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天揚從小就是在別人羨慕的眼光中長大的。在同學都還沉迷於彈珠卡片時我們倆就已經坐在操場上用最新款的遊戲機聯機了；當夥伴們還在為零花錢太少而煩惱時我們就已經是一掏口袋就是紅人頭的情況了；當朋友們還在討論暑假去哪個公園玩時我們就能雙人一組訂好計劃進行國內旅遊了。
    女生們都喜歡我們，她們覺得我們又帥又酷。。。
    男生們都討厭我們，她們嫉妒我們到發狂。。。
    打小就滋生的優越感讓我不屑與別人為伍，初三那會兒天揚成天拉我和他新交的"哥們兒"一起玩，才去一次，我就被滿屋子的廉價煙味給嗆了出來，"呸"了一聲，掉頭就走，任天揚再怎麼拉我都沒再去過一次。。。
    所以當李牧臉上掛著那種痞子般不羈的笑跟我講話時，我隻是淡淡地"恩"了一聲便沒了下文。
    他像沒察覺我刻意的冷淡似的，依舊熱情"聽說你成績很好，考的是全市最好的高中，挺牛B啊兄弟"。。
    他的身體靠我很近，呼出的氣仿佛就在我耳邊繞，像火一樣燒的我臉上一陣發燙。
    莫名的情緒讓我很煩，誰他媽是你兄弟。
    我正要發作，天揚湊了過來，悄悄在我耳邊說"李牧人很不錯，而且絕對上得了檔次，跟你討厭不是一類人，語氣善些。"。
    我挑眉看了看天揚，他很神秘地衝我擠眼睛。
    這時菜都差不多上齊了，眾人一哄而上，忙著消滅美食，李牧給自己上了點酒，也沒再搭理我。我樂得清閑，低頭吃菜。
    一頓飯吃的簡直妙趣橫生。剛開始每個人都是說著"我怎麼怎麼舍不得你"這類虛偽到骨子裏的話，到後來就演變為一群認酗酒的場麵了，飯桌上的酒瓶堆的跟小山似的也沒見停的勢頭，接著就有人開始哭。一個穿藍色T恤的男孩抱住他旁邊的人就一頓嚎淘大哭，嘴裏直喊"我放不下，我他媽放不下，沒他那麼灑脫啊。。。。。。"跟著有人也哭了起來，一個接一個，嘴裏各自嚷嚷，像誰殺了他們全家似的那麼傷心。你絕對沒見過那麼一大號子男的抱成一團痛苦流涕，我現在告訴你，特別壯觀，野獸都不帶嚎這麼響亮的。
    我沒喝多少，聽著滿屋子此起彼伏的叫喊聲，條條黑線爬上額頭，隻能幫著天揚順背，這小子剛吐過，這會兒也躲在桌子底下矯情的抹眼淚。
    李牧遞過一杯清水，"讓他喝下，會好受點。"這小子酒量挺不錯，喝了不少，還這麼清醒。
    我接過來，讓天揚喝完將杯子又遞回給他，才發現他一直盯著我看，眼睛奇亮，嘴角勾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我有些惱，第一次見麵怎麼就一點禮貌都沒有啊!便也瞪起眼睛盯著他看。
    "我從沒見過男的長的像你這麼好看的"他突然開口說道。。
    我愣住，一下子沒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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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夥飯後的第二天天揚就走了，說要去收悉環境。以後還會回來看我這類的屁話。然後抱著我一通眼淚鼻涕往我身上蹭，既惡心又煽情。
    在家還沒呆一星期，我媽就從公司請了一個月的假帶我去國外旅遊。我們連著去了好幾個國家，每個國家呆的時間不超過一星期，但每個國家給我的震撼都是無可比擬的。尤其是法國，竟讓我生出一種我根就在這裏的錯覺。當站在艾菲爾鐵塔下望著這鋼筋水泥建造的世界奇景時，我突然一陣興奮，算了算時差，馬上給蘇天揚打電話，一接通我就亂吼一氣："哥哥我現在在法國，巴黎，艾菲爾鐵塔下，想撒尿的緊”。
    "啥"他迷迷糊糊地嘟囔著。
    我"啪"一聲切斷通話，然後握著手機沒心沒肺地大笑。
    在中國北京時間，當時剛剛三點，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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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學校那天我是一人去的。我媽的一月假早就結束了，現在正在公司沒日沒夜地趕工作進度。我走進學校大門，望著主教學樓，心裏突然感慨萬千。
    這一年，我15歲，還正常地行走在我平穩坦蕩的人生道路上，明媚又陽光。
    我依舊住在家裏，學校離我家並不太遠，我每天騎自行車二十分鍾就到了。一個人的日子總是很無聊，沒了蘇天揚這小子在我旁邊乍呼，四周倒顯得靜的可怕。而且這小子一走我才發現我有多孤僻，除了他，我幾乎沒有別的朋友。每次放假，總是一個人回到家，躺在床上望天花板，一望就是一下午，餓了再出去吃飯。
