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獸師 30、沒有什麼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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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杜羽寧其實並沒有休息好。一方麵是給雷岩折騰的,一方麵則是心裏有鬼,就算身體很累,心裏的壓力也緊逼著杜羽寧,讓他沒辦法安然好眠。
天際剛剛泛白,杜羽寧就醒來了。頭頂依舊是慘白的天花板,不過場景卻換成了自己的房間,而那個害得他一整晚都提心吊膽的罪魁禍首此時就大大咧咧咧地睡在他身邊,嘴角含笑,不知夢到了什麼好事。
做賊心虛之下,杜羽寧趕緊翻身爬起來,隨意披了一件睡袍,也顧不得自己腰腿的酸痛,趕忙躡手躡腳地往客廳裏走。
沙發上已經是一片狼藉,衣物被撕扯得滿地都是,饒是如此,杜羽寧也沒心思去收拾它,反而徑直蹲到了沙發旁,將手伸進沙發的縫隙裏摸索。
目標物體,鑰匙,更準確的說是一串鑰匙。那是杜羽寧昨晚渾水摸魚從雷岩褲兜裏搜出來的戰利品,而他要的東西也隻有一樣,那就是他母親大人一時頭腦發熱贈給雷岩的那把。
一眼就認出了自己家門的鑰匙,杜羽寧毫不猶豫地將它從一眾鑰匙中分離出來,跟著由衷地鬆了口氣,這樣就可以徹底跟雷岩劃清界限了。
這段時間裏,雷岩仗著自己有鑰匙,在杜羽寧家裏長驅直入,完全就當是自己家一樣,不僅讓杜羽寧產生了強烈的危機感,而且連帶他心裏也很不爽。
其實也可以理解,換了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會接受讓陌生人在自己家裏來去自如,猶入無人之境。更關鍵的一點是,雷岩對杜羽寧的家庭情況太了解了,他已經嚴重滲入到杜羽寧的日常生活中,讓杜羽寧開始無意識地越來越依賴他,這才是讓杜羽寧深深恐懼,並且避之唯恐不及的。
可是話說回來,這樣做真的好嗎?杜羽寧真的不清楚,或許從一開始,他就隻是心有不甘而已,所以才會那麼氣憤,處處刁難雷岩,非要跟他劃清界限。所以說,第一映像真的很重要,雷岩這次可是吃了大虧了。
抱著膝蓋頹廢地坐在沙發上,杜羽寧心裏一陣陣憋火,可是事到如今,已經是騎虎難下了。
“羽寧……”
“別過來!”
無端被人甩臉色,雷岩頓時一頭霧水,隻能委委屈屈地站在原地,再三斟酌說辭:“羽寧,怎麼了嗎?”
杜羽寧冷笑,也不說話,徑直將手中的鑰匙串扔了過去,不輕不重地砸在了雷岩身上。
幾乎是下意識地接住,待看清手裏的東西時,雷岩也愣住了。他當然知道這是自己的東西,但關鍵是,羽寧這麼做又是什麼意思?
“羽寧,你……”
“別懷疑,就是你理解的意思!”杜羽寧冷著臉,語氣挑釁。“我的東西拿回來了,你的東西也請你帶走!”
“羽寧?”雷岩不明白。
隨意地晃了晃手裏孤零零的鑰匙,杜羽寧冷酷地開口,做最後的解釋說明:“明白了吧,別再來糾纏我了!從今以後,我們再無瓜葛。”
晴天霹靂!
“羽寧,為什麼?”雷岩問得有些痛苦,他是真的不懂,明明昨晚都還好好的,怎麼今天一早起來就什麼都變了。這種瞬間從天堂跌落到地獄的感覺,真的讓人很難以接受。
“不為什麼?我都說了很多遍了,我們不合適。”
聽著杜羽寧殘酷的說明,雷岩似乎明白了什麼。原來,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你一早就計劃好了的嗎?”
“你覺得呢?”
“所以說,你昨晚的表現,都是在迷惑我的,就為了讓我放鬆警惕?”不知不覺中,雷岩的雙手已經緊握成拳,透出一股刺目的白。
“沒錯!”杜羽寧也是豁出去了,幾乎是硬著頭皮在答。他知道,這結果必然會激怒雷岩,到時候自己指不定會怎麼死呢。
沒想到,預料當中的暴跳如雷並沒有到來,雷岩隻是低著頭靜靜地站在原地,什麼也不說。
氣氛詭異地沉默著。
“何必呢?”雷岩突然笑了,眼中的淒苦也就隻有他自己能夠明白。“羽寧,你明明知道我根本就舍不得委屈你,你又何苦要糟蹋自己來讓我難過呢?”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你未免也把自己看得太重了吧。要不是你一直死纏著我不放,我用得著這麼自我犯賤嗎?”杜羽寧怒吼,根本沒發現,自己現在虛張聲勢的樣子,完全就是在強詞奪理。
“羽寧,我是真的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這番低低的呢喃,雷岩都不知道是在說給杜羽寧聽,還是在說給自己聽。
杜羽寧愣住了。不知道為什麼,聽雷岩這麼一說,本來就不夠堅強的心髒,好像連呼吸這一最基本的功能都丟失了。
雷岩沒敢抬頭,怕看到杜羽寧眼中冷酷的決然,也怕讓杜羽寧參透自己軟弱無能的一麵。他已經失了先機和優勢,不能再讓自己的缺點有任何的暴露。
“羽寧,我從未想過你能同等的愛我,從未奢望過。”這一刻,雷岩覺得冷了,這種透骨的涼意,是從心底散發出來的。“隻要你肯抽空看我一眼,讓我能待在你身邊,好好陪著你,我就很滿足了。這麼一點兒小小的要求,很過分嗎?”
