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十幾天的趕路，顧家父子倆終於見到了被傳說得神乎其神的普稀學院。
    不錯，它確實十分富麗堂皇，高大的大門是用大理石製成的，巨大的門牌上用中階的四級魔核鑲嵌成的“普稀”兩個大字異常顯眼。
    “到了。”顧痕停了下來，靜靜地望著這扇大門。
    “啊？哦……”顧溫正被這豪華的裝修震撼著，尤其是那幾十枚魔核。
    以魔核來裝飾門麵，實在是太……奢華了。
    顧痕淡淡地看了看，清疏的眼睫微微顫了顫，然後麵無表情地走向了學院的側門——報名處。
    …真有那麼好看嗎，那些低級的魔核…
    要知道，他自己的神級魔核，比這上麵的……好吧，是沒法比。
    眼看顧痕徑直走了過去顧溫也隻好跟了過去。報名處是一個類似考場的處所，由幾張桌子與幾把椅子組成，桌前坐著幾個身穿白袍的人，三十幾歲的樣子，當然實際不止這個數。他們神情嚴肅。皮膚較常人蒼白，想來是幾個長期不運動的魔法師。
    讓幾個魔法師來當考官，這樣的手筆也隻有大學院才有了。
    “姓名？”在他們走近的時候，其中一個考官問道。
    知道自己應該在這裏考核，顧痕停下了腳步：“顧痕。”
    “種族？”
    “精靈。”
    對麵的考官有些詫異地望了過來，然後輕聲喃喃了句什麼，大概是感慨原來精靈族也有麵容普通的人之類的。
    “屬性？”
    “木係與土係。”
    這回考官到沒有多少詫異，異族的基本有兩個屬性；而大多精靈的屬性是木係與土係。
    “選擇職業？”
    “魔醫師。”
    很正常的回答，沒有什麼可疑的。
    “好，跟我來。”考官起身，走向考場內部的一幢小房子，房子有十幾扇門，可能是一個考官一扇門。他熟門熟路地走到一扇門前，伸手開了門。
    顧溫與顧痕緊跟其後。
    “好了，來測試一下。”進入了這幢房子，才發現這裏很大。房中的擺設更是千奇百怪。有各種大小顏色的水晶球，奇形怪狀的標本，瓶瓶罐罐的五顏六色的藥劑……
    顧痕猶豫了一下，沒有反對。他知道這是正常的，總不能你說你是什麼你就是什麼，你說你是大魔導師，人家還要來請你呢。
    他走向了一個綠色的水晶球。
    木係水晶球。木係，代表著生命力。
    “怎樣才算通過考核？”
    “讓水晶球上出現大量光芒。”考官冷冷地說。他對這個考生不太有信心，因為他在這個考生身上感應不到生命的氣息。
    顧痕稍稍皺起了眉。由於被封印，所以要想展現出自己真正的實力，必須恢複本體。他忽然有些想退卻了，但想起那天晚上顧溫差一點被害死，要是來兩個強者，自己也無能為力時的挫敗感，最終還是決定暴露本體。
    考官與顧驚詫地看著眼前的人的變化。原先健壯的身子猛地拉長轉為纖弱修長，皮膚更是多了幾分脆弱無助的蒼白。精致的五官勝卻他們見過的每一個精靈，墨色的發垂到了腳踝，沒有散開，而是柔順地沿著他身體的弧線貼著——詭異又好看，好看又詭異。
    他微微仰起頭，露出白皙漂亮的脖頸，口中吟誦著什麼，然後將手貼在了水晶球上。白皙到的透明的手，纖長勻稱的指，湊近些似乎可以看到如脂的肌膚下那些青紫色的血管中的血液在流動。
    有那麼一瞬間，顧溫與考官產生了一種“要是我是那隻水晶球該多好啊”的想法。
    綠色的水晶球突然暴動了起來，發出了強得刺目的光芒。
    “通過了嗎？”美麗的精靈如是說。
    在精靈幽邃冷寂的眸子的注視下再說“沒有”這兩個字，考官會覺得自己是千古罪人。
    “額……通過了。可以去注冊了”
    “到哪裏？”
    “就在外麵。”
    考官急匆匆地走了出去，稀裏糊塗地找來了筆紙。開始記錄考生顧痕的信息。
    “顧痕，男。年齡：十一。種族：精靈。屬性：木、土。選擇職業：魔醫師。年級：一。班級：三。導師：中級魔法師……”
    “等等，”顧痕打斷了考官的記錄；“我本身已經是中級魔法師了。”
    考官額頭上的青筋劇烈地跳了一下。顧溫的臉色白了一分。
    “好吧。年級：七。班級……”他眯著眼思索了一下，或許實在想哪一個三年級班級還可以插進人，“五班。導師：高級魔法師佛亦。”
    顧痕有些好奇地問道：“為什麼一年級木係有四個班，七年級有七個？”
    “一年級一個班四十個人；七年級一個班一個人。”說白了是單獨輔導。
    原來是嚴重縮水啊……一百六十到七，這個淘汰的機率也太大了一點。要知道一開始能夠進入普稀的人已經是萬裏挑一的了。別看顧痕看似輕而易舉地讓水晶球發出了白光，那樣其實是要極強的天賦與敏銳性的。
    “呃……很抱歉，你們還需要再做一次測試，來證明你是一個中級魔法師。”考官冰涼的聲音又一次傳來，但如果仔細聽的話，可以聽出幾分柔和。
    “啊，可以。”顧溫忙不迭地說，一邊不易察覺地看了一眼已經有些不耐煩的顧痕。
    趁著再次走向房子的空當，顧溫問顧痕：“怎麼，不舒服了嗎？”
    “人太多了。很煩。”顧痕垂下了眼簾，他又變回了人類的模樣。
    “那你以後在學校生活不要緊嗎？”
    “我可以申請單獨住。”發現了顧溫詫異的眼神，顧痕難得解釋說，“難不成您以為，十一歲的中級魔法師很多是嗎。”
    當然不是，初級魔法師已經能夠在一些小城市裏稱王稱霸，中級魔法師更是稀有；至於讓高級魔法師當老師……隻有普稀這種變態學院才拿得出手。
    顧溫茫然地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但是他突然發現，原本同處一室雖然話很少但很親密的兒子在此時此刻與自己有些疏遠了。
    顧痕是什麼時候修煉的、從什麼時候開始練、練的是什麼……他一概不知。甚至，就連孩子的種族，也是今天才知道。已經是中級魔法師了。他的兒子，已經是中級魔法師了，可是他卻仍然是一個廢物，一事無成。
    就在顧溫一個人因為“我配不上兒子”這個念而異常糾結的時候，他看到了兒子的眼睛。
    澄澈清透，裝滿了對他的眷戀與依賴。
    “不要多想，父親。”
    他的語調詼諧，讓人覺得其實“不要多心，乖乖”更貼切他的音調。
    顧溫紅著老臉，“狠狠地”給了顧痕一個栗子：“臭小子，沒大沒小。”
    顧痕揉著其實一點也不痛的額頭，露出了看似歡樂其實隱藏著晦澀與哀痛的笑。
    “喂喂。可以開始測試了。”考官的機械般聲音適時地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