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花開時節逢君歸 第43章 玉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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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玉睡得極不踏實,攢眉蹙額,憂形於色。
又夢魘了?子兮心疼,已經是第幾次看他在夢中蹙眉?
周圍寂寂無聲,安靜得讓景玉不安,他大聲叫喊著,卻聽不見自己的聲音,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像是被隔離在整個世界之外,不安,惶恐。
“皇兄,皇兄!”不死心地繼續呼喊著,方才皇兄還牽著他的手在走在人群中,怎的轉眼就不見人影了?
若不是父皇萬壽,他也不能從玉華山上下來,雖然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不能像皇兄、皇姐從小長在父皇身邊,可他始終記得母妃說的,他與旁人是不一樣的。是以他就算一個人在山上再孤單,再想念母妃也隻是一個人偷偷躲著哭上一陣,第二天還是得跟著師兄一起修行。
父皇的萬壽之日是他期待已久,本以為終於可以見到母妃以解相思之苦,卻被人告知母妃亦已出宮修行,下落不明。
景玉傷心,許久以來的期待瞬間落空,皇宮的莊嚴肅穆,寂冷的讓人窒息,他竟是連哭的氣力也沒有了。
“你是誰?為何坐在這兒發呆?”
“景玉。”懦懦地小聲音滿是誠惶誠恐。
那時的徽宗,也不過少年,玄禎是他的名。
早聽聞父皇尚有一子自幼養在宮外,今日重返宮中,想來父皇也不並未放在心上。他介意的,是景玉的母妃,賢妃落葵。要不是這個女人,他母後又豈會夜夜以淚洗麵,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天階夜色涼如水,坐看牽牛織女星,以他這般年幼,居然明白個中失意孤寂,而這一切,全拜那個賤婦所賜。
“你一個人在這很無聊吧?不如我帶你出宮玩去?”明明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他卻從小流落在外,感受不到半分父皇的關愛,念及此,祁玄禎的心裏總算平衡了許多。
“你是?”一身錦衣華服,不算高大的身子有一種淩駕於眾人之上的優越,皇室之風渾然天成,想來應是他的皇兄了。
“玄禎,你的皇兄,我們走吧。”說完,拉起景玉的手就往宮外去。
景玉就見他一路狂奔,偌大的迷宮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個大院子一樣,輕車熟路出了宮門,景玉瞅見他方才使了一塊黃牌牌,攔路的侍衛們便讓他們出來了,那東西真是好用啊。
雖然祁玄禎沒有說,景玉還是發現他們身後跟了好多人,始終與他們保持一定距離,想來是保護他們的侍衛,心又放寬了些。
難得感受到親情的溫暖,就覺得心裏頭暖暖的,嘴角掬起不自覺笑了一路。
祁玄禎給他買了熱氣騰騰的大肉包子,還給他轉了糖人,祁玄禎很厲害的,一轉便是一條龍,就連吹糖人的老爺爺也誇他。
嘴裏的糖甜滋滋的,心裏頭亦是一樣,任由祁玄禎拉著他在往來人熙的街上穿梭,途徑一個叫做什麼清館的地方,大門緊閉,皇兄似乎對這裏很感興趣,硬是拉著他往後麵溜了進去。依稀聽見後頭有人在喊他們,皇兄將他院子裏一推,自己不知跑哪去了。
沒了皇兄的牽引,景玉再度陷入恐慌,見了柴房什麼的,就跟沒頭蒼蠅一樣躲了進去,隻期盼皇兄快些回來接他。
卻不想他那沒頭沒腦地亂鑽就撞破了人家的好事,再想逃已來不及,被那肥頭大耳的男子拎了起來,若真是就這麼被人給扔了出去也就罷了,偏生出現了一個眉清目秀,走路弱柳扶風的男子,隻瞧了他一眼,便吩咐肥豬男將景玉送入自己房中。
未經人事的景玉自然不知等待他的將會是怎樣的噩夢,瞧著男子生得好快,還傻憨憨地笑了一陣,誠心誇讚道:“公子生得真好看。”
“是麼?”那人聞言莞爾一笑,果真是個美男子。
“真的真的!”小景玉的腦袋點得像小雞啄米似的,一直到被人丟到了床上,終是察覺到事態不對。