“不過分?”杜羽寧反問,嘴角的笑意絕對嘲諷。“人都是貪心的,有了一點兒,就會貪婪地奢望更多……”
“我知道。”固執地打斷杜羽寧的話,事到如今,雷岩自己都不知道還要糾纏什麼,但他打從心裏不願意就此放手。“羽寧,我做夢都想著你能愛我一次,哪怕是隻有一點點,我都很滿足了。但如果這樣真的給你產生了困擾,讓你嫌惡,我願意和你保持安全距離。”
“謝謝。”
“可羽寧,還能給我一個機會嗎?”不死心地抬頭,雷岩繼續自己死纏爛打地套路。“拋開一切恩怨,我們重新開始,我一樣會很寵你……”
“不用了,我也不需要!”既然決定了要放手,杜羽寧肯定希望能和雷岩劃清界限,不要再有什麼糾葛。
“羽寧……”雷岩還想解釋什麼,可杜羽寧根本就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了。起身,緩步走回臥室。
擦肩而過的一瞬間,雷岩連伸手拉住杜羽寧的勇氣都沒有,心痛得要死,因為他知道,這次是真的完了。
“羽寧……”
回答他的是身後毫不留情的關門聲。對於雷岩來說,似乎整個世界都清淨了,也再也不會有喧囂了。
雷岩並不覺得自己是自作自受,他是自作多情,因為從一開始,杜羽寧就沒真正認可過他。
剛一進臥室,杜羽寧就全身脫力般地躺回床上,睜大眼睛盯著頭頂雪白的天花板,發呆。
所謂強勢,不過是杜羽寧的虛張聲勢而已。麵對雷岩,杜羽寧還是挺忌諱的,剛才那一通搶白,完全是杜羽寧在打腫臉充胖子,為的就是截斷雷岩的所有退路。
他們,早就無路可退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客廳才傳來了關門聲,很輕,卻還是驚得杜羽寧一個翻身坐了起來,遲疑良久,之後才鼓足勇氣推門走了出去。
客廳裏已經人去樓空,但卻很幹淨,似是被人刻意收拾整理過。杜羽寧突然有些氣悶,走就走唄,還做這些多餘的事情幹什麼。
結束了。
而另一邊,雷岩離開杜羽寧家裏之後,就一個人去了酒吧買醉,喝得昏天黑地,腦袋發暈。
夜幕低垂的時候,雷岩已經暈了個徹底,在酒精的刺激下吐個不停,可即便如此,吐完之後還是要回去繼續喝,仿若不要命一般。
終是看不過去了,路銀煥跟著快步上前,一把搶過了雷岩手裏的啤酒瓶,皺眉怒斥道:“雷岩,你小子稍微消停一點兒吧。”
雷岩沒理他,連頭都沒抬,反正桌上的酒還有很多,也無所謂,轉身另開了一瓶,仰頭繼續灌。
“雷岩,你也不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到底想要消沉到什麼時候?”
“滾開,別來煩我!”
“當你是兄弟,我才會提醒你!”路銀煥都要被氣得吐血了,語帶嘲諷地答道:“對於杜羽寧,你真的能放手嗎?”
雷岩的動作停了一下,但還是沒有多說什麼。
“友情提醒你一句,杜羽寧已經被雷浩哥給盯上了!這也是你早就預料到的,該怎麼做,相信你應該有辦法吧。”
“已經,無所謂了。”事到如今,雷岩自己都不知道還能做什麼挽救,少做少錯。他不是已經放棄了,隻是杜羽寧現在這麼討厭他,還不如就先保持距離,等過些日子之後再來做打算。
“你可要考慮清楚,雷浩哥可不是好打發的。你不趕快行動,當心被他得手,到時候你就別想再翻身了。”
雷岩眉頭緊皺,進退為難。想一想雷浩平時的處事風格,雷岩不禁有些頭痛,怎麼麻煩事兒都擠到一堆來了。煩!
“好好跟雷浩哥說清楚吧,他總歸是為了你好,不會為難你的。”
“我知道了。”認真考慮了一下情勢,雷岩還是被迫妥協了,不管怎樣,這時候決不能讓雷浩跟杜羽寧接觸,不然肯定會擴大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