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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s1
    冷飲店門前人來人往,我穿過斑馬線,躲過五顏六色各式各樣的車,準時來到店門前,推開玻璃門。
    “歡迎光臨。”女服務生甜美的嗓音傳入耳中。
    笑著點頭向她示意,視線停在那個打電話約我的人身上。
    “有什麼事,在電話裏不能說還需要勞煩寧少爺大駕?”我隨意坐在這人麵前,摘下矯正視力的眼鏡放在被擦得一塵不染的餐桌上。
    麵前的人看著我,欲言又止。別這樣唄,好像我和你有過什麼似的。雖然我喜歡的是男同胞,但還沒到饑不擇食的地步。
    “這是他讓我給你的,你收好。”寧少爺說著就從隨身帶的公文包裏拿出一個信封遞過來。
    “哪個他?這是什麼?”我遲疑地夾著信封一角。這並不能說明爺們兒我不夠男人,接封信還要小心翼翼,而是我跟他曾經真的結過很大的梁子,當時恨不得殺了對方。
    “哪個他,你敢問我哪個他?”寧少爺停住手裏的動作,對我怒目而視。
    “你不說我哪知道你說的是誰,難道這是在玩我猜,我猜,我猜猜猜的遊戲?”我看著他顫抖的手又遞來個檔案袋。
    寧少爺,咱能不能一次就給完,還有咱不打啞謎你看行嗎?
    “絡清,那是絡清留給你的,至於檔案裏的是我找給你的資料,我想你應該會用得到。”說著,那檔案袋就甩到我身上,順著我的胸口滑落下去。
    “怎麼,要他本人來見我有這麼困難?”我拿起檔案,放在桌子上。
    “他離開我了。”寧少爺低著頭。
    “你有錢有勢,身體健全他也不要,還托你給我這個,難道他回心轉意了。”我打趣著麵前又一個失意人,手卻慢慢攥緊。
    寧少爺沒有再說什麼,隻是挺起脊梁大步走出冷飲店。留下我一個人看著手中和身上的兩封信。
    冷飲店的冷氣開的太大,陣陣小風吹的我脊背發涼,鼻腔發酸,將信和檔案一並拿在手中,我離開。
    店門外陽光明媚,我帶好眼鏡踩著人行路上一格格的磚板向公司走去。
    “總經理你回來了。”美麗的秘書替我開門,點頭走進辦公室。
    有人告訴過我,別以為有錢就能為所欲為,有些事情不是錢能解決的。
    這個人是曾經護理過我的一位年輕的實習醫生。
    那時我剛剛得知車禍讓我雙眼失明,慌亂聯係著斷絕聯係的家人。
    我的父母有權有勢,一對眼角膜應該不是問題。
    可那時醫院給的答複卻讓我灰心,那個年輕的實習醫生就是這樣對我說的。
    “全國需要眼角膜捐贈的有幾百萬,每年能得到捐贈手術成功的不超過五千人。有的人已經排隊排了六七年,你憑什麼要比他們先?別以為有錢就能為所欲為。”
    這句話我記到現在。確實,有錢並不能解決所有問題,但我現在活的很開心。至少我得到了一雙完好的眼角膜,而且視力馬上也會接近正常,控製視力的藥也可以不用再服用。
    一年前車禍給我唯一的教訓就是不再相信愛情,那人在我最需要時離開的人,叫何絡清。他打碎我對愛情的所有美好幻想。
    看看鍾表已經到了下班時間,抓起讓我發了一天呆的檔案和信封,將他丟進抽屜。我把自己從回憶中拉出。
    Parts2
    睜眼看到身邊睡著的男孩,我笑了。
    他睡的很熟,有些偏長的劉海擋住了眉毛以上的額頭。閉著雙眼才能看清原來他也是雙眼皮,內雙。挺拔的鼻梁,微張的紅唇昭示著他經曆了狂吻的洗禮。
    這樣的麵容,其實很像何絡清。
    何絡清當初來我的公司應聘時也是這樣的俊朗,如若上好的珠寶般發著柔和而不刺眼的光。
    那時剛畢業的我剛和父親吵架,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我自辦公司,白手起家。小公司剛剛起步,在公司發展的前四年裏,他跑前跑後,毫無怨言。
    也正是工作期間,他認識了齊喑。何絡清說他們隻是朋友關係,但齊喑看他的眼光可不是那麼回事。這不,我一出事,他就離我而去了。
    其實我一直不明白,何絡清和齊喑在一起時誰上誰下。要知道當初我和他在一起我為爭取上麵的位置費了多大氣力。看齊喑的小身板可不像是能打的過何絡清的樣子。難道這就是何絡清離開我的原因?
