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叁·蠕變 第五十三章 蓮汶婆子禍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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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鍾稍過,禹靖安置好蓮汶婆子,快步趕回周郎酒肆,沿途見得夢琴緩緩走來,隻急道:“他們沒對你怎麼樣吧?”往她身上打量一眼,見無傷處,這才放寬了心。
“都說了招架得住,自然是有些看家本領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夢琴略為淺笑,又接著問道:“對了,蓮汶婆子呢?”
“我讓她在不遠的鋪子先吃點東西,這便趕了過來。”禹靖指著過來的街道,不時朝周郎酒肆瞧上一眼。
夢琴笑道:“要真是掛念裏頭的動靜,直接進去好了,我帶著蓮汶婆子到南門等你。”
“那好,你我南門相見。”
城中不比宮內,春暮近晚,卻沒有花團簇簇的景致可賞。她行至街口,隻看見了左首鋪子邊圍著的一群混混。她湊前去看,隻見他們各個嘴裏嚼著肉包子,手腳卻沒閑下,竟是在對一個老婦人拳打腳踢。
“蓮汶婆子?”夢琴驚呼一聲,向前推開他們,見得老婦人手上幾處新添的淤青時,不禁指手罵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們也不嫌害臊?有手有腳,盡會搶東西欺負人!”
“他媽的,我們打她,關你什麼事?”
“再不走開,我們打的就是你了!”
混混的手剛抬起來,卻被一隻大掌抓住,定在了半空,原來是禹靖已從周郎酒肆返回。
禹靖甩開他的手,道:“街頭溝鼠,丟煞了青丘臉麵,滾!”
二人左右攙扶著蓮汶婆子步入南門,隻見左側布輦早已備好,奴仆宮婢肅立待命。禹靖事已辦好,這便回衛翎院給手下安排事務。夢琴與眾人一致到了承和宮門,卻被三五個宮婢攔住了去路,道:“你們不能過去。”
夢琴蹙眉道:“蓮汶婆子住進承和宮的命令是你們帝君給的,為何不能進去?”她見其一宮婢神色有些畏縮,便將她叫到身旁。“你說,這是誰的吩咐?”
“姑娘何必為難她?這承和宮向來是太妃的居所,即便她不在了,那也不能改。”一身紫衣黃紋領,便是六坤禦——小柔。“娘親就住南雲宮房,其餘的免談。”俏鼻一揚,神情鄙夷。
夢琴道:“帝君要見蓮汶婆子,你不會不知道吧?”
小柔冷笑道:“這我自然曉得,隻不過這是太妃的住所,凡事得按規!”湊近夢琴,附耳低聲又道:“是誰給你的權利,擅自把外人帶進宮來?你別忘了,你不過是個客人!”
夢琴明眸輕移,看向那不可一世的六坤禦,心底有些發寒。原來看她不過是一個弱小的女子,多少心生憐憫,不想全是裝出來的假象。以此看來,周大郎一夥兒並沒撒謊。
“夠了!”蓮汶婆子忽然站到二人之間,轉首向夢琴和藹地笑了笑,道:“小姑娘,老婆子謝謝你了,隻是這承和宮確實是太妃住所,老婆子擔當不起。南雲宮房好,離膳房近些,這也方便,你說是不是啊?”
夢琴微愣,聽出蓮汶婆子言語間有意退讓,不禁輕歎一聲,道:“婆婆說得沒錯,那裏確實是個好去處。”
“布輦也罷了,我這就過去吧。”蓮汶婆子對小柔說了一聲,依著宮婢緩緩步往南雲宮房的方向。
小柔看著眾宮婢與蓮汶婆子遠去的背影,這才轉首麵向夢琴,冷笑了一聲。“你挺會走門路的,看娘親是公子的乳娘你就想巴結?你別忘了,我有九司禦令在手,而你是個毫無權利的門客,要敢在我眼下使手段,小心自己怎麼死的也不知道。”
夢琴淺笑道:“你這是威脅我?”
“不敢。門客終究是門客,但要讓一個門客死得神不知鬼不覺,也並非不無可能。”小柔強調了最後四個字,欠身施禮,揚長而去。
夢琴閉眼片刻又睜開,端視著眼前一覽無盡的深宮樓閣,輕歎了一聲。
一入宮中深似海,善惡盡藏袖裏劍。
瓊樓閣宇,誰綰青絲不潛心,隻表一身清明?
黑沙地。紅獅營。
賀霸昌終日與使者暢談近夜,晝間又與姬麗麗出巡西北,以致孤露容多日留於營中,無所事事。
孤露容不日前到公主營帳中悄然取走一塊縑帛,借用了顏料眉筆,將地形圖畫在縑帛上。他日日巡視營地內外,詳記各個營中紅獅兵馬、糧草夥食、營部編排,逐一列下。
今次外出,卻見一個小侍衛前來報道:“使者求見將軍。”
孤露容奇道:“卻是為何?”
