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肆·烽火  第十三章 巾幗攜將赴昆侖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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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路崎嶇,荒土茫茫,巾幗攜將兩相伴。寶駒嘯天傲,赤蹄風中藏,踏踏落英,日寒紅訪花白碧,春喜融生歡。披風裹宿山湖畔,果桃肉香添腹滿,鏘鏘銀槍,一路韜光,蓄寒鋒待烽火旺。
    關龍璴當日回山一敘,言及巴特爾從炎重台返回,炎彤心中不解,攜其入洞探究,卻見洞中無人,唯有火紅金珠斑斕灼燒。炎彤問及宮中師兄妹,眾人隻道並未見過巴特爾,她聞言甚憂,當日便持槍離去,卻在半道上被一群青牛怪攔住了去路。一般宵小自是奈何不了她,不料殺出一個千年修成人形的青牛怪,看似弱不禁風,其實法力強大,以致她大意而遭暗算,險些折損百年道行。
    “師姐,水。”關龍璴將盛滿清水的竹節遞了過去,自己坐到屋內另一角,準備生火。
    炎彤兩手握著竹節左右轉動,忽又停住,道:“石頭,你見過當日的綠袍男者?”那日,千年修行的青牛怪見得關龍璴,便匆匆帶著屬下撤離,若不是她與關龍璴自小認識,定會懷疑二人暗中合謀,狼狽為奸。再者,她原來是不想傷及關龍璴的感受,但心裏憋得難受,便脫口了。
    “老交情,可惜雖同是性情中人,但終究道不同不相為謀。”關龍璴言罷,身前的幹柴已被他用火石點燃。
    “那他為何怕你?”炎彤走到火堆邊,坐在關龍璴的右傍。
    “他是怕我遷怒於他,畢竟當年立下了盟誓,他卻沒有實現。”關龍璴淡淡說道,看起來對此事並無多大的悸動。
    “原來還有害怕石頭的人。”炎彤搖首笑了笑道。
    “師姐又開石頭的玩笑了。要論威嚴,怎比得上師姐啊?”關龍璴伸手握住炎彤的手,接著說道:“隻是師姐變了,這雙手和你的眼睛一樣,都沒了殺氣。”目光從炎彤的一雙柔薏緩緩轉移,他直視著炎彤的眼睛,眼中毫無波瀾,眸底映著炎彤訝異的眼光。
    炎彤想抽回雙手,不想他手勁甚大,這麼定著她的雙手,就連竹節的水都沒能搖出水花。她被看得有些瑟縮,急道:“石頭,放手!”
    關龍璴依言放開了她,垂眼隻道:“師姐也怕我啊。”
    “誰說我怕你?你要敢再越矩,便扇你兩個耳光子!師姐我說到做到!”炎彤冷哼一聲,又走回原來的角落坐下,狠狠瞪他一眼,方才靠著石壁睡下。
    “真是害怕呀……”關龍璴喃喃說道,眼角瞥向角落裏的火紅身影,猶如一朵盛開的藏福花。

    翌日。
    木門被風吹開,在與石壁的碰撞下發出了兩聲巨響。冷風狂嘯入內,將塵土刮得滿空飛揚。
    “爹爹——!”女孩朝外大聲呼喚,一邊蜷縮著身子,把自己埋在棉被之中。她忍不住伸出頭去窺望,卻見白淨的衣袂掃過了眼簾,有人抱住了自己。
    “沒事了,別怕。”男人柔和的嗓音在半空中回蕩,驅散著女孩的懼意。“隻不過是個噩夢,醒過來就好。”
    寒風依舊狂肆地呼嘯,手腳依舊冰涼。夢琴深吸了一口氣,睜開了疲憊的雙眼,眼角瞥見猶如鬼魅飄蕩的帳簾,方知是一場夢,亦或是一段記憶。她坐起身來,抱住了雙腳,下巴抵在膝蓋之間,眉頭微蹙。那段情景,該是自己剛被送上華山的時候,年幼的自己思念著乾啟,盼來的卻是秋夜。
    犬入虎穴,終不成犬。
    原來在別人的眼中,她不過是墨月的一條狗,是嗎?
    “卸惑於東,重生於西……”冬殊文卿的預言在腦海中不停回響,她卻始終不能參透其意。為何長老言及昆侖之戰非她容身之處?莫非自己會在戰前離開,可又該去往何處?
    “夢琴姑娘,仙君有事找你。”帳外之人言道。
    夢琴披上外衣,順著風向輕輕地撩開了帳簾,隻道:“西彥,怎麼是你?秋夜最近可有動靜?”
    西彥困惑地看了她半響,方道:“沒有……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夢琴搖首淡笑,示意讓他在前方帶路,自己隨行前往帥營,一路上所見士兵如同雕塑不動,天旗飛揚之下毫無生氣,所在之地堪比無聲死營,處處氣氛尷尬,豈有天帥營帳的氣勢?來到帥營時,苒墨剛從帳內負手出來,神色淡然,倒不像他的一貫作風。“戰事有變嗎?”
