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一章 擇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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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漸垂西天,良久之後,成文吐出一口濁氣,從入定中醒轉過來,左眼在身上逡巡著,看著已被汙濁盡染的布袍,苦笑不已,從包裹中取來衣裳,他推門而出,向著山下小徑而去。
赤心堂內,柳旭風眉頭緊鎖,雍正的麵容上零星散落著瓜子殘渣,對麵高坐上首的苗人拙以手覆額,苦惱道:“白癡!這一天都過去了,居然一點長進也沒有!想氣死我嗎!”
柳旭風背後長衫已濕,諾諾不敢言語,唯有更加拚命地引納天地靈氣,徐徐往身子內彙入,如此一舉,又是換來一頓斥罵。
旬刻間,但見赤心堂外驀地一亮,一道赤紅玉簡攜著漫天的晚霞,自天邊徐徐飛來,在赤心堂上空緩慢盤旋。
苗人拙慵懶神色一斂,撇嘴道:“鶴孤雲這老家夥,都這時辰了還來麻煩我!”
柳旭風聞言,一個收勢,將功法停下,開口道:“師尊,鶴師叔找你所為何事?”話音剛落,苗人拙一把操起盛著瓜子的小碟,劈頭蓋臉就往他臉上招呼,喝罵道:“招徒門試已經完畢,這是叫我去選徒弟呢,你這不肖之徒,我回來時候要是沒個長進,看我怎麼掇拾你!”
柳旭風暗怪自己多嘴,早知道就不問了,白憑地惹了一身腥燥,將覆在頭頂地小碟丟開,重新入定,苗人拙隔空一招,將那玉簡持在手中,祭出一柄綠芒仙劍飛了出去。
山風漸起,飄渺宮外天氣之象變動劇烈,成文早已盥洗完畢,唇舌冷顫著,冷冽的山風夾雜陰冷的寒氣隨身而來,當真無孔不入,他清洗著那汙濁的衣物,雙手漸漸潮紅,隻是單調地重複著搓洗的動作,眼眸中思索之色流轉。
“雖說現在已經初步掌握入定出定之法,但是要修得凝氣境第一層,還是有所不足,可惜我手中沒有那勞什子的玉玄經,完整的功法不能修習。”稍歎了口氣,他停下手中的動作,自語道:“看來得想個辦法從柳旭風那廝口中套得功法了。”心下主意已定,他收好清洗後的衣物,向山門而去。
星月峰上,雲霧繚繞,仙音渺渺,柔和的火光透出霧靄,將周遭映照地仿若白晝,山腰之上湖水粼粼,不時有輕風掠過,蕩起一池漣漪,倒映著不遠處林立的宮闕,就如人間仙境一般。
出雲宮內,鶴孤雲高坐右首,其下依次分坐著諸峰掌座,煙瑤清靈出塵,恰似不食煙火的謫塵仙子般,恬然侍立在下首,而尹嘯風正謙恭地在鶴孤雲身後站定,星目被眼前那清麗的身影牽引,儒雅而笑。
眾人眼光流連在跪立堂上的五人,卻見鶴孤雲麵容一肅,開口道:“此番招徒門試,此五人乃名列前首之輩,諸位師兄弟,現在我們便按事先約定,從中選出一人拜入座下。”
蕭永航白袍白發,望去三十出頭,他把玩著掌中玉石,眼光細細掃過那五人,笑道:“鶴師兄,這五人當中,敢問是誰折桂此次門試?”
“哈哈,蕭師弟,這五人秉性相差無幾,你問那名次排比,豈不落了下乘!”鶴孤雲聞言笑道,斬月峰一脈自從蕭永航執掌之後,座下弟子日漸增多,現如今除卻星月峰外,已有弟子近千之數,幾可與鏡月峰並駕齊驅,是以近年來鶴孤雲為此耿耿於懷,目下他已瞧好了那頭籌之人,若是此人被斬月峰收走,因此讓其坐得外圍諸峰之首,不說對不起列為先祖掌座,傳言出去怕也好說不好聽。
蕭永航聞言,笑容一斂,冷哼道:“鶴師兄,你莫不是擔心我斬月一脈收走個好苗子,將來後來居上,奪了你珠峰之首的名頭?”
不待鶴孤雲插嘴,他抬起手來,一指五人並排而站的一人,開口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一步跨出,但見他華服裹身,麵容雖是嚴整,眉宇間的陰鷙之氣卻如何也掩藏不了,他目光瞥向煙瑤,複又收回,抱拳笑道:“弟子阮劍天,見過諸位前輩!”
尹嘯風本就對此人不喜,阮劍天輕微一瞥雖是隱蔽,卻仍被他看在眼裏,尹嘯風臉色雖是平緩,目中寒芒卻一閃而過。
蕭永航長笑一聲,喜道:“好!好!”他轉頭瞟了眼鶴孤雲,看著阮劍天,笑道:“你,可願拜入我座下?”
阮劍天雙眼一轉,看了眼鶴孤雲,見其正一臉焦急之色,阮劍天正待開口回絕,卻突覺身上寒毛頓起,轉眼看去,鶴孤雲身後的尹嘯風滿眼鄙夷,冷笑著望著自己。
阮劍天心下冷笑,望著蕭永航,恭聲道:“弟子願拜入師尊座下,聆聽教誨!”
