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生在炎國也是一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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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過了關門又走了半個時辰,總算看到了莫一寧,他穿著一身黑衣高高地騎在馬上。身後還有一隊護衛,陽光映在他挺拔的身軀上,卻看不清他的臉,有點神秘莫測的感覺。
“大王。”如歌朝他鞠躬。
“一寧!”景虹立刻跑上去。
莫一寧卻隻是淡淡地看著他,拉著馬僵問如歌:“剛才你已經把寡人的話都傳到了?”
“回大王,傳到了。”如歌說。
景虹有點不知道所措的站著,那冷淡的反應讓他不安,要仰起頭才能看到莫一寧剛硬的輪廓。他身後的護衛,都握住腰間的長刀,用不善的視線瞪著景虹,那股不共戴天的敵意毫不掩飾。
“既然這樣,那就怨不得寡人了。”莫一寧看著景虹,沉聲道:“把這個賤人綁起,押送回宮。”
景虹和小亮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以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剛才莫一寧竟然稱他為……賤人?
護衛跳下馬,把忘了反抗的景虹幾下用麻繩子捆起,再像囚犯一樣把繩子係到馬上。
“你們幹什麼!放開主子!”小亮像瘋了一樣衝上去,卻被如歌一掌劈到了頸後。
“小亮!”景虹這時才恍然回神,看到小亮倒下後死命地掙紮起來:“莫一寧你這個混蛋,快把爺放開!要是他出了什麼事,爺跟你沒完!”
莫一寧俯視著被捆得像粽子的人,手裏的馬鞭一下抽了下去,景虹痛叫一聲,脖子上立刻浮起一條紅痕。
“看來你還沒認清楚自己身份。”莫一寧冷冷地說。
景虹確實不知道現在自己是什麼身份了,他以為他們是拜了堂的親人,但莫一寧的眼神卻像看著一個仇人。
“莫一寧!你竟然敢打我,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景虹瞪著他吼。
“寡人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嗎?”莫一寧諷刺地道,吩咐護衛說:“上路,把他的嘴堵上。”
如歌有點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抱起小亮也跨上馬去,景虹上身被繩子捆著,隻能靠雙腳跌跌撞撞地跟上去,莫一寧牽著綁住他的繩子,始終沒回過一次頭,但也能感覺到背後那雙憤怒的眼睛一直瞪著自己。
景虹這輩子從未受過如此羞辱,恨不得把莫一寧的心掏出來,看看到底是什麼做的。他為了這個男人拋棄一切,換來的卻是這個下場。
一路上景虹摔到了好幾次,莫一寧隻是停下來,把手中的繩子拉直,逼得他不得不自己站起來。從晌午走到了黃昏,沾滿塵土的景虹才看到前方幾間簡陋屋子,從旁邊的馬房看來,應該是沙國的第一個驛站。
景虹被綁在了柱子上,嘴依舊被堵著,莫一寧前呼後擁地走近屋裏,隻剩下他一個人麵對著這片淒涼。
被如此折磨了一天,景虹早就筋疲力盡,連傷心的力氣也沒有,挨著柱子迷迷糊糊地睡過去。醒來時天色已黑,半邊月亮掛在天上,四周靜得讓人發悚。
“來喝點水吧。”
如歌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一旁,把他嘴裏的布拿了下來,再把水袋遞到他嘴邊。麵頰酸痛不已,喉嚨幹得快冒煙,景虹很沒誌氣地張開了嘴,冰涼的液體一咽下喉嚨就咳嗽起來。
體貼地幫他擦掉嘴角的水,如歌又喂他喝多了幾口,才把水袋收了回來。
“站住!”景虹喊道,恨恨地瞪著他背影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到底犯了什麼罪?”
如歌僵了下,幽幽地道:“要怪就怪你自己是炎國人。”
景虹聽得滿頭霧水,更是氣憤了:“呸!這是什麼理由!炎國人怎麼了?明明是你們這些人狼心狗肺恩將仇報,還把炎國當成借口!”
如歌轉過身,臉上的表情變得陰森駭人,慘白的月色把他臉上的疤痕照得更是猙獰。
“恩將仇報嗎?”如歌諷刺地勾起嘴角說:“沙國年滿十四歲的男孩便要被送到炎國當奴隸,你知道每年有多少孩子與父母分離嗎?直到三十年後,他們被折磨得不成人形送才能回國,你又知道隻有不到一半人能活著回來嗎?”
