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以神之名,施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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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過後,他足足五天才下得了床,而莫一寧卻一直沒再出現過,隻是將他和小亮軟禁起來,隻允許他們在屋外的院子走動。一晃就是整個月,景虹已經漸漸適應了這種生活,雖然吃穿方便莫一寧並沒有刻薄他,但每天都有做不完的雜務,到了夜晚已經累得倒頭就睡。
“主子,你歇歇去,我幫你洗。”小亮硬是把他拖到了邊上,自己卷起袖子動手洗木桶裏的髒布。
景虹感激的對他一笑,牽強的笑容裏有太多勉強,讓小亮看了越發難受。
“現在炎國正是秋天吧,宮裏的菊花肯定開了,那一片片的黃色想起來就覺得美麗。”小亮邊搓著衣服邊說。
“那楓葉應該也紅了吧。”景虹搭著話。
“是呢,要是能回去看看就好……“小亮頓時收住聲,轉了下話題:“主子,我聽說明天宮裏有宴會呢,好象是過什麼節日,除了下人宮裏的人必須全去呢。”
“是嗎?”景虹不感興趣地應。
即使是宮裏有什麼宴會也與他無關吧,他雖然頂著妃子的頭銜,卻比下人還不如。除了如歌來看過他幾次之外,在這個王宮裏他就像個隱形而多餘的人。
“王妃。”如歌走了過來。
景虹每次聽到這個稱呼都感覺別扭無比,懶懶地應著:“你又來幹嗎?”
如歌把手裏的藥材遞給小亮,然後說:“這是醫治咳嗽的良藥,對王妃的病應該會有幫助。”
“我才沒病。”景虹倔強的脾氣又上來了,他才不需要別人的同情,可是卻抑製不住喉嚨的瘙癢:“咳…咳……”
如歌和小亮對望一眼,無奈地笑笑。
“王妃,請記得按時吃藥,那屬下先告辭了。”如歌對他行了個禮。
目送著他急匆匆而去的背影,景虹雖不願意承認,但心裏是感動的。在這陌生而冰冷的王宮裏,隻有如歌會來看他,還常常噓寒問暖送了不少東西。
白色的羽毛在指縫間滑過,那雙墨綠色的眸子好奇地看著主人,不時拍幾次翅膀想引起他的注意。莫一寧有一下沒一下的把玩著它的羽毛,若所有思地想著什麼,深沉的麵容上看不出思緒。
“王。”如歌一進屋便喊。
他收起漫不經心的表情,抬起眼來問:“藥送到了?”
如歌點點頭,心裏有點發堵,小小的一包藥材,也許在別的地方值不了幾個錢,但在幾乎寸草不生的沙漠裏卻是用錢也難買到的東西。
沒等莫一寧發話,如歌已經像往常那樣開始稟報:“大夫說王妃隻是水土不服,加上心情鬱結,所以病得久了一點,最近幾天情況好了很多,能隨處走動,也開始幹活了。”
“嗯。”莫一寧應了聲,良久才有問:“他沒以前那麼活潑了對嗎?”
“也許王妃隻是成熟了點。”如歌說。
“受了那麼多苦,能不成熟嗎?”莫一寧把肩膀上的蒼鷹抱了下來。
“王……”如歌哀傷地看著他。
莫一寧沒再說話,走到書案前開始處理國事,如歌給他端上一杯熱茶,然後站在旁邊候著。看著他的劍眉時而擰起,時而鬆開,屋裏隻有紙張翻動的沙沙聲,時而傳來幾陣刻意壓抑的輕咳。
“我不去!”景虹沒好氣地就說。
如歌耐心地勸著:“今天是一年一度的塔亞,宮裏的人全部都要參加,王妃當然也不能例外。”
“什麼是塔亞?”小亮在旁好奇的問。
“四月初八這一天,是沙國人祖先遷移到大漠的日子,他們聽從了神的旨意,長途跋涉地尋找著某個能讓人死後安息的地方,據說當時我們的祖先來到了大漠,在缺水缺糧的絕境裏,發現了一名銀色頭發,碧綠眼眸的男子。”如歌停了下來。
“後來呢?”小亮追問。
如歌喝了口茶,才繼續說下去:“後來那男子頭發化鬢毛,皮膚化鱗片,雙手化成爪子,叼起奄奄一息的祖先,躍到了九天之上,再把他放到了一片綠洲中。”
小亮聽得雙眼發光,滿臉都是驚歎的表情。
“那片綠洲應該就是現在的都城,後來你們的祖先在這裏住下來,然後生兒育女,就有了現在的沙國。”景虹不屑的接下去,這種神話故事書裏多不勝數。
如歌笑著說:“王妃果然聰明,那請問當時隻有祖先一個人,如何生兒育女?”
