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鈴木不明白，為什麼要為別人而活，他為他自己活挺好。
    深川開始佩服他弟弟能和這隻片輪車相處這麼久，這家夥有時候還真是不聽話。
    “為了讓妖變事件變得更加成功，為人類的生命畫上……”休止符。
    “放開他。”亞久津陰霾的聲音穿過雨聲傳入深川耳中，鈴木推開深川躲在亞久津身後。
    這個動作好熟悉。
    亞久津想起來他帶著鈴木去買衣服時，一見到生人她就往他身後躲。
    深川嘴角勾起戲謔的笑容：“回來，鈴木。”
    “不要……”
    “你怎麼能違抗我的命令呢，我是唯一一個知道你過去記憶的人，難道你不想要你自己的記憶嗎？”他看著亞久津，“還有你，你區區一個人類又怎麼了解我們的世界？”
    區區一個人類怎麼了解我們的想法，區區一個人類……
    雨越下越大，大到掩蓋住深川的笑聲。
    “躲在你身後不是人類，它是片輪車，一隻妖。”嘲笑的聲音穿透亞久津的耳膜，深川黑色眸子裏麵寒如冰雪，“你說人類會不會喜歡上鬼怪妖物？我想應該不會，對吧。因為它們那麼恐怖，人類一見到就會四處逃竄，還怎麼稱得上喜歡呢。”
    深川重複了一下他剛才的話，慢慢走到亞久津麵前：“區區一個人類而已……”伸出手，手指變成尖銳的樹枝，“不要擋道！”
    一隻有力的手以極快的速度扭轉住深川的手，它的主人此時正不耐煩地瞪著深川，視線犀利：“走開，不要擋道。”
    深川驚訝地看著眼前的人，嘴角勾起戲謔的嘲笑。
    區區一個人類怎麼可能接得住我的攻擊？
    亞久津身後，一群群樹枝向他發起猛烈的攻擊，準確點說是精細的偷襲。
    一條九節鞭將那些樹枝打下，隻見小島手持九節鞭站在離深川不遠的地方。
    “小鬼。”深川看著小島，在小島的身後，一株槐樹立即向她襲去。
    “哎呀呀，傷害我的學生可不是件好事哦。”紅木一手扶著眼鏡一手擋住了槐樹的攻擊，“你是隻樹魅啊，為什麼世界上會有這麼卑鄙的樹魅呢？”
    深川無奈地後退，縱身一躍迅速出現在鈴木身後。他的意圖很明顯，就是帶著鈴木離開。
    亞久津迅速抓住鈴木的手將他甩向另一邊，轉身，憤怒地和深川對視。然而深川不給亞久津反應的時間，隻見鈴木所站之處的地表突然下陷，他整個人被一隻幹枯的手拉了下去。
    “回來！”亞久津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吼出這麼一句話，他向鈴木下陷的地方跑去，可是那裏卻已經空空如也。
    小島和紅木站在亞久津身邊，紅木蹲下身檢查鈴木所站的這片土地，他和小島對視一眼：“他在下麵，一起來挖！”
    回來。
    回來。
    “可惡，你給我回來！”亞久津狠狠地一拳捶在地上，被捶成泥漿的青草歪歪斜斜地躺在地上。
    被深埋在地下的鈴木聽見了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那個聲音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過來。
    它說：“過去並不重要，雨。“
    用酸疼的雙手艱難地擦拭臉上的液體，嘴角下彎，斷斷續續的聲音從嘴中發出：“火……深川火……”
    “重要的是現在和未來。”
    “嗚嗚嗚……青鷺火……”
    青鷺火是誰？不認識，可是卻想叫出它的名字。
    “可惡，你給我回來！”
    又一個聲音響起，鈴木睜開猩紅的眼睛，裏麵因為疲倦而布滿血絲，甚至有點分不清眼白和眼珠。
    好想回去。
    回去，我要回去。
    鈴木伸出手，他努力的向上挖著泥土。
    好想回去。
    “慢著，鈴木。”泥土旁的樹根下，深川靈的聲音傳了出來，“你難道不想要你那一千多年的記憶嗎？”
    過去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和未來。
    這是青鷺火最後一次教鈴木東西，也是最後一次幫他擺脫險境。
    “不需要。”
    靈的嘴角勾起嘲諷的笑容：“是嗎，反正不久之後你也會來找我的。”樹枝動了動，泥土慢慢地被打開。
    我等著你，鈴木。
    ……
    “鈴木忘記了亞久津，他也就忘記了自己為什麼要變成男生，所以生長到一定階段就停止了生長。”紅木看著被亞久津拎在手上的鈴木，他皺眉，準備接手去抱住鈴木，“你這樣子拎著他會讓他吃不消的。”
    亞久津瞪了他一眼，隨即將鈴木抱在懷裏。
    “所以姐姐還沒有完全變成男生！”小島興奮地說著，“接下來隻要他想成為女生就好啦。”她不滿地看著亞久津，“雖然不知道姐姐為什麼想成為男生，但是肯定跟你有關。”
    陰霾的天一直沒有天晴，四周昏暗的一切讓他們無法猜測現在的時間，隻知道現在處於夜深人靜無人行走時。
    紅木和小島一前一後走在亞久津周圍，這讓亞久津很不適應。
    “喂，我又不是女人，不要圍著我轉！”
    “噓。”紅木警惕地看著一個荒蕪的寺廟，“小心點，這裏可能會有妖物。”
    被雨水遮擋住視線的三人警惕地走在潮濕的陸地上，四周隻能聽見雨聲。
    亞久津從未想過他的身邊會出現妖物，而且居然離它這麼近，近到心砰砰直跳。
    “砰！”一隻鐵手擋在亞久津麵前，隻見鐵手上多出了幾個牙印，紅木狡黠的回頭對著亞久津訕訕一笑，“鈴木有那麼帥嗎，帥到讓你入迷？”
    “哼。”亞久津轉身用背後背著的網球拍擋住了偷襲他的東西，那東西長相奇怪，不是人類的樣子。
    小島用九節鞭纏住那隻妖物，冷眸：“是一隻元興寺①。”
    元興寺眼中露出陰狠的光，它貪婪地看著亞久津懷中昏迷的鈴木說：“吃了那隻片輪車便可以增長一千多年的妖力。”
    “滾開，你不配。”亞久津一腳踐踏在元興寺身上，眼神裏麵露出殘忍的光，“死去吧。”
    ①元興寺：出自《百鬼夜行》，隱藏在寺院屋頂上的吃人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