房中又多了一個男人,圓臉,圓鼻,綠豆大的眼睛一看就不像個好人,此刻看著不住在床上打顫地景玉,吞咽著喉中的口水,像是見著了垂涎已久的獵物。
“幹得不錯,你若喜歡,我完事了便輪到你了。”那男人顯然很滿意,一手迫不及待解開身上的衣裳,淫笑著步步朝景玉走去。
帶景玉上來的男子顯然不若他這般有性趣,打著哈哈說了句,“青天白日的,我乏了,你慢慢玩,別弄髒我的地方就是。”
那男人撲上來就要撕爛景玉身上的衣服,景玉當然不從,哭喊著哀求著,男人絲毫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景玉急了,張嘴就咬了下去,恨不得從他身上咬下塊肉。
男人吃痛,勃然大怒,一巴掌扇了過去,景玉險些昏厥,被他一掌箍的七葷八素的,更是什麼術法也想不起來,年紀又輕,氣力自然抵不過男子壯年,一時之能如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魚肉。
男人的手撫摸著景玉身上的細膩,景玉覺得惡心,卻無力反抗,頸上、身上一陣濕熱,竟是男人將唇附了上來,瞳孔瞬間放大,湧入鼻子的滿是刺鼻地劣質香粉味,強忍住想吐的衝動,淚止不住地滾落下來。
“呦,還會哭,有意思。”男人見景玉落淚,更覺有趣。
又有人推門而入,景玉已看不見來人,隻聽他說著什麼又欺負小孩的話兒,也不避諱,說話間走到床邊,瞧著景玉粉琢玉器地麵容,瞧著喜歡,誇了句。
景玉絕望地希冀死灰複燃,啞著嗓子道了句:“救我。”
那男子聞言輕笑了起來,“曾幾何時我曾這樣向人求助,隻是可惜,當日的我便如現在的你一般。”
說完並未離開房間,而是走了幾步頓了一下,又折返回來,遞了什麼東西給欺在景玉身上的男人,道:“到底是個未經人事的雛兒,手輕些。”
男人接過他遞來的小瓶兒,笑得越發淫邪。
雖然不知道他們拿的是什麼,但直覺告訴景玉,這東西隻會讓他更加生不如死。
越是濃烈地絕望,越是強烈地求生意誌,景玉隻覺得胸口一陣陣發熱,周遭地動靜模糊了起來。
一道強烈地光刺痛了他的眼,本能地閉起雙眼,身上一輕,男人終是離開了他。
隻聽得一聲慘叫,像是那男人發出的,景玉很想睜眼看看發生了什麼,衣裳盡數被他撕去了,涼意陣陣,羞辱更甚,伸手捉了被子將自己裹個嚴實,還是那股濃烈嗆鼻地香粉味,越發惡心想吐,卻是連大氣也不敢出了。
“小玉兒,莫怕,我來晚了。”話語間滿是柔情暖意,卻暖不進景玉心底,極度地恐懼占據了所有的感官,生怕這個男人於他不是救星,卻是更大噩夢的開始。
那人似是忽略了屋內的另一個男子,後知後覺駭人的尖叫,引來一陣騷動,淩亂的腳步聲,很多人朝這間屋子湧來。
“小玉兒,他們如此對你,可是要他們都死?”那人似在對他說話,小玉兒,應是在喚他的名。
“不用!”聽他要殺光這裏所有的人,景玉連忙喝止,小腦袋終是鼓足勇氣鑽了出來,地上癱倒著一人,圓臉圓鼻,緊閉的雙眼徹底連綠豆兒也瞧不見了,“你殺了他?”
“是!”語氣平常仿若他剛才捏死了一隻螞蟻。
景玉不敢看他,又縮回被子裏,身子顫抖地愈發厲害了,“我要去找皇兄。”
祁玄禎弄丟了他,必然會著急的,他不想被人知道剛才發生的事。
“先離開這裏再說。”一堆人堵在門口卻不敢進來,明明是俊朗不凡的麵容,卻有股逼人不敢直視的威嚴。
秦艽抱起用被子將自己裹成團團的景玉,側目掃了門外眾人一眼。
一眾人等被他瞧得發怵,連忙低下頭,隻覺得屋內光芒大作,再抬頭時,秦艽與景玉已沒了蹤影,隻餘下沒了氣息的男人倒在地上,證明了他們剛才所見並非幻覺。
夢到這裏便終結了,子兮胸口絞痛得難以呼吸,他從不知道吊兒郎當的景玉竟會有如此遭遇,心中憐惜,莫名地恨意湧上心頭,隱隱動了幾分殺念。
“你,入了我夢中。”景玉不知何時醒了過來,雖然沒有見到子兮人影,他還是感受到了他的存在。
許久不曾做這個夢了,原來那日他魂遊天際所見之人竟是幼時他遇劫救他之人。
“幾次見你夢魘,我並非有心。”到底是偷窺了人家的夢境,被人戳破,難免覺得尷尬。
“覺得我髒了?”景玉自嘲笑笑,語帶譏諷。
“我隻後悔當日自己沒能護在你身邊。”景玉自幼跟在他身後長大,師父常年閉關修煉,掌教師兄又忙於教務,教導他的擔子自然落在他這個師兄身上。
他隻知景玉自熙宗萬壽歸來寡言少語了一陣,不想竟是遭遇此等屈辱,終是明白他為何如此厭惡那些香粉氣味了,隻怪自己對他關心得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