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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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餐桌上,氣氛十分的壓抑。季家三口隻顧著埋頭吃飯,一聲不吭。
“我吃完了。”季東說了一聲,放下碗筷,在桌角上留下一百五十塊錢,起身回了房間。
關了房門,反鎖。然後走過去把窗戶打開,襲襲夜風吹了進來。
以往這個時候已經入冬了,但今年的冬天來得似乎比往年要晚,似乎依舊停留在秋天。隻不過氣溫是一天比一天更低而已。
晚上的風吹來還是有點冷的,季東坐在書桌前,隻穿了一件長袖,不由得有一陣一陣的寒意擴散開來,忍不住打了幾個哆嗦。最後實在沒辦法,隻好去櫃子裏拿了件外套穿上,這才有了幾分暖意,於是又回來坐下。
看著被風吹的不停抖動的窗簾,季東自嘲的笑了笑。
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習慣著習慣著就習以為常了。就象現在,並不是不想關窗,而是固執的不願意關,而這麼做,隻不過是為了聞一聞夜的味道,那種能讓人平靜下來的味道。
“我喜歡夜的味道。”
當初見到這句話的時候,還是在蘇涼的日記本上吧,看了一眼就記住了。
季東伸手把台燈擰亮了些許,一邊鏡框的影子也隨之變得更加清晰了,照片上的四個人兒被定格著。依舊是那個時候的模樣。
“季東,季東,這回你可得幫幫我啊。”田子氣喘籲籲的跑過來,對季東說。
季東手裏拿著可樂,半依著牆壁,緩緩轉過頭看著田子。
田子身上穿著一件綠格子的襯衫,與他那胖胖的身軀顯得極不協調。皮膚不知是天生的還是在陽光下接收了太多紫外線,而顯得黝黑。但盡管如此,手臂和臉上那一塊塊淤青還是十分的明顯,特別是嘴角那一塊隆起。
“嗯,怎麼了,有招惹誰了啊。”季東喝了口可樂,開口道。
“唉,怎麼說呢。”田子平複了一下急促的呼吸,說道:“總之那小子下手也太狠了,不就說了他幾句麼,就動手了,把我們幾個人都給拿板磚砸傷了,六條哥被他一下差點腦震蕩了呢,還有其他……”
說了有一分多鍾,田子才唾沫橫飛的說完了。
季東聽完,皺了皺眉,問道:“地點在哪。”
“放學後我在門口等你們,多腳上點人啊。”田子見季東答應下來了,一陣竊喜,笑著說。
“嗯,知道了。”季東應了一聲,把喝完了的易拉罐往水泥路上一扔,轉身進了教室。
易拉罐在路麵上滾了一陣子,發出“鏘鏘”的聲響,最後停在了花壇的邊上。
放學鈴聲響後,噪聲四起。
季東躲到廁所,確定了沒人後,取出手機撥了個號碼。等了一會兒,通了。
“喂,天放,帶上幾個人來我教室,有活動。”
待那邊應下聲來,然後掛了電話,思忖了一會,又撥了個號碼。
“喂,什麼事啊。”那邊傳來張路懶散的聲音。
“張路,帶上幾個人來我教室,有活動。”
“噢,馬上到。”一聽有活動,張路立馬來了精神,一口答應。
打完電話,季東回到了教室,背起書包,在門口等了七八分鍾,陳天放帶著一夥人趕來,在他後邊,還跟著一臉精神氣的張路。
“怎麼到這麼多人來。”季東苦笑著說,要是驚動了警察就麻煩了。
“哥幾個好久沒動手了,都閑得慌,於是就都跟來了。”陳天放甩了甩劉海,說道。
“好吧,隨你們了。”季東說著揚了揚下巴,表示跟上。然後一馬當先的往校門口走去。
到時,田子已經在門口候著了,見季東來了,忙站起來迎上去,也不廢話,打了個招呼,就領著眾人向舊街區走去。
經過昨天混戰的地方時,田子停了下來,把地麵和牆壁上的血跡指給他們看,又天花爛醉的把過程說了一遍。
季東並沒有去聽田子那說書一樣的言辭,而是看著那些已經幹涸發黑的血跡發呆。心想,又是一個棘手的家夥。
又過了一會兒,隻聽田子叫道:“來了來了,就是那小子。”眾人聽了都朝著田子指的方向看去。遠遠的看見兩個向這邊走來。一男一女,少年穿了件白色的短袖,長長的劉海下遮蓋著一大片的玉清,一邊的少女也是一身白衣,長發隨風不停的擺動。
少年走到眾人麵前,用平靜的目光掃了一遍,淡淡的開口道:“這麼多人擋著路不太好吧。”
“嗬嗬,有什麼不好,聽說你昨天把六條差點打成了腦震蕩啊,不就說了你幾句麼,下手夠狠的啊。”季東幽幽的說道。
“六條?不認識。”蘇涼皺了皺眉,說道。
“噢,那現在讓你認識一下吧。”季東含有深意的笑了笑。
隨著他的話音剛落,後邊陳天放等人已經撲上來了。
陳天放在最前麵,衝過去飛起一腳,踹向少年的大腿上,少年不但不躲,反而揮起一拳就砸在了他得臉上。陳天放隻覺得臉骨一陣疼痛,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幾步,吐了口口水,液體泛著紅色,估計又是哪裏被打破了。隨即大吼一聲,在撲上去。
少年看上去雖然消瘦,但打起架來一點都不含糊,下下往對方的軟肋上打,若是單幹還真不是他的對手,還好來的人多。少年漸漸的支撐不住,一拳揮開了離得最近的一個人,吐了口血水,半靠在牆上。陳天放一陣好笑,這麼多人打一個都被打的這麼狼狽,咒罵了一句,上去朝少年的肚子上補了一腳,少年還來不及抬手抵擋,就中了招,悶哼一聲,捂著肚子癱坐在地上。
“怎麼樣,現在認識了吧。”季東走過來,微笑著說道。
陳天放靠在對麵的牆上,擦著臉上的血跡,心想,這小子夠狠,要是能成為朋友就好了。想著,又向那個同來的少女看去,她早已嚇得花容失色,癱坐在一邊,書包墊在背後,捂著嘴哭泣。不遠處還躺著一個書包,拉鏈開著,也不隻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書本散落了一地。
有那麼一個瞬間,陳天放誤以為路邊坐著的是阿雪,心不禁一陣絞痛。
田子走上前去,指著少女說道:“那,這就是我們的戰利品咯。”說完,邪邪的笑了起來。
陳天放聽了一愣,然後是一陣怒火像水一樣的湧瀉出來,跑過去,一膝蓋頂在了田子的肚子上,田子所料不及,哪知道話一出口就被陳天放一下弄翻在了地上,痛的他殺豬似的大叫。陳天放雙手攥得“咯咯”響,冷冷的看著在地上打滾的田子。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那麼大火氣,就因為把少女當成了阿雪?
一時眾人不知該如何是好,立在原地不敢動。過了半晌,季東走過去,拍了拍陳天放的肩膀。
陳天放平複了一下心情,長了一口氣,淡淡的說了一句:“我們走吧。”然後頭也不回的向弄堂的盡頭走去。
眾人聽了,也鬆了口氣,扶起了倒在地上的田子,紛紛離去。
轉身的時候,留在季東視野中的那個日記本被風吹開了頁,有幾句話留在了視野最最邊緣的地方。
——歡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