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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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人再次蘇醒的時候,就是第二天的清晨了。他不知道,就是這個清晨,全心救助他的塔娜格格第一次遭遇了烏拉齊王爺的嚴厲訓責。這次聲色俱厲的責難,自然首當其衝的是奴才們。
丫頭百合一並孫馬夫,被王爺破罵了一通,跪在廳堂外的庭院裏,以待杖責。
塔娜格格焦灼的望著被自己連累的下人,心生不忍,她無數次的對王爺一疊連聲的哀求:
“阿瑪,請你手下留情,你寬宏大量,就原諒他們吧!設身處地的一想,他們都是被我牽連的,私自出府,欺瞞阿瑪,這都是情非得已的。”
烏拉齊王爺頎長筆挺的身子佇立在青磚台階之上,他滿腹氣憤,怨聲載道:
“主子不懂事,都是奴才的錯!這些奴才,被你寵的不成體統,再不嚴加處置,日後便狗仗人勢。阿瑪明白你的一片苦心,你為了阿瑪私自出府尋醫問藥,這是多麼大的事,怎麼可以不爭得阿瑪的同意?如果有個三長兩短,你讓阿瑪後悔都來不及!本王雖說是前清的王爺,但這些都成為了曆史,自打十三年前從京城遷徙到這雙龍鎮,顛沛流離的途中走失了小貝勒,這種喪子之痛有如撕心裂肺,所以……所以阿瑪真的害怕失去你,你是阿瑪唯一的依靠了……”話沒有說盡,烏拉齊王爺一時語塞哽咽住了,忘形的一把握住了塔娜的雙手,雙目緊緊的凝視著她。
王爺的不幸,塔娜是知道的,她悲憫的審視著阿瑪蒼老的臉孔,寬慰的說:
“阿瑪,您不會失去塔娜的,塔娜的使命,是要照顧您,讓您頤享天年,使命沒有完成,我怎麼會離開你呢!阿瑪的教誨,塔娜刻骨銘心,從今以後塔娜會為阿瑪晨昏定省,做一個稱其意貼其心的孝女!”
塔娜的一片話語,倏然之間,將王爺緊蹙的眉頭舒展開了。王爺開懷一笑,心頭所有翻滾的怒氣,風卷殘雲般的釋懷了。
王爺不失威嚴的笑道:
“也罷!看在格格求情的份兒上,本王姑且饒你們一次。不過,王府家丁有限,夢月居一直擱置著無人打理,本王就派你們兩個前去清掃庭院樓閣,如果有半點兒汙穢瑕塵,決不輕饒,這也算是一個小小的懲戒!另外,夢月居圈養的那些家畜,還有本王飼養的一對百靈鳥,孫馬夫你要格外留意照料,不得馬虎!此外,作為王府的奴才,自己原本在王府的分內事,也要照舊完成!”
對於一個奴才來說,得到這樣的懲戒,無疑是大赦。百合與孫馬夫就感激戴德般的磕頭謝恩。
然而,烏拉齊王爺的這一安排,對於塔娜來說,正中下懷。自從昨夜,主仆三人七手八腳的瞞天過海的讓郎中取出野人肩膀的子彈,殊不知此時那人是個什麼狀況,至今無人問津,膳食怎麼安排,茶水怎麼照顧,甚至包括他的內衣穿著如何裁縫,塔娜格格都想到了,卻一直苦於無閑暇。
塔娜格格眼中流轉了一道驚喜的光芒,光芒直接投射在百合的眼睛上,兩人四目相接,百合心思活泛,很快會意的迎合了格格的目光。
免於杖責的刑罰,百合又戰戰兢兢的被塔娜格格帶進了閨閣內。
塔娜格格思量片刻,未啟唇開口,百合當下明了格格的心意,心裏忐忑不安,就先言道:
“格格,留一個陌生人在夢月居,終究會露出破綻,既然人已經救活了,我們……我們還是把他送走吧!以免王爺發掘,此事就非同小可了,如果傳出去,會影響格格的清譽,而且王爺還不扒了奴婢的皮……”
塔娜想了想,說道:
“這件事,你不說,孫馬夫不說,大家都守口如瓶,阿瑪怎麼會知道?”
百合心有餘悸,礙口的說:
“格格,如……如果把這件事幹脆和王爺挑明了,會怎樣?王爺那麼寵愛你,他或許會答應格格留下那個人,說不定王爺還會讚許你救死扶傷……”
塔娜定定的看著百合,阻止道:
“百合,你不要天真了!阿瑪的秉性,我最清楚,他怎麼會輕易應允我留下一個陌生的男子。你放心好了,到了夢月居,瞧瞧他的傷勢如何,照料一下他的生活起居,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阿瑪那有我呢,況且最近阿瑪不會到夢月居走動,他沒有閑暇理會那裏,聽說過些日子他要宴請什麼羅司令,無暇東顧的!”
“阿彌陀佛!”百合絮叨起來,“老天保佑,趕快讓那怪人好起來,也好早日離開我們。他的離日,就是我的喜日!”
塔娜格格望著百合一臉正經的樣子,喜形於色的頷首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