侍衛道:“屬下不知,使者並未明示。”
孤露容點首道:“無礙。你且替我通傳一聲,就說本將軍隨後就到。”侍衛領命,退了下去。
他在營中來回踱步,思來想去,心想使者忽然覲見一個公主的小侍衛,總是有些別扭。他將地形圖與其餘顏料皆埋於土下,施法填平了席下小坑,這才整衣外出。
巡哨的獅妖見他行來,微俯身子行禮。孤露容稍應一聲,徑直去了大營後的紅旗營帳內。他施禮道:“使者久等了。”
“不忙。在下品酒之餘,這麼點時間也就打發了。”
孤露容聞聲一怔,抬首對視,隻見眼前的女子薄紗掩麵,身著黑寬大袖暗黛長裙,眉目柔媚,身姿婀娜,正是秋夜的其一手下——紫禧。
“將軍怎麼傻了?坐啊!”使者擺手,示意讓他坐到了偏席上。
二人閑聊半日,推杯換盞,四五壺烈酒下肚,已是酒酣耳熱。
孤露容問及姓名,使者即答道:“在下紫禧,東北啞香魔王座下紫管將軍。”他聽至此處,忙湊前道:“你真是茶花源的紫禧?”
使者微怔,凝視他許久,方道:“你是誰?”
“我是西彥。”孤露容往帳外瞧了一眼,接著道:“你不在東北,卻來紅獅營作甚?”
紫禧鬆了口氣,低聲道:“啞香派我來此,焉能拒絕?我原想將此事呈報上去,何知仙君不在山上。”
孤露容點首道:“仙君南下,你呈報於荊蘇仙君或是苒墨仙君即可。”
紫禧聽言,揚長一歎,道:“兩方皆有眼線監視我的舉動,我左右脫不開身,倒是你能替我到郡主帳中找一找那份簡牘。”原來她此行不僅是為東北與紅獅兩地妖魔聯盟,還護送了啞香魔王的侄女——櫻洛。這位魔族郡主手中有一份東北妖群分布圖,還有一卷啞香魔王的親筆簡牘。
“櫻洛奸猾,你得小心才是,莫要著了她的道才好。”紫禧再三提醒,將隨身攜帶的雨蘭香囊也交到了他手上。“帶上這個,免得被她聞出味道來。”
孤露容接過香囊,笑道:“還是你心細。”將香囊塞入懷中,回了營帳,又趁巡哨換崗時間,潛進了櫻洛的帳中。
帳內無人,幽香靜溢。
孤露容走近箱子查看,卻感身子漂浮,耳鳴目昏。他心裏叫驚,匆匆朝帳簾而去,豈知腳下一絆,栽了個跟鬥,迷糊中隻看見了一道女人的身影,抱胸而立。
燭光微弱得像雨夜的星辰,薄弱而無力。
孤露容腦袋沉重,醒過來時,已過戊時。他雙手被捆綁在後,衣衫不整,尤其胸前大半衣裳已扯開來。他尋思片刻,心道:“這櫻洛郡主怕是看見我從使者營中出來,起了戒心,隻怪我心急壞事!”
“公主,你不能進去!”
“閃開——!”
營帳掀開,刺眼的火光照入營中,孤露容閉眼別過頭去,眉頭蹙得很深。
“你……真的對郡主下手了?”姬麗麗質疑地看著他,胸口因適才與侍衛的爭執而起伏不定。她不相信,這位從來不貪女色,又對她的誘惑毫無欲望的隨身侍衛,會對一個不及自身七分姿色的東北郡主會感興趣。
“下什麼手?”孤露容幹咳了兩聲,道:“為什麼我會在這兒?”
“孤露容,你給本公主一個解釋,你為什麼會半身赤裸地躺在郡主營中?”姬麗麗將他拉起來問道,見他不答,狠狠蓋了一扇耳光。“孤露容!”
“公主息怒。”孤露容死氣沉沉地答道,沉重的暈厥感還未散去,他隻能保留著殘餘的意識與她說話。“我……冤枉,我冤枉。”
姬麗麗鼻間一酸,喝道:“沒用的東西,你就不會防著點?不是告訴你別靠近她了嗎?”抬起一旁的木盆,將冷水都澆到了他臉上。“你給我醒醒!”之前姬麗麗多番提及東北送來的郡主,說她行事怪異,最好少作接觸,怎知今次卻是栽在了她手上。
孤露容渾身一震,算是被冷水澆醒了來,這時卻見眼前那抹嫣紅的身影不停顫抖,湊前一看,俏麗的臉上盡是梨花帶雨。他心裏急思,故作無奈,道:“公主,你別哭啊。我……就是想查一查她的箱子,怕她居心叵測,對大王不利,怎知卻這般狼狽?”
“你就是個沒用的東西!連這點小事都過不了關,還怎麼當我的隨身侍衛啊?”姬麗麗拭去眼淚,拔出腰間的刀子,割開繩索,道:“爹爹說了,你冒犯郡主,罪該處死。好在明日問斬,今日子時巡哨換班,你還能逃出去。”
孤露容搖首,道:“你放我走,郡主不會放過你的。”郡主作為東北魔群與紅獅營的聯盟主角,這場聯姻事關重大。
“打狗也得看主人!我是大王的女兒,她縱然生氣,也奈何我不得。”姬麗麗抱緊了他,道:“孤露容,你回家去吧,不要再回來了。”哽咽一聲,拂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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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米娜桑,昀軒前幾日忙著更新《鵲橋》短篇,拖了一陣子。現在《鵲橋》寫完了,正好能迎接七夕哦!西彥和姬麗麗的片段寫的太少了,我總覺得應該多虐一虐這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