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廢了一隻右手的慕連城，回到家之後卻像生活不能自理似的，要陸笑幫他做這個做那個。陸笑如果賭氣讓他自己的事情自己幹的話，他不是打翻杯子就是弄破傷口，陸笑真想衝著他大吼一句：你是傷了手又不是傷了腦子！
    哎……吼完了還不是照樣要伺候慕大少爺。
    “阿笑，幫我洗臉啦！”
    生活不能自理的慕大少爺又開始使喚他了。本能地想回一句“自己洗”的陸笑，想起半個小時前，慕大少爺才“不小心”把紗布全都弄濕，隻得無奈地過去幫他把毛巾過水、擰幹，然後遞給他。
    “阿笑幫我擦啦！”
    “你左手不是沒事嗎？！”
    “啊……傷口又開始痛了……”
    隻要一凶他，他就會提自己右手的傷裝可憐，好像一隻手受傷了，全身上下都是傷口，說不得似的。
    這麼想著的陸笑，最後又還是沒忍住，拿起毛巾，胡亂在慕連城臉上抹了一把。本來想敷衍了事的，最後又心有不甘地用力地拿著毛巾在慕連城臉上摩擦，恨不得把對方臉上的皮都磨一塊下來。
    “啊！痛！”被磨到下嘴皮傷口的慕連城吃痛忍不住叫出聲。
    陸笑這才想起，這個家夥不止手上有傷，嘴上也碰不得。
    “對……對不起啦……”陸笑心不甘情不願地道歉。
    慕連城什麼都沒說，隻是以眼神無聲地譴責陸笑。
    “你這家夥不要得寸進尺！”
    慕連城還是不說話，隻是表情上又顯得更加委屈了。這一回也不看陸笑了，反而坐得離陸笑遠了一些，然後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撅著一張嘴。等了一會兒不見陸笑理他，又故意用受傷的右手去拿茶幾上的水杯。
    右手受不住，水杯自然又掉地上了。
    陸笑無奈地歎口氣，蹲下身子去撿玻璃碎片，卻被慕連城拉著坐到他身邊去。
    “阿笑你不要生氣。”
    “我沒有生氣。”
    “阿笑最近對我都特別凶……”開始哭訴了。
    陸笑本想說“一直很凶吧”，頓了頓，卻沒有說出口。雖說以前對慕連城的態度就不怎麼樣，但最近尤為反複卻也是無可爭議的事實。
    可是，這也不能完全怪他吧？總是在他麵前裝可憐的慕連城也要付很大的責任啊！搞不好要付最主要的責任。
    “那你也要正常一點啊！”
    “我怎麼不正常了？”
    怎麼不正常？！一個堂堂七尺昂揚男兒，動不動就撒嬌裝可憐，無論怎麼看都不正常啊！
    “我隻對阿笑這樣啊。”慕連城像是看穿他的想法似的，無頭無尾地說了一句。
    慕連城拉著陸笑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陸笑被迫將自己的身子轉向慕連城。
    “從來隻對阿笑是特別的。”
    掌心有些發燙。
    “我對阿笑是不是特別的？”
    慕連城看著他，迫切地渴望著答案。
    掌心燙得嚇人。陸笑想把手抽回來，慕連城卻卯足了勁怎麼都不讓。
    “是不是？阿笑？”
    “我不……不知道……”
    慕連城把兩隻手架到陸笑的腋下，想將陸笑抱到自己腿上，隻是一使勁，右手上的傷便痛到他齜牙咧嘴，冷汗直流。
    “慕連城？”不知道慕連城要幹嘛的陸笑看他忍著痛，隻想到他這麼弄會把傷口又弄裂。
    “夠了！你要幹嘛就跟我說啊！”陸笑急得都太哭了，偏偏慕連城就不理他，他又不能跟慕連城硬來，隻怕一鬧慕連城的傷會更嚴重。
    “你要幹嘛你說就是了啊！我都會照著做！”
    “不要！”這次慕連城倒是理他了，一口回絕。
    好不容易，慕連城終於把陸笑抱到自己腿上，右手的紗布已經全染紅了。
    第一次跨坐在慕連城腿上的陸笑，顧不上不好意思，隻記得看慕連城手上的傷。
    手的主人卻毫不在意，比起傷口，他更在意其他的東西。他把麵對麵的陸笑摟到自己懷裏，伏在他耳邊問道：“我對阿笑是不是特別的？”
    很久之後才從一片靜默中，傳來陸笑很小聲的一個回答：“是。”
    “怎麼特別啊？”
    “特別討厭……”
    “是嗎……至少也是一種特別。”
    ……
    “阿笑，如果……如果讓你特別討厭的我，向你請求一件事情，你會不會答應？”
    “什麼？”一瞬間，陸笑覺得自己會頭腦發熱，答應慕連城提出的任何過分的要求。