    我們的關係我的父母是知道的。何絡清進公司後的第二年我們就水到渠成地成為戀人,他堅持要有自己的空間,不肯搬到我家和我同居。有一天早上,又一次次激情過後他躺在床上休息,我去洗漱。我的母親來看我,我們的事情被發現。
    當然,像平常人的反映那樣,我的父母對我輪番轟炸,威逼利誘
    讓我離開他。甚至背著我去求何絡清,他們給他下跪。
    現在想想真是不應該。可那時,我被蒙蔽了心神,隻道我們是真愛。我讓父母傷心的離開,和我斷絕了關係。我的父母一生對何絡清下跪過兩次,一次是為了讓他離開我,一次是讓他去醫院看看出了車禍目不能視的我。可惜,他們每次都能不如願。
    按按自己的腦袋,勸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畢竟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久到如果沒有齊少爺的電話,我都不會再想起何絡清這個人。
    如今,我和父母關係良好,有時間就帶著妻子常回家陪陪他們。
    是的,我和去年相親認識的一位女孩子結婚,不為別的,隻是想讓父母更開心些。至於自己,餘生可能也就這樣渡過,陪陪父母和嬌妻,扮演個好兒子和好丈夫。
    戲演多了,我也會累。就像今天,我也會偶爾流連於夜店換個口味。
    我想齊少爺一定是在報複,他的出現讓我多墮落一次,這筆帳我記在他頭上。
    起身關上室內並不太刺眼的燈,我走出這間房。
    世界這麼大,今夜我卻不知我該遊蕩在何處。至少我不想回家,不去想自己的責任,我走在午夜無人的街道上,回想著過去有他的過去,本該忘記的過去。
    我試圖用盡全身的力氣控製住不去開車,不去找他,不去問他我們可有沒有可能。
    我也有驕傲和自尊,雖然他們現在正在我體內掙紮,試圖離我而去。
    再一次來到公司,我刷卡走進辦公室。
    拿出抽屜裏的信封。
    信封裏是地址,我知道,是他的地址,他的家。
    不遠,就在那個他和我說過的省市,他的故鄉。
    要是去驅車也不過五個小時,我卻坐在這裏看著手中的地址想到天漸漸轉明。
    最終,我起身。忽略身邊職員的問好和他們詫異的眼光,我發現自己的腳步越來越快,我奔跑起來,我的身體已經脫離我大腦的控製。
    我用顫抖的手打開車門,試了三次鑰匙才順利插*進。
    三個半小時後,我站在一間房屋麵前。
    我試著按響白色的門鈴。
    開門的是個女孩,我知道她是何絡清的妹妹,我曾在何絡清給我的照片裏見過她。
    我道明自己的來意。
    她沒有再說什麼,隻是回到屋內加件上衣,鎖上房門。
    “跟我來吧,我帶你去見他。”
    那是一座山,山上沒有什麼房屋,隻有一座孤零零的墳墓,他住在那裏。
    第二天,我回到公司。
    第一件事是打開那個檔案袋。
    掉出的是張捐贈誌願書的底單。
    捐贈人那欄填的是熟悉的簽名,何絡清。捐贈器官是眼角膜一對,捐贈原因是捐贈人車禍導致顱骨骨折,由於骨折位置過於接近腦幹,不能立即手術,所以病人隨時有可能引發並發症進入腦死亡狀態。
    我猛然想起,車禍那時,他也是與我同在一起的,他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打著瞌睡。
    敲門聲響起,是妻子。她進來抱怨著我神秘失蹤不接電話。同時,她拿出控製視力的藥。
    “不用,我都想起來了。”
    我拿起那藥,丟入門旁的垃圾簍。
    “對不起,我隻是不想讓你太傷心。”
    妻子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低著頭。
    “我如果忘記他,才會真的傷心。”
    我上前抱住妻子。
    “絡清是我的上司,我暗戀他很久。”
    “你也在營銷部?”
    我放開懷抱中的人,看著她含淚的眼眸,她沒有否認。
    “捐贈是他的主意,他清醒時曾提過。他說你的病會導致你情不穩定,沒有他的日子怕是你也不會獨活。本來還想再瞞你一段時間,可惜,齊喑要移民了。”
    我笑著搖頭,指著自己的眼睛,告訴妻子。
    “你看,他並沒有真的離開我,我們仍然同在一起。”
    Parts3
    五年後。
    我坐在寫字台前,用手指著白紙上的字,一字一句的交給四歲的兒子讀古詩,平平仄仄。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鉤。何當金絡腦,快走踏清秋。
    我讀一句,兒子就跟著讀一句,他稚嫩的聲音於我的沙啞形成鮮明對比。
    兒子還太小,他不能理解詩中的含義。
    我記住這詩也隻是那人曾在我耳邊喃喃細語過,他說他的名字就出這詩。
    何絡清,我的兒子叫季漠,他的名字也出自該詩。
    我的眼睛漸漸模糊,我知道,那是他也在想我,我了解他,隻因我們同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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