中說不出的感激,於是以著自己的學識,教他們讀書,偶爾也叫他們認字。
被救回的第二天晚上,任景上岸去買東西,馬雍橋擔負起撐杆的任務去外麵了。屋中隻有晚秋一個人,坐在榻前不遠處,挑燈納鞋底。王帆剛剛才換了一次藥,疼痛未消,他隻能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
屋內隻有一盞台燭,微弱的光亮隻照亮了周圍,屋中顯得有些昏暗,王帆躺在床上,側目凝視晚秋。晚秋正在認真的納鞋底,絲毫沒有感覺到王帆正在看她。
從前的他,羨慕那些衣錦還鄉的達官顯貴,坐著八抬大轎,風風火火,耀武揚威的回到家鄉,讓鄰裏十分稱讚,他想著若有朝一日,他也這樣,敲鑼打鼓的回到家鄉,那麼父母該多高興!家中的境遇也會好上一千一萬倍。王帆從書中知曉了天下,學習了知識,便想著成年後也如那些人一般,赴京科考,由皇帝欽點為頭名狀元,登堂拜相,封妻蔭子,名揚海內。
可惜事情本就不盡如意,大燕自高宗時期燕雲十六州盡數歸遼國所有後,後世的君主也根本就對朝堂力不從心,不是性格懦弱,就是不理朝政,大燕帝國日漸衰微,他們卻依舊過著太平盛世。對於原本是自家地盤的燕雲,那些君主倒是擺出一副不痛不癢的表情來。而所謂的朝官,主弱時,漸漸壯大自己的勢力,科考儼然就成了他們拉攏自己人,黨爭的必要條件。對於王帆這樣出身貧窮的學子來說,沒有錢,就等於沒有仕途,即使再好的文章,到了那群把持朝政的人手裏,就等於一篇廢紙,因為他們隻認錢,忽視了國家的發展。
麵對這種情況,年幼的王帆隻能給自己加油打氣,一定不能放棄參加科考,為國效力的夢想。有了才學,機會多的是,自己總有一天會展現自己。千裏馬常有,而伯樂雖然不常有,卻也不是沒有。相信如果真有伯樂,那他一定會發現自己的!
有著這樣的信念,他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今天,終於是參加了科考,終於離了自己的當初的夢又進一步。可惜後來自己的遭遇,卻極富戲劇。先是被那小兄弟強行叫人拉了他去當了一回老師,再來不知是何人把自己抓去受了這般苦刑。如今這狀況,隻怕是在杭州呆不下去了。應該盡早的離開這裏。
王帆心中做苦,望著晚秋的側臉,心中頓時萬千柔情。
這個女孩,單純無心機,不過一天時間,卻總見她殷勤備至,忙裏忙外,噓寒問暖,比任景、馬雍橋這二人還要積極。那春風如沐般笑容,那默默含情的神色,王帆不是笨人,知道這其中意思。但,自己一個撂倒的書生,還被人這樣陷害,對晚秋,總有種說不出的味道。
王帆困意消失,挪了挪身子,輕聲呼喊,“晚秋。”
這聲喊很輕,卻在這屋子中顯得尤其大聲,晚秋在認真的納鞋底,忽的聽見有人叫她,她手上一哆嗦,差點就讓針給刺了皮膚,習慣性的放下鞋底,用嘴輕輕允吸手指。同時起身向著王帆過來。
“先生。。”晚秋麵色紅潤,手腳顯得不利索,慌忙中也不知該怎麼辦。
“我無礙,就是無聊了,想同你聊聊天。”他躺著,目光逡巡於晚秋的臉龐,“你怎麼還叫我先生?不是說了不要這樣叫的嗎?”
“啊。。。”晚秋挨著床沿坐下,緊咬下唇,聽了王帆的話,點頭道,“恩,王兄覺得無趣,我陪你聊聊。”
“晚秋啊,看你年齡也不小了,有好人家嗎?”
晚秋搖頭,臉色紅暈盡染,“我與哥哥們長年流浪在外,誰會願意要我這個流浪女為妻?再說,現在的男子,哪一個不是三妻四妾,我也不願意去那些個人家裏當小的。”她聲音微弱,忽的詢問起王帆,“王兄,你這麼有才華,人又好,你娶妻了嗎?”