    “不要跟別的人親熱。”慕連城埋首在陸笑頸項，含糊不清地說道：“像現在這樣的事情，隻跟我做好不好？”
    ……什……麼……
    “隻跟我一個人擁抱，這些地方……”
    慕連城說著吻上陸笑的喉結，逼得陸笑不自禁地將頭向後仰。因此而變得更方便的慕連城，像麵對著一道美味佳肴似的，慢慢品嚐起來。
    “……隻讓我一個人這麼做……”
    “我……慕……”陸笑隻覺得喉結上像有千萬隻螞蟻爬過，難以忍受。他將雙手放在慕連城的肩頭，推拒著。
    被推開的慕連城低著頭，陸笑一時難以看清他臉上的表情。
    氣氛一時沉默的令人尷尬。
    “慕連城，我……”陸笑想要說些什麼來緩和一下氣氛，可又不知道能說些什麼。
    “不行嗎？”慕連城抬起頭，看著陸笑。眼神裏滿是濃濃的哀求。
    看起來很可憐的慕連城。陸笑根本無從拒絕。
    “我不知道……”陸笑低下頭去，不敢看慕連城。可是隨即又被慕連城抵著下巴，被迫跟他對視。
    “那不如……試一試？”
    ……
    陸笑沉默就是默認了，有此認知的慕連城欣喜地有些忘乎所以。
    “那個戲，推掉吧。”
    “？”
    “跟衛景天的那部。”
    “不行！”被陸笑幹脆地拒絕了。
    “可是，阿笑剛剛才答應我了啊。”
    “那拍戲怎麼一樣啊。”陸笑這麼說，也就是默認了在生活中會答應剛才慕連城提的要求。可是眼下正介意著陸笑要跟衛景天演繹那種赤裸場麵的慕連城，根本不及細想這個，隻對於陸笑的拒絕不滿。
    “怎麼不一樣？！也是要脫光了衣服躺在床上，也是要互相親吻互相撫摸啊！也是要阿笑去做這些事情啊！”急了的慕連城說起話不禁有些粗魯。
    “但那隻是劇本要求啊！拍戲肯定會遇到這種問題啊！”
    “可是我不想阿笑跟其他人做這種事情。”
    “你憑什麼要求我？！你自己沒跟其他人做過這種事嗎？”
    慕連城沉默了，他的確跟好幾個人發生過性關係，譚顏、邊素素、藍蕭邵……他無從辯駁。
    眼見慕連城沉默的陸笑，心裏也不禁來氣。想到現在還跨坐在慕連城腿上，便賭氣地想要下來。卻被暗自較勁的慕連城抱住。
    “我以後不會了。”慕連城向陸笑作著保證：“以後我隻有阿笑一個人。”
    為這句話，陸笑一時心有所動。全心全意待他的慕連城——不管他對慕連城抱持著什麼心思，都是讓他心動的一種狀態。
    回看來時的路，慕連城對他，也是一直很特別。這種特別，不管最後是真的幫上忙，還是幫了倒忙，慕連城的出發點，卻都是為了他。人的一生中，碰上這麼一個為自己的人，哪怕對方其貌不揚，都會讓自己沉淪了，更何況還是慕連城這麼一個，即使什麼都不做，都會讓人深陷其中的人物。
    他分不清到底是慕連城對他的這份心意，還是慕連城這個人，讓他覺得對方是不同的。也許不是慕連城，也許如果有另外一個人同樣對他，他也會覺得那個人是與眾不同的。
    “阿笑以後也隻有我一個人，好不好？”
    隻有彼此的兩個人，是怎樣的？
    難道真能逃脫了世俗的桎梏，隻有眼中的彼此？那麼事業呢？他的事業呢？
    如果真地答應了慕連城，他的事業呢？他隻有放棄自己的事業，從此成為慕連城的囚徒。尊嚴呢？平等呢？
    “你是要我退出娛樂圈嗎？”
    “可以嗎？”
    “那我將來做什麼？”
    “我可以為阿笑安排一份工作。”
    是嗎……從此一切任慕連城擺布。兩個月前他才因為不想任慕連城擺布而逃離了對方，現在又回到原點了。真是可笑。
    “我不會放棄這部戲的。”
    “阿笑……”
    “我那麼處心積慮才得到這個角色，我是不會放棄的。”這一次，他顧不得會不會碰到慕連城的傷，強行從他腿上下來，站在他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為了這個角色，我甚至去跟儲易之做交易，連原則都放棄了。我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我說什麼也不會放棄的！
    “我會走得越來越遠，如果你願意，就跟上來，不願意的話就離開。我不可能為了你，放棄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