一陣狂風刮過,將如歌的衣帽掀起,臉上那道嚇人的傷痕露了出來,他的長發和衣袍飄蕩在風裏,渾身幽怨的氣息猶如厲鬼。
景虹看得心驚,氣勢不由低了許多,但還是不甘地嚷著:“你們沙國人又好到哪去?先是卑鄙地欺騙利用別人,然後再翻臉無情!”
“哼,利用你這點我不否認,但別忘了是你自己送上門的,至於欺騙……”如歌頓了頓,冷笑著說:“大王他從來不會騙人,是你自己愚蠢而已,到了現在還自以為是。”
景虹獨自在冷風中發怔,如歌最後的話像是咒語,在他腦海裏盤旋不去。沒錯,莫一寧承諾過什麼了嗎?
沒有!
喜歡是他先說的!同生共死也是他說的!連拜堂時拓拔月的叮囑,也是他以為莫一寧的沉默是代表認同。由始至終,莫一寧早就知道會有今天的結果,所以在聽了他的告白後隻說了一句:
你會後悔的。
原來一番推敲下,他們之間的感情不堪一擊,根本是一直是他在自言自語。景虹咬破了唇,甜腥味在嘴裏散開,他連反駁的餘地都沒有,因為一切都是他愚蠢和自以為是的後果。
景虹仰起頭,死死地閉住眼睛,不讓眼淚有機會流出一點,一點點也不行。
第二日,小亮醒來大吵大鬧,甚至不怕死地襲擊護衛,非要衝出去見景虹。
“主子!這些混蛋有沒有對你怎麼樣?”小亮緊張地打量著他。
景虹搖了搖頭,不再言語。
小亮看著他憔悴的神色,心裏難受不已,隻能把怨氣都撒到別處:“要是我主子少一根頭發!我會跟你們拚了!”
“兔崽子!要不是你是沙國人,老子早把你砍了喂狗!”其中一個侍衛恐嚇著。
“有本事你砍呀,你們也不就是一群走狗!”小亮停起胸脯迎上去。
“夠了!”景虹突然大喝一聲,所有人都看著他:“小亮你閉嘴。”
小亮不可置信地瞪他,委屈地道:“可他們…他們這樣對你……”
“我叫你閉嘴!”景虹咬著牙說。
看著像變了一個人的主子,小亮完全不能理解,以景虹的性格,被人欺負了無論如何也會狠狠地揍對方一頓,哪怕是打不過也非咬下一塊肉不可。
“看來你變聰明了。”莫一寧走出了屋外。
侍衛們立刻向他行禮,小亮握緊了拳頭,而景虹隻是別過臉去,不願意再看他一眼。
莫一寧上前板過他的臉,說道:“好孩子,既然那麼快認清形式,就獎勵你路上坐馬車吧,也免得拖慢了寡人的行程。”
“如歌!”莫一寧喊了聲。
如歌駕了一輛馬車進來,不對,正確來說是一輛囚車。兩條橫木裝在馬鞍上,後麵是一根根木樁砌成的籠子,裏麵還掛著幾條鏽跡斑斑的鐵鐐,空間剛好能容得下一個人。
“喜歡嗎?別人娶新娘用八人大轎,寡人用的是囚車,是不是很有新意?”莫一寧問。
望進他那雙充滿戲謔的眼眸裏,景虹打了個冷顫,眼前的男人充滿著壓迫感,還哪有一點當初在炎國所見的內斂溫和。明明是一摸一樣的五官,現在勾起的嘴角卻帶著冷酷,連氣息也變得淩厲霸道。
“莫一寧!你不能那麼對主子!你不是人!”小亮朝他衝了過去。
可是連他衣角都沒碰到,已經被侍衛按了下來,趴在地上吃了滿口泥沙。景虹深深地看著莫一寧,仿佛想從他臉上找到一絲端倪,可是他除了陌生和冷酷,一點也看不到往日的溫情。
侍衛把小亮捆了起來,連嘴也堵得死死的,他隻能發出陣陣哼聲,眼睛變得赤紅,看著他們把景虹押上了囚車,再用車裏的鐵鏈拷住他的雙手。
“出發。”莫一寧跨上馬喊。
出了驛站再走兩個時辰,終於來到了大漠,眼前是景虹向往多時的黃沙,放眼望去如此遼闊。天是蔚藍的,莫一寧策馬前奔,馬蹄下揚起一陣沙塵,他身上的黑袍迎著風飄蕩,馬上的英姿是如此威風凜凜。
景虹癡癡地笑了,他幾乎忘了這個男人也是帝王,如今就像魚回到水裏,蒼鷹飛上了藍天,終於露出了他的本性。
他怎麼就忘了呢?
想到這,景虹不可抑製地笑得更大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