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番周折，得知匕首的下落竟然是在一名喚作白芍的女子手中。悶悶地吃下幾塊糕點果腹，清淮安排了兩名清溪鎮的少女負責他的生活起居。    心中還是有很多疑團沒有解開。
    但清淮卻突然將食指豎在唇前，神秘兮兮地說要帶他去一個地方。
    當那一雙冰涼沒有溫度的手擅自將他的手執起，他忽然像觸電一般條件反射要將手抽回，卻被拉得更緊。
    跟在清淮背後走的時候，他的臉一直在微微發燒。
    明明同是男子，手牽手他卻會產生如此怪異的感覺……
    心裏的疑團在微妙的氣氛和他的不自然中被忽略了，一路都一直心不在焉的，清淮叫他的時候，他才回過神來。
    目的地已經到了。
    碧瓦飛甍，朱漆立柱。
    深藍的牌匾上，輕靈飄逸的“碧瓊閣”。
    不想被身前的男子笑話了，卓梓辛一副泰然鎮定的樣子。
    從未出過清溪鎮的他，又何曾見識過這樣恢宏雅絕的建築。
    頭頂是波光粼粼的碧色。
    這裏是清溪河的河底。
    清淮解釋說，他能在河底呼吸，是因為他給他服了避水珠的緣故，清溪鎮的少女們也亦是如此。但他對這顆神奇的珠子沒有半點印象。應該是在他昏迷的時候給他服下的吧。
    “來這裏幹什麼？”不禁問道。
    “可以說是……測試吧。”本就流光溢彩的琉璃眼，所以即便閃爍了一下也不覺得奇怪。
    娘子想不想學習法術呢？可以測試一下娘子的天賦喲。
    那一瞬間孩童時期那個天真爛漫的想法又突然躍入卓梓辛腦海。
    河伯要祭品是因為要偷偷傳授給她們仙法。
    “每一位被作為祭品送來的少女，都來這裏測試過麼？”
    清淮首肯。
    原來，是真的啊。
    卓梓辛忽然笑了。
    “清淮。”雲煙般飄渺的聲音，就像是輕輕的歎息。
    蒼老的女聲，卓梓辛回過頭去。
    眼眸中映出一抹素白。
    卓梓辛腦中閃過的是那冰清玉潔的梨花。
    看麵容，最多是桃李年華。但，女子的嗓音，卻與她的容貌極不相稱。
    卓梓辛甚至要懷疑剛才出聲叫喚的不是她。
    卻聽身前的男子淺笑道，“白芍。”
    她就是白芍？
    對了，他第二次昏迷前那戴著麵具的白衣女子便是她吧。
    卓梓辛隱隱覺得這個喚作白芍的女子有些麵善，卻也一時憶不起何時見過這樣清麗的女子。
    白衣玄色，對比鮮明，於是女子腰間別的一把匕首就顯得尤為突出。
    ——奶奶的遺物。
    腦中閃過這個念頭後，卓梓辛下意識地忽然伸手去取。
    對於少年的唐突，白芍的手也下意識地往腰間一護。
    於是，女子手背上那朵花形印記便恰好落入少年眼中。
    卓梓辛一怔，伸出的手也不由頓住了。
    那朵花形印記在他腦中激蕩開來。
    “如果將來你遇到了一個手背上有花形印記的女子，無論你遇到什麼麻煩，隻要看到這把匕首，她都會幫你的。”
    這個女子，白芍……
    此時再看這張華美清冷的臉，竟和記憶中沉澱的另一張臉重合起來。
    他終於明白第一眼見到這個女子那種熟悉的感覺從何而來……
    “你……奶奶……”卓梓辛呆呆地喃道。
    仔細描摹這個女子的眉目，那份神，那份韻，竟和他奶奶有七八分相似……
    奶奶年輕的時候，應該就是這樣子的吧。
    “娘子……你總是這樣抓女子的手腕，為夫真的要嫉妒了。”
    清淮酸溜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卓梓辛才發現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抓著人家的手腕，而手腕的主人，則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眸中寒光凜冽。
    不由觸電般抽回手，磕磕巴巴地道：“對、對不起，冒犯了……”
    也是，他怎麼一天見著女子的手腕就抓……
    卓梓辛的麵頰又開始發熱。
    然而手心卻是一片冰涼……
    低垂著頭，他偷偷瞥了白芍一眼。
    這個女子，不僅外表看上去冷如寒冰，就連體溫……
    “我有這麼老？”沒想到白芍竟然這樣說道。
    卓梓辛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竟然下意識地呢喃出了“奶奶”……
    “不，當然不是……”
    “其實，聽聲音是挺老的。”清淮插話進來，卓梓辛不由往後瞥了他一眼。
    “白芍姑娘，你……你知不知道一個人，紅藥？”卓梓辛小心翼翼地問道。
    紅藥，他奶奶的名字。
    這個女子，和奶奶是有淵源的吧。
    不然，又怎麼會將他奶奶的遺物當貼身之物別在腰間。
    而且，這個女子又有奶奶所說的花形印記……
    隱約的，覺得事情似乎沒有這麼簡單。
    白芍與清淮……
    難不成奶奶早就知道，這河中的妖怪……？
    卓梓辛越想越發覺事情複雜了起來，正要深究下去，女子冷漠的話語卻打斷了他的思考。
    “紅藥？我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