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早上上班，赫在沒有叫鍾雲一起，而是自己先下去辦公室，過了10幾分鍾之後，鍾雲也走了下來，一邊走一邊左右擰擰脖子，手臂打圈狀放鬆著，而且樣子看起來比較累。鍾雲去泡了杯熱咖啡提提神，赫在打算在其他員工還沒到的時候，問問鍾雲昨晚的情況。
    “其實……今天你不下來也OK的，今天的單不是很多……”
    “我沒事啊，不用擔心我！”鍾雲稍微扯了下嘴角，坐在辦公椅上。
    “他怎樣了？”
    “還在睡……他昨天很累了，早上特意去菜市場買了湯料，回家又忙這忙那，晚上又…趕過來……”鍾雲雙手握住杯子，手指摳摳杯身，沒有抬頭。
    “我聽到你那邊很吵，你們吵得很厲害嗎？厲旭他怎麼……”赫在不解，想了解一下。
    “沒事，都解決了，我們現在沒事了……開工吧……”鍾雲不想再提起，阻止了赫在繼續問下去，抬頭給赫在一個讓他放心的微笑。
    “哦……你OK吧？”赫在看著鍾雲用手自行按壓著肩膀，一直是放鬆肌肉的狀態，表情是暗示著那個意思，當然鍾雲一看就懂。
    “找死啊！腦子想到哪裏去了！”鍾雲舉起拳頭，作勢要敲下去。
    “嗬嗬……那樣也是很好的讓對方消氣的方法嘛！他應該…挺接受的…吧…”赫在表麵上有點嘲笑鍾雲的意味，但其實表情還掛著擔心。
    “厲旭才沒有你想得那麼膚淺！”
    “我是覺得厲旭一點都不膚淺，還…挺…不簡單的……”
    “嗬嗬……”鍾雲放下杯子，查看電腦的訂單了。
    厲旭，在赫在心中一直都是特別的存在，在知道他要追求自己兄弟的時候已經覺得這個人不簡單，單是突如其來的感情明示已經讓赫在意料不到，當然同性的戀愛是占很大部分的因素。赫在還不知道厲旭為了讓鍾雲離開JW酒吧所做的行為之前，赫在還是認為厲旭隻是一個單純追求愛情勇往直前、比較厚臉皮的普通人。後來赫在在鍾雲口中知道那晚的事情，赫在著實心裏很是震撼，一個男人為了一段同性的感情，竟然可以做出那麼極端的自殘方式，厲旭算是第一個，那種勇氣真的叫人佩服得……真心覺得可怕。那時候赫在一度又再懷疑，究竟鍾雲是否因為內疚而接受呢，還是什麼心態。但是鍾雲提起那件事情時候的樣子，的確讓赫在生疑的念頭一下子消失了。厲旭願意以右手作為代價，證明他愛鍾雲是有多深，深到可以犧牲自己身體一部分。所謂切膚之痛，局外人不能理解的。不論當初鍾雲在sayyes時候，是什麼因素影響著決定，但在當下厲旭就是占著鍾雲心中很重要的位置，那是愛人的位置。鍾雲和厲旭相愛著，是事實！
    中午的時候，厲旭下來了，還沒走到他們辦公室門前，遠遠就看到辦公室前停著一輛轎車，裏麵站著一個年長的男人，在跟鍾雲聊著，看起來聊得挺開的。離開的時候還和鍾雲握手了，然後鍾雲和赫在送他出門，他就坐車離開了。赫在看到厲旭遠遠站著，神情呆呆的，跟鍾雲示意了一下。鍾雲走過去，拉著厲旭走進了辦公室。現在是午飯時間，辦公室除了赫在鍾雲之外，還有幾個厲旭都不認識的年輕小夥。
    “剛想叫你下來吃飯呢，沒想到有人來了……”
    “他是誰？”厲旭目無表情的問道。
    “是這個小區和那邊樓盤開發商的大老板啊，還有…他是Kelly的…丈夫……”鍾雲提起kelly的時候，分外小心翼翼了。
    “哦！”
    “他說…昨晚謝謝我的幫忙，所以…特意過來說聲謝謝…還有…他說有時間可以去看看孩子……”
    “哦！”
    “嘿嘿~~~你們別站著，過來一起吃飯吧，飯盒剛剛送來的，待會涼了不好吃了！”赫在緩和一下氣氛，說道：“來，鍾雲哥這個是你的，厲旭你吃這個吧……”
    “老大~~~這個是我的~~~”一旁的小豬頂著委屈的表情。
    “啊？？？”這時，赫在數了下飯盒數，發現少了一盒：“喂，阿燦，不是叫你多點一個嗎？現在不夠了！”
    “呃……剛剛派單太忙了，忘記了……”阿燦抓抓腦袋：“要不我和小豬分一盒吃吧，那……”
    “不用了，你們下午還要工作，你們吃吧，我自己出去搞定。”厲旭把手中的飯盒遞給了小豬，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等我……”鍾雲放下飯盒，跟赫在點下頭，跟著厲旭走出了辦公室。