    不過我經常忘記吃飯，我媽總是打電話叮囑我一個人在家要多吃點，我捧著聽筒連連說好，一轉身卻繼續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呆。
    過年的時候天揚中午回來了，一把抱住我說兄弟可想死你了，然後疑惑，怎麼又瘦了
    而那次過年，我終於成功的把天花板換了，躺在床上望著眼前嶄新的花紋，我覺得很滿足。
    至於李牧，在上次他對我說了那句風華雪月的要死的話之後就再沒出現過。天揚說他也在這個城市讀高中，而且離我們學校還挺近的，問我有沒有看見過他，我笑笑說沒有。
    我覺得很多事情都是要講緣分的，無緣隔的再近也不會碰見。我當時並沒有多想和他有緣分，就連在很多年後我也是這樣想。能躲開就好了。
    能躲開，就好了。
    我沒有想到他竟然會來找我。
    那天中午我沒回家，因為夏天又到了，整個人都懶洋洋的，望著窗外陽光那麼放肆，隻好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閉目養神。
    突然有人拍我的肩，我以為是班長，因為坐的近平時還有點交集，看見會打聲招呼互相問候，我頭都沒抬，悶悶地說"別吵我，我不想吃飯，就沒去。"
    半晌，才聽見一個稍閑失真的聲音"我是李牧"。
    我睜開眼，瞧見他穿著一身休閑裝站在我麵前，麵容幹淨，頭發柔軟而蓬鬆，卻鐵青著臉，像尊神像似的杵那兒看著我。
    有些疑惑，不過我依舊沒有起身，肚子傳來隱隱陣痛，長期的飲食不規律讓我落下胃病的毛病，而且身體素質奇差，一病就是好長時間，看來這次又要開始一段漫長的奮鬥旅程了。"有事兒"我頭也不抬地問他。
    他臉色更難看了，忍了忍，還是說什麼出來"你喜歡陶樂樂"。
    我沒反應過來，沒想到他會問這種問題，隻覺得名字有些耳熟，卻沒什麼映象。我挑眉看他，對這個話題沒什麼興趣"關你什麼事"。
    我沒想到他會動那麼大怒。
    他一把抓起我的襯衣領口將我拉了起來，對著我低吼"你不準喜歡她，她是我女朋友"
    我被突如其來的拉扯晃的一陣頭暈，隨著甩手推開他，厭惡的說"你丫別碰我"。他瞪著眼睛看我，漂亮的眼裏全是腥紅的情緒。
    一陣推搡之後他成功地靠了過來，使勁的抓住我的手腕，順勢把我壓到桌子上，"你他媽想我別碰你就別來招惹我的女人啊"。他整個人的重量全壓在我身上，擠得我胃裏翻江倒海的折騰，酸水一股腦的往上湧，我使勁地推開他，跑到垃圾桶旁大吐起來。
    他先是一愣，沒想到會發生這種變故，隨後走過來，想幫我順背。他的手一碰我的皮膚我就覺得灼傷般的燙，回手打開他的手臂"別碰我"。
    他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發生的一切讓我覺得莫名其妙，憤怒與屈辱讓我無法善罷甘休。我直起身，朝著他的背影喊"你他媽以後把事情搞清楚再來問罪，別隨便就跑出來瘋狗亂咬人。"
    他回過身滿臉怒氣地走過來，我突然覺得那樣的他很可怕，卻好像無法逃開似的，就那樣現在原地等著他過來。他用力地捏住我的下巴，把臉湊到我跟前，眯起眼看我"你說誰是瘋狗恩"
    他聲音帶些玩味，嘴角還帶著笑。可就算是這樣，他渾身散發出的怒氣與眼眸裏的冷意卻讓我覺得此刻他就是一個魔鬼。
    我下巴吃痛，想掰開他的手，可他的力道卻大的嚇人，我試了幾次都徒勞無功，隻得直起眼與他對視，咬字清晰，"當然是說你，瘋狗"。他一個巴掌扇過來，當時我整個腦袋就暈了，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響。我立即怒不可遏，我媽都沒扇過我，你丫憑什麼扇我，提起腳就用力踢他膝蓋。我覺得我僅存的理智已經燃燒殆盡了，隻剩下最原始的野獸本能支撐著與他對峙著。
    這時教室裏進來一些人，看見我們倆這架式都嚇住了，連忙過來分開我們"什麼事兒不能好好說啊，這是幹嘛呢。。。。。。。沈言，你兄弟"一人問我。
    被人拉著，我大口喘氣，胸口起伏很大，體力已經透支，整個身體都靠在牆上，動彈不得。我冷笑"誰跟這種人是兄弟"。
    他眼睛像著了火一般，想衝過來，卻被人死扯著，隻得衝我大吼"哪種人哪種人"
    我冷哼，不再作聲，隻是不甘勢弱的對著他惡狠狠的眼神。我們就這樣僵持著，誰都不肯先低頭。
    在旁人眼裏我們像有深仇大恨似的想殺死對方，隻有我自己明白連我為什麼動怒我都不清楚，是他先招的事，我討厭他那種理所當然的態度。
    他突然朝地上啐了一口，低咒一聲"真他媽晦氣"。
    接著掙脫開拉著他的人，掉頭走了。
    我就這樣一直瞪著他的背影持續著我惡狠狠的表情，直到他出了教室轉角後再也看不見，我才在刹那間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氣，沿著牆壁滑坐下來。
    不停地冒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