王帆一愣,搖頭,“不曾娶妻。”
“那,家裏有給你定親嗎?”晚秋眉目含笑,見王帆又搖頭了,她似乎很高興,卻又不願意太過表現出來,“從前,我爹娘在世時,他們給我定了一門娃娃親,可是後來爹娘去世,那家人就立馬反悔了。任景哥哥和雍橋哥要那家人理論,我攔住了,說沒事,反正我也不屑去嫁給那個花花公子,就當從來都沒有這樣一回事。”
王帆一樂,“你倒是灑脫,可惜一個女孩子行走江湖實屬不易,而且古言男大當家,女大當嫁。我看以後就是要給你物色一個好人家,現在天下大亂,女孩子在外頭也不能太拋頭露麵的。”
晚秋聽了心中稍稍急了,“王兄,我不嫁,我真的不嫁。我不喜歡那些人。我隻要任景哥哥和雍橋哥在身邊就行了。其他的人我誰也不信。”她眼睛通紅,見王帆眉目一皺,才知好像是說錯了話,急忙道,“王兄,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也沒不信你。你有才學,人又好,又年輕,我敬重你,絕沒有不信你。”
“我明白。”王帆自嘲般一笑,“你也不用解釋。你們舍命救我,還如此細心照顧我。我感激還來不及,又怎麼會生氣。”
晚秋微愣,眼睛通紅,見王帆口氣有些冷意,呆呆的望著他,眼淚止不住的就流了下來。王帆慌忙動了一下,疼痛感傳來,他道,“晚秋,你怎麼了?真的沒事。我知道,你若不信我,也就不會這樣操心的來照顧我。別哭,別哭。”他麵對女子,第一次看就女子為他流淚,心中登時有些不知所措,隻能不停的安慰她。
晚秋抹抹眼角的淚水,哽咽道,“叫王兄看笑話了。”她羞紅了臉色急忙轉身過去擦拭,“王兄這般有才華,又這樣年輕,家中父母尚在,喜歡你的人肯定不少吧。”
王帆搖頭苦笑,“我家中貧窮,父母連養我都苦難重重,又身無分文,哪會有姑娘能看上我來?那些人,起先也是不在意我們的家世,可卻要我入贅。你想啊,在家中,父母隻有我一個兒子,還等著給他們養老。為人臣子者哪能不守孝道?所以我拒絕了。他們有錢人,也是仗勢欺人,父母沒了我,也活不下去。我的夫人要求不高,不求容貌傾國傾城,不求家世榮華富貴,隻求一個能理解我的知心人。”
晚秋想想,才破涕為笑,點頭讚同,“王兄的骨氣,我真的好欽佩。也一定能夠找到她的。”
王帆笑笑,“能理解我,能時刻鞭策我,我王帆,就隻跟這樣的女子廝守一生,不再去要那三妻四妾。”
“那這姑娘,必定極其幸福了。王兄,你心中肯定藏得有那女子吧?”
“恩,有了!”王帆點頭。晚秋眼中閃過一絲失落,“哦?她在鎮江嗎?如果可以,改日我叫任景哥哥去把她接來。”
王帆大笑,想笑得高一些,卻是扯動著傷口,讓他不住的咳嗽了起來。晚秋急忙上前去撫摸王帆的背,“叫你笑,叫你笑!別動,弄傷了傷口可就不好了!”
“晚秋啊,那個女子,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王帆麵色漲得通紅,握住她的手,狠狠的握住。
晚秋身體微微一顫,想抽離去怕又不小心弄疼了他的傷口,不抽出去又怕外麵的雍橋進來了,臉色兒通紅,低著頭不敢抬起。微微掙紮了一下,就索性不掙紮了。王帆那句話她哪能不明白?她感覺自己的臉頰很燙,心跳加快,離得那樣近,男子的氣息就索繞在耳邊,她呼吸急促,想想覺得不妥,再掙脫兩下,王帆鬆了手,晚秋不敢看他,急急的就跑了出去。
王帆一笑,複又躺好,閉目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