    “呃……那現在不是多出一個？”阿燦不好意思的問道。
    “當是便宜你們了，拿去分了吧！”
    “謝謝老大！鍾雲哥這個超正的，大大的燒鵝腿啊~~~”阿燦一邊說，一邊和小豬把鍾雲的飯盒分了，還居然問道：“老大，剛剛那男的是誰啊？臉臭的……”
    “分吃了還那麼多話說？我警告你們，要是想繼續跟我混飯吃，以後被讓我知你們道在談論他，哪裏都不能談論，聽到沒有？！”赫在認真的說道。
    赫在的話讓所有員工馬上安靜下來，平時吵鬧的氣氛不見了。赫在知道，雖然鍾雲和厲旭都不會介意被旁人知道他們的關係，但是閑話的威力還是不能忽視，赫在隻是希望不要再多生事端。作為鍾雲的兄弟，應該做的事情，自己應該要做到、並做好！
    兩人在一家快餐店解決了午餐問題，繼續在河畔走著。從剛剛到現在，厲旭一直不說話，表情呆滯，鍾雲走在身邊，不知如何是好。鍾雲牽起厲旭的手，厲旭沒有反應，繼續保持直視、呆滯的目光，繼續不發一言。鍾雲忍不住了，停下腳步，手握緊了一下，務必要把身邊人的心結打開。
    “厲旭，不要這樣！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就說出來，我們一起解決。你這樣子，搞到我…我心裏很慌……你說出來，至少可以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鍾雲讓厲旭麵對著自己。
    “呼……”厲旭長長的呼了一口氣：“我沒事，真的！”厲旭撐起一個微笑，然後想邁開步子，卻被鍾雲定住。
    “幹嘛不誠實？你的樣子騙不了我”，鍾雲拉近了彼此的距離：“說出來，不要讓我擔心，好嗎？”
    厲旭看著鍾雲的雙眼，看著瞳孔裏自己的影子，再收起目光看向旁邊的景色，然後窩進鍾雲的懷裏。好一會兒，才輕輕說道：“我們去看看孩子……”
    鍾雲聽了，不可思議，把厲旭挪出懷裏，可是厲旭的樣子是認真的，沒有開玩笑的意思。雖然鍾雲不明白為何厲旭提出要去看kelly，不過自己心想，其實去看看也無妨，而且本來自己還想把厲旭介紹給kelly。於是兩個先去買了一些水果，一起去了醫院。
    由於身份特殊，kelly被安排在單人高級病房，在醫院最高的樓層，而且一層隻有5個病房，每個病房都配一個獨立衛生間。樓層最尾的是育嬰室，全層使用的。鍾雲按照總裁的通知，帶著厲旭，找到kelly所住的房間。kelly一個人在看電視，看到鍾雲來了，很開心，終於有人聊天了，已經悶了一個上午。kelly展開甜美的笑容，把電視機音量調小。
    “你來了？哇，太好了，我已經看了一個上午的電視了，悶死了！”看到鍾雲旁邊的人，kelly臉上表情示意鍾雲是不是該介紹一下：“你朋友？”
    “嗯！他就是，上次你說讓我給你介紹的人，我愛的人！”鍾雲的手放在厲旭的腰，輕輕托了一下。
    “你好，我叫金厲旭，這些水果，給你買來的。”厲旭看到kelly眼中一閃而過的詫異，隨即對kelly微笑一下，再把水果放在旁邊的桌子上。
    “哦，你好，謝謝你們來看我。”kelly馬上收起驚訝。
    “你看起來精神不錯，這裏的配套很齊全呢！”鍾雲環視了房間，心中感歎，果然是總裁就是不一樣：“對了，孩子呢？”
    “在育嬰室那邊，過去量量身體指標什麼的，他說，要護士們每天記錄好孩子的情況，嗬嗬……”
    “看你幸福得……他關心你，不是很好嗎？”
    “就昨晚陪我到今天早上，今天不知道哪邊又有一個會議要開。哎，看我現在還不是一個人在發黴？”
    “我去把水果洗洗吧！”厲旭拿起一袋水果，轉身就走出了房間。其實是看到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心裏很不舒服，雖然鍾雲向自己保證過，但心裏的真實感受還是不受控製地湧上來。
    “嘿嘿……”kelly向喊住厲旭的，不過厲旭速度太快了，然後kelly給鍾雲一個抱怨的眼神：“喂鍾雲哥，你怎麼不拉住他？我這裏有洗手間的，不必跑出去的啊。”