    “嗯?”苒墨恍惚間回過神來,方知夢琴站在身旁。他看了一眼身前所謂的天兵營帳,接著道:“我想你也看出來了,這也不是什麼難以察覺的事情,看看這地方,和死人墓地有何區別?你替我勸勸他,還是把敵人引致太陽溝底的好。”
    “折損道行,還是孤注一擲,他總要抉擇。我一個小妖,何德何能讓他改變主意?”夢琴垂眼看地,一手緊攥著殷紅的裙身。太陽溝是死亡之穀,是禁地之一,利用這個地勢作為誘敵策略,便已是踏入天牢的第一步,可誘敵攻入玉虛峰,也並非一樁能自圓其說的罪責。不管哪一條路,都是一條前途無路的死胡同。她輕歎一聲,道:“除非他想反了。”言罷,徑直進了帳內,隻留下苒墨與西彥杵在原地,依舊未從訝異中抽回神來。
    羊皮冊上的地圖隨著秋夜的視線逐漸清晰,勾勒出這一帶的地形與風雲之變。夢琴將羊毛鬥篷披在秋夜身上,順著他的視線停在了地母宮的位置。
    “伐紂之舉是因褻瀆尊身,倘若動了宮闕,豈不是會滅了獅虎族類?”秋夜漫不經心地說道,一邊將人兒攬入懷中,閉眼嗅著她發間的清香。
    “陸吾不瞎啊。”夢琴語重心長地說道。她可不想因為一場不屬於他們的戰爭,再一次體會離別之苦。好不容易,她找到了爹爹,又與大哥哥重逢,這一切不該短暫。
    “陸吾懂我。”指背滑過人兒的臉頰,秋夜湊前抵著她的額首。“他知道我會這麼做的,也必定會替我圓謊,便如當年他為治下受罰一樣為我說話。他不是敵人。”指尖在碰觸到人兒掌心間的寒涼時,不禁緊蹙了眉頭。
    “你認識他?”夢琴急忙抽回手來,有些發顫地問道。
    “他是皇叔的朋友。”秋夜伸手抓住她退縮的柔薏,言道:“怎麼那麼冷?寒毒又發作了嗎?”三日前才輸了真氣,豈會發作得如此迅速?
    “定是冷風吹的。”夢琴淡淡笑道。
    “那我替你暖暖?”秋夜輕笑著將她的一雙柔薏放到自己頸邊,眼中情意繾綣。
    “仙君!”帳外的忽然叫道。
    “什麼事?”秋夜抬首看向帳外,神色顯得有些不悅,卻又不舍得放開掌間的柔薏,隻將其困在自己的掌心之間。
    “七俏回來了,是……是個男人抱回來的。”西彥說道。
    夢琴眨了眨眼,適才聽西彥說話的音調極為困惑,這個男人想必是他從未見過的角色,心裏尋思一遍,即道:“白君?”此話卻是與秋夜一同脫口而出。二人相視,一並步出帳外,見來人果真是千刀虹門下的白君,一身儒生打扮,白衣平冠,衣袂卻有些黃土汙跡。他懷裏抱著一個身穿淡藍長裙的女孩,臉上毫無血色,嘴角繡紅血跡早已凝固,正是七俏。
    “還愣著幹什麼?快領白少到帳中!”秋夜撇下一句,自行離去。
    “混賬,你是救她,不救?”白君冷然瞪著離去的玉崇真君,隻感胸間怒火如柱。
    夢琴湊前朝七俏端詳片刻,眼底閃過一絲異光,這時見白君正往自己的方向看來,即道:“天冷風大,閣下還是先隨我來。”轉身先行一步,將他領進不遠的營帳之內。此刻救人要緊,私人恩怨是該放置一旁,但七俏的傷勢讓卻她增添了憂慮。那是和她一樣,都中了鶴頂羽的毒啊!尤其七俏胳膊上熟悉的抓痕,豈非虎爪之印?
    白君放下七俏,為她蓋上了被褥,邊道:“一座空營,如何勝得紅旗金軍?”
    夢琴淡然說道:“若無細探,自有一搏。”
    白君挑眉道:“小妖,你是懷疑本少?”
    夢琴隻道:“豈敢?不過是見七俏小妹所中劇毒有些麵善,做了點猜測罷了。”當日自己中了兩根鶴頂羽,便如七俏一般,鎖骨邊青筋呈藍浮現,唇幹帶澀黃之色,雙眼浮腫。若非自己曾為此毒疼入府髒,又怎地敢如此斷定?
    白君冷哼一聲,笑道:“那又如何?本少也不怕告訴你,她所中的確實是鶴頂羽之毒,至於你能活下來,那是因為有人要你活下來,否則縱然是師妹求情,我也不會將你救活。”
    “好狂妄的話啊!”人未到,聲先到。荊蘇撥開帳簾,笑嗬嗬地走到夢琴身邊,抱胸打量眼前的白君一眼。“千刀虹門下的徒弟……都這麼沒教養?還是山高皇帝遠,缺德事盡以為無人曉得?”他指尖在白君右肩上輕輕一點,便見白君吃疼地俯下了身子,左手緊抓住右臂不放,額角沁出薄汗,嘴角更是不停顫動。“你師父見了我,也不敢像你這般說話。孩子家莽撞也就罷了,總得留些尊師重道的品德,你說是不是啊?”
    秋夜隨後進來,並未對白君多看一眼,便徑直走到七俏身邊為她診斷脈象,稍後轉首道:“還請師兄高抬貴手。”
    “你要我饒了這孽畜?”荊蘇看向秋夜,有些不明所以。
    “救活七俏,關鍵在他。”秋夜麵向白君,接著道:“你來次必是為了藥引,亦或是為了順水推舟,混入此地。說,則留你一命;不說,便將你毀屍滅跡。本座不怕你師父怪罪,更不怕你門人尋仇,你可聽清?”抬首便教荊蘇將咒術解開。
    “你就這麼確信我會救她?”白君直視他道,身子依舊微俯。
    “這不就是你來此的目的嗎?”秋夜淺笑著說道,給他遞了一枚雪白的鶴頂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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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拖了那麼久,昀軒想想還是得回饋一下親們啊,這章和下一章都不發V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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