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先生，”敲門聲打斷了正低頭看著圖紙人的思路，皺皺眉，聞朝輝朗聲道：“什麼事？”
    “有人要見您。他說，”敲門的聲猶豫了一下，道：“他說他叫鳳林。”
    那人話音剛落，就聽得屋子裏一陣桌椅拉動的聲音，緊接著一個眼神中閃動著欣喜同時也帶著血絲的年輕男子拉開門跑了出來。
    “人呢？”敲門的人是聞朝輝的學弟，原本還想打趣說上幾句，卻驚悚的發現，這位一向以蓬頭垢麵形象出現的聞學長居然在有限的時間裏，將頭發梳理好了，眼冒精光，隱隱有當年畢業時那意氣風發指點江山的氣勢，張了張口，那位學弟最後卻又識相的閉上了，抬手指了指某個方向，便默默的離開了。
    “鳳林！”
    聞朝輝氣喘籲籲的跑到樓上，安靜的木樓中，獨有一人，倚窗而立。聞朝輝是一次看到鳳林穿著那件廣袖長袍之外的衣服，那是一件藍灰色的中山服，得體的剪裁，恰到好處的襯出了鳳林修長挺拔的身姿，衣服上那一排扣子都被仔細的扣好，聞朝輝有些遺憾看不到那段白皙的脖子，卻又隱隱的為那衣服之下的美景隻有自己得幸看到而高興。
    “我一直認為，你隻適合穿長袍。”五年未見，再次相逢時，聞朝輝脫口而出的卻隻有這一句話。
    鳳林轉過頭，看著站在陽光下的聞朝輝，原本碧波無瀾的心中，莫名而生一股惆悵，凡人的時間，總是過的比他們快，仿佛一眨眼，昨日才遇見的小孩，今日，都已經長成長身玉立的翩翩青年了。
    歎息之間，卻若有若無的夾帶著，身為長者的驕傲。
    “聽說你參加了‘革命軍’？”鳳林忽然開口問道。
    聞朝輝聽聞一愣，皺了皺眉，不由警覺的問道：“你聽誰說的？”
    鳳林隻是盯著他，一字一句的說道：“不要管我是聽誰說的，趕緊退出這些是是非非，離開這裏，能走多遠走多遠。”
    聞朝輝深吸一口氣，道：“我不會離開的，鳳林，我們有五年沒有見麵了，就不能好好談談嗎，隻要你不再提這件事。”
    可惜，鳳林皺皺眉，側過臉，看著窗外來來往往的那些凡人，他們總是這樣，現在連聞朝輝也是，那股潛伏在暗處的躁動，讓他對於聞朝輝的最後一絲耐心置若未聞，隻是繼續重複提醒道：“你不應該回來的。”
    “我不應該回來？我的祖國都快沒有了，我還不應該回來。”聞朝輝忽然像是被激怒了一般，衝著鳳林怒吼道：“是誰，當初讓我出國的。是誰，告訴我，要用那些蠻夷的技術去對付他們，去保護我的祖國。我現在學到了，為什麼不能回來？”
    鳳林冷冷的望著他，半響才開口道：“你是不是真的不願意走？”
    聞朝輝有些蒼白的臉上忽然露出一絲笑意：“我一直以為，最理解我的人，隻有你。”
    鳳林聽聞，閉上眼睛，深思了片刻，道：“好，我知道了。”
    說完，竟緊閉嘴巴，直直的越過聞朝輝，就要往外走去。聞朝輝見狀，心中一驚，不由自主的伸出手來，抓住他的胳膊急切的問道：“你要去哪？”
    鳳林低下頭看著拉住自己的那隻手，因為心情急躁的緣故，聞朝輝的手勁特別大，即使是鳳林也隱隱感到那種顫抖中透露出來的不可明說的害怕。
    “我該回去了，”鳳林道：“畢竟，我不能離開那座山太久。”
    “是嗎？”隻要不離開就好，聞朝輝隱隱的鬆了一口氣，接著說道：“‘匈奴未滅，何以家為’，你放心，等明天晚上的計劃成功之後，我一定回去找你的。有一句話，我一定要親口告訴你！”
    鳳林張了張口，卻因為聲音太小，聞朝輝並沒有完全聽到，所以，他聽清楚的隻有隨風帶來的最後半句話。
    “……我一直都在那裏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