    鍾雲聳聳肩，有點不好意思。kelly當然看出個所以然：“他知道我們之前是？”鍾雲點點頭，但隨即說了厲旭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讓kelly不必擔心。厲旭出去不久，護士把孩子抱了回來，打算放回去kelly的懷抱裏。鍾雲的視線一直在孩子的身上，於是kelly提議讓鍾雲試抱一下。鍾雲不肯的，免得弄到小孩，但是kelly一再鼓勵。把小孩抱在懷裏，鍾雲顯得小心翼翼，手臂抬得太高，一邊的肩膀也不自然地扯高，整個身子歪著、硬邦邦，看在kelly眼中是笨手笨腳啊。kelly忍不住笑了出來，搞到鍾雲一臉尷尬。護士指導鍾雲擺好姿勢，放鬆身體，這樣才可以讓孩子躺在舒服，自己也不累。
    看著懷裏熟睡的小孩，鍾雲看得入神，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還不自禁地伸手去碰一下小孩的臉蛋。洗完水果回來的厲旭，站在門外，看到房內的一切。鍾雲的笑容襯托在下午的陽光下，不耀眼，卻很刺眼，因為鍾雲、kelly加上孩子，氣場真的很像一家人的感覺，雖然厲旭不想承認，但實在是太像太像了……
    “看來你很有當父親的潛能呢，將來就……”說了出口，kelly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道歉：“啊！對不起，我……”，剛剛開口，就看到門外的厲旭，表情更加尷尬了。
    鍾雲看到kelly的神情，轉身看著厲旭，自己連忙把小孩還到護士的懷中，自己過去幫厲旭拿著裝水果的盤子。
    “盤子是剛剛外麵的護士給我的，她還說為什麼我要出去找，本來房間就有，嗬嗬，我真傻……”厲旭似乎在圓場似地，盡量控製自己內心的壓抑。
    三個人隨後也隨便聊了幾句，似乎除了孩子的情況、鍾雲工作的情況也沒有別的，呆了不到一個小時，鍾雲和厲旭就離開了。回去的路上，厲旭繼續沉默著，任鍾雲牽著。鍾雲也不曉得說什麼，因為他根本不知道厲旭究竟是不是還因為昨晚的事情不開心，還是因為自己抱了孩子的事情而糾結，或者因為kelly剛剛無心之失的話而亂想。如果他可以像昨晚那樣爆發，自己還可以找到方向。現在自己一點頭緒也沒有，就像他被自己牽著……兩個人漫無目的地在路上走著……
    “鍾雲，你有沒有…曾經…恨過我？”厲旭忽然說道。
    “啊？”鍾雲一臉惘然：“我幹嘛要恨你？”
    “本來你可以有正常的生活的，剛剛那樣子，應該是你原本的生活來的。你應該有個妻子，有個屬於你們的孩子……”厲旭視線一直向前看著，說著。
    “什麼原本不原本的……”
    “你是應該要當父親的了…是我把你拉進這個同性的世界，是我沒能讓你當成父親的……”
    “你不要再說這些了！”鍾雲轉過厲旭身子，讓他與自己麵對麵：“我不許你再說這些話！聽到沒有？！”
    “鍾雲，剛剛看到你抱著孩子，我真的覺得那個畫麵好美…好美啊，我也是男人，不能像女人一樣給你一個孩子，一個同時留著我們血液的孩子，我們沒有將來的……”
    “呸！什麼沒有將來，我呸！誰說有孩子才有將來。我們之間，有我就有將來！”鍾雲很堅定的說道。
    “有你就有將來？”
    “當然！金厲旭你趕快把你腦子裏那些有的沒的的亂七八糟想法全部拋掉，我抱了kelly的孩子，不代表什麼；同樣，我們之間沒有孩子，根本不影響我們的生活。我既然選擇跟你在一起，我就知道我不會有孩子了，我已經不介意了，反正我父母、外婆都離開我，我傳宗接代根本沒有壓力，我根本不需要！我隻有你，你才是最重要，所以沒有孩子沒關係，我隻要你在我身邊就夠了！其他不要理不要管！”鍾雲再次認真的說道，非常認真。
    “有你就有將來！嘻……”厲旭終於笑了，稍微低著頭。
    “終於肯笑了？”鍾雲也笑了，一整天的烏雲也飄走了，把厲旭擁在懷裏：“你知不知道，沒有笑容的你，總是讓我特別擔心，是不是我又做錯了什麼讓你掛心了，還是你在哪裏聽到什麼閑言閑語的。你要相信我啊，我們的將來有我來承擔！之前那個勇敢的金厲旭快回來吧~最近變得婆婆媽媽的，胡思亂想！”
    “嗯~~~我知道了！鍾雲啊……”
    “嗯？”
    “請相信，我所做的一切，也是為了你！真的！”雙手緊緊摟住鍾雲的後背，再貼緊一些鍾雲的懷裏。
    “我知道，我相信！”
    “都是…為了你！”厲旭閉上眼神，窩在鍾雲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