鶴孤雲聞言,身子頹然靠在椅上,怒視著蕭永航,哼了一聲,道:“蕭師弟真是好眼色,一眼就相中這折桂之才,真是可喜可賀啊!”
“哪裏,哪裏,這還多虧師兄親自坐鎮門試,才能為我座下添得這等美玉,啊,哈哈哈。”蕭永航縱聲長笑,顯然得意之極。
青檸大師慈眉善目,與秋水峰掌座柳青彤對視一眼,盡皆長歎,柳青彤看了蕭永航一眼,輕聲道:“好了,兩位師兄別再吵了,端的讓人看了笑話。”
柳青彤藕合長裙及身,肩掛黃色流蘇,隱約間露出如銀月般的凝脂,三千青絲光澤流轉,雙眼如含春初杏,分外妖嬈嫵媚。她輕抬酥手,指向五人中的一名女子,笑道:“鶴師兄,我便要這名弟子了。”
“柳師妹劍技卓絕,此人由你教導也是合宜。”鶴孤雲出聲道,轉眼看向那坐在下首的苗人拙,笑道:“不知苗師兄可看中哪位弟子?”
苗人拙斜睨鶴孤雲一眼,撇嘴道:“你這老家夥,明知我無崖峰一脈曆年諸峰比武都是位列末流,本來就人丁稀少,現在倒好,好不容易看到個希望,倒叫蕭師弟先聲奪人給搶走了,我還挑個屁啊!”
說著又瞪了眼蕭永航,側頭看向殿外,蕭永航與那鶴孤雲暗鬥已有多年,二人不合之事眾人自然知曉,隻是除卻鶴孤雲外,他對其他幾位掌座倒是極為親近。
見苗人拙跟個三歲孩童般跟自己賭氣,他不禁好笑道:“苗師兄,我座下弟子雖多,可能將那偃月劍訣修得三分之人卻是沒有,這名弟子骨骼奇佳,若是修習偃月劍訣也是人盡其用,師弟苦不堪言,還請師兄諒解。”
蕭永航抱了抱拳,向他賠罪,苗人拙這才回過頭來,微睜右眼,抬手肆意一指,道:“你,對,就是你,不用再東張西望了,你拜入我門下吧。”
順指望去,那被指之人正是青木,他不意間被人點指,待看見苗人拙瘦削的腦袋下鼓起的大肚腩,額頭隱現汗水,心道:“這就是我的師尊嗎?算了,隻要能避開阮劍天,怎樣都好,隻是苦了弟弟,哎,偏偏被鏡月峰收為內門弟子,希望他能好過點。”
沉思間,忽聞一陣衣袂鼓噪之聲,青木回過神來,倏然身子一輕,竟是隔空飛了起來,他抬頭望去,卻見苗人拙似拎著物事般將自己攜上半空,寬大的袍子不時地拍擊在青木臉上,疼得他一陣齜牙。
苗人拙祭出仙劍,長手一揮,衝出出雲宮,撇嘴笑道:“你們繼續選吧,老子我先行一步!”
在場之人盡皆無言,青檸輕搖臻首,柳青彤眉頭緊擰,歎聲道:“苗師兄這脾性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片刻後,青檸與柳青彤二人選好子弟,鶴孤雲長袖一揮,尹嘯風會意,上前一步,笑道:“四位師弟,請隨我來。”那四名弟子緊隨他身後,阮劍天嘴角冷笑更濃,隨著眾人走出出雲宮。
鶴孤雲麵容驀然一正,無比凝重道:“諸位,我還有一事相告。”眾人見他神色莊嚴,俱都垂耳傾聽,就連蕭永航也一改笑臉向他看去。
鶴孤雲思忖半響,方才開口道:“玄陽經出現了。”
“什麼?!”眾人大吃一驚,蕭永航霍地長身而立,逼上一步,沉聲道:“此言當真?那玄陽經現在何處?”
鶴孤雲瞪了他一眼,道:“昨日門試中兩名散修於交易中爭鬥,據說那攤主手中得到一卷羊皮,正是玄陽經!”他頓了頓,接著道:“可惜,我趕到之時,那玄陽經因他二人相鬥,不知落到何處去了,以我看來,怕是被人暗藏了去。”
說著,他眼睛一凝,掃視眾人,道:“昨日在場之人我已全部收為我飄渺宮外門弟子,你等諸峰各有派遣,此事關係重要,切莫走漏風聲,我們在暗中細細搜尋吧!”
“還用你說!”蕭永航白眼一翻,低聲道:“那我這便回去布置,先行一步了!”說完跨步半空,一柄白劍浮在腳下,破空而去。
鶴孤雲搖了搖頭,道:“二位師妹也都散了吧,此事就勞你二人費心了,至於無崖峰一脈,因人數向來稀少,那外門弟子都在我四峰門下。”
青檸點了點頭,柔聲道:“茲事體大,這些我與青彤自是省得,”轉眼看了眼柳青彤,道:“師妹隨我走吧。”
“嗯!”柳青彤嬌笑一聲,二人淩空而去,轉眼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