“是呀。”小亮也好奇地看著他。
景虹不感興趣地撇撇嘴:“這我怎麼知道。”
“後來那男子又變回了人身,而且並和我們的祖先相愛,兩人在一起生活繁殖後代,直到祖先百年歸老之後,那男子才化作青龍的姿態,帶上祖先的魂魄一起離開凡間,到那時他們的兒女才知道,原來自己的父親竟然是條青龍。”如歌終於把故事全部說完。
“人和龍也可以在一起?”景虹問。
“當然可以,隻要有愛,世間萬物都可以相處在一起。”如歌頓了頓,接著說下去:“那男子的名字就叫塔亞,所以每年的這一天,我們都會向天祭拜,祈求青龍之神保佑沙國風調雨順。”
“既然王妃已經嫁到沙國,就是沙國的人,必須要去參加塔亞。”如歌說。
景虹再也找不到借口推辭,隻能點點頭。
“王還特意命我帶了新衣服來,讓王妃換了再去。”如歌打開帶來的包裹。
一套紅色的長袍出現在眼前,看起來輕薄如蝶翼,卻不會露出肌膚,摸上去更是軟滑順手。比起景虹之前買的胭脂紅,這身袍子的布料更矜貴,銀色的腰鏈熠熠反著光。
景虹蹙起眉頭,渾身不自在地看著自己身上的袍子,渾然沒有察覺到小亮和如歌驚豔的眼光。
“趕緊走吧,早去早回。”景虹道。
“是…主子。”小亮恍然回過神,立刻跟在他身後。
如歌看著他像朵花般飄然而去,不得不讚歎莫一寧的眼光,也不枉費他千辛萬苦找來珍貴的布料,給景虹做出如此合身袍子。
高台上放著幾個動物的頭顱,有羊和馬還有牛,雖然已經被砍了下來,但那雙眼睛依然睜得大大的。除了頭顱旁邊還放著一些其他的祭品,青龍圖騰的旗幟高高掛在半空,所有人都是一臉嚴肅的站在高台下。
景虹一出現立刻引起了注意,一身惹火的紅衣,在這黑白灰的世界裏格外耀眼。身上那股與生俱來的貴氣,舉手投足間風度翩翩,紅衣襯托得他的麵容更是憔悴蒼白,那種病態的美感反而更讓人憐惜。
莫一寧許久才移回目光,帶領著身後一幹人等,對神台下跪祭拜。又些穿著白色長袍的人,手裏拿著一根細長的樹枝,邊繞著神台揮掃,邊在口中呢喃著奇怪的咒語。
經過了許多複雜的儀式,祭拜總算完成,氣氛頓時比剛才緩和不少,讓景虹終於鬆了口氣。他剛想找個機會離開,便在莫一寧的示意下被拽了出來,站在了神台下方。
“這是幹什麼!”眾人奇怪的目光讓他開始不安。
如歌走向前對他恭敬地說:“王妃,請你以血肉之身,感受神的旨意,替我王向上天禱告,求神賜予沙國安寧和平。”
“呃?”景虹完全聽不懂他的話。
“每年都會在族裏選出一個人,成為塔亞的使者,將我族所有的祈禱轉達給神聽,而今年的使者就由王妃擔任。”如歌說。
景虹聽得半懂半不聽,正想開口問清楚時,剛才那些繞著神台念咒語的人走下來圍起了他。
“接下請王妃接受國師的祝福,並把這份心意傳達給神。”如歌大聲念到。
他一說完四個國師便拿起手裏樹枝抽過去,毫無準備的景虹痛叫了聲,下意識地捂住了被樹枝抽得火辣辣的麵頰。對於他憤怒的目光,國師隻是麵無表情地繼續抽打著,雖然比不上鞭子,但被抽過的肌膚還是立刻浮起一道紅痕。
小亮立刻衝出人群,什麼都來不及說就被侍衛捂住了嘴扣下,隻能用凶狠的目光淩遲著那幾個國師。
“為什麼是我!”景虹咬著牙問。
他不是當眾第一次被鞭打,但這次卻感受到其他人幸災樂禍的目光,羞辱無比的感覺讓景虹連牙齒都快咬碎
“回王妃的話,使者是由大王指定的。”如歌答。
看到莫一寧站在神台的另一端,他雙手翹到了背後,望著另外一個地方。臉上沒一分多餘的表情,仿佛這邊的儀式隻是一道無關痛癢的風景,分毫都入不了他的眼。
景虹最原先燃著怒火的眸子慢慢淡下來,隨著身上一下又一下楚痛,最後眼裏隻剩下死寂般的黯然。他鬆開了握緊的拳頭,停直腰聳立著,默默地承受所有羞辱和憋屈,咬緊的唇再也沒鬆開過。
一下下樹枝抽打的聲響,國師含糊不清的咒語,還有小亮從咽喉裏發出的悲鳴聲,交織成一章刺耳的旋律,回蕩在眾人的耳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