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的舌戰還在繼續，隻聽那麵色微黑的少年奇道：“鐵護法，什麼是姘頭？”他站在那裏不說話倒還看不出什麼，這一開口便顯出了幼稚癡傻。
    “傻小子，連什麼是姘頭都不知道。你看，張幫主既然是奸夫，那麼他相好的淫婦便是他的姘頭，反之，他也是他相好的姘頭。明白嗎？”
    “明白了。”
    張能和聶海瀾此時早已惱羞成怒，卻是發作不得，鐵青了臉。
    “盛副教主今日這般興師動眾招搖過市，為的便是逞這下三流的口舌之利麼？”曾遠如自覺無法再躲在後麵，上前幾步站到船舷前道。
    “在下還道曾莊主今日要將烏龜裝到底了，卻原來無論怎樣皮糙甲厚的烏龜也總有伸頭的時候。”鐵玉樵擊掌大笑。
    “他是烏龜麼？不象啊，有手有腳的，象是個人。不過這人不好，上次騙我有糖葫蘆，害我追了好遠，什麼都沒看到。”船頭的少年歪起頭，認認真真地打量曾遠如。
    “有些烏龜是看不出來的。”鐵玉樵撲哧笑出聲來：“比如這位曾莊主，看上去好象是人，骨子裏卻是不折不扣的老烏龜。”
    “我明白了，是烏龜精！”少年恍然大悟。
    曾遠如聽他們這般你一言我一語，也不著惱，隻是微微笑道：“君子交惡，不出惡語，鐵護法你也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這般做派不怕失了身份？”
    鐵玉樵頭搖得如同撥浪鼓：“曾莊主此言差矣，在下從來都不是君子，而閣下雖然道貌岸然，卻比在下更不君子。何況，你誣賴我偷你的破紙廢物，我罵你幾句又如何，這才叫有來有往，公平得很。”
    他話音未落，便見一條黑影鷹凖般撲擊而來，卻是曾俊傑見父親受辱，忍無可忍，欲擊殺鐵玉樵。
    鐵玉樵卻氣定神閑一動不動，但見那少年身形微晃，隨意舉起左臂，生生用左拳抵住了曾俊傑的劍尖。曾俊傑催動內力，想要將那鐵拳刺穿。誰知那內力發出，便如石牛入海一般，無影無蹤。曾俊傑大駭，下意識地一收，卻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劍尖傳來，撞入他的奇經八脈，肺腑幾乎要被撞碎。隨著這一撞，整個人如脫線風箏一般向後飛起，落入數丈之外的江中，一蓬血花四處飛濺。
    說時遲那是快，一動不動站在船頭上的厲潮雙腿一曲，整個人便射了出來，曾遠如舉掌迎擊，那厲潮卻忽然在空中一扭，改變了方向，恰似一條騰空的靈蛇般直取秦明修。
    他去得突然，秦明修全無防範，雙腳隻是本能地一錯，人便順向後飄去。厲潮卻似早料到了他的這個動作，身體又是一彈，手中的長鞭眼看便要掃到他身上。秦明修卻一個回環，貼著水麵劃了一道優美的弧度，重新站在了船舷上，整個動作流暢優雅，恰似一隻大鳥。
    追擊的人似乎有些詫異，身形直墜。足尖在江麵上輕點，再次撲向秦明修，秦明修拔劍相迎，他的武功到底和厲潮相去甚遠，幾招過去，咽喉便被厲潮牢牢扼住。
    “厲潮，欺負一個小輩算什麼英雄？”曾遠如大驚失色，擔心他傷了秦明修，卻也不敢造次。
    厲潮手下卻並未用力，而是將眼光投向了盛濟情。
    “好，不錯，不錯。”盛濟情看似嘉許地點頭：“厲潮，你回來吧。”
    厲潮略一點頭，便鬆開手射回樓船，依舊如開初般站立著，似乎從來沒有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