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叁·蠕變 第三十六章 塵沙落盡青丘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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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女子奇道:“秋夜兄難道不知胞兄已被奸人所害?前些日子,他的頭顱還被掛在了北城門。”
秋夜愕然,卻隻微蹙了眉頭。途中他曾收到消息,說是皇叔篡位,將季申趕出了皇城,卻不知所謂被奸人所害之說。白衣女子見他麵露難色,想來他並不知曉,當下直言:“不日前,白鶴仙童叼來一個布囊,裝的便是胞兄的頭顱,想來這是秋夜兄家事,原來不想參與,可隨後又得英招神君訪求,這才日夜兼程趕來。”
青衣女子道:“姐姐說得沒錯,我們看見頭顱,倒以為是私家爭鬥,如今看來秋夜兄是毫不知情!”
無憂道人歎道:“人已去,閻王做主,現下重要的是入城查清事實。秋夜,你有何打算?”多日前,英招去島上尋他,道出魔族蠢蠢欲動的陰謀甚為棘手,想請他下山相助。他遙居孤島,是想圖個清靜,可若事關天下蒼生,再麻煩也是無以怨為。那時秋夜到了隴西郡,知英招去向,便托青岩道童帶著字條也去了黑蛟島。這麼一來二往,無憂決心已定,當即出發南下青丘。
炎彤挑眉道:“還能怎樣?若不能殺,那便先見見這個東陽帝君,看他見了皇室儲君還有何話說。”
英招聽言點首道:“這主意倒與我不謀而合,秋夜你看如何?”白衣女子與青衣女子麵麵相覷,皆點首附和。
秋夜拱手道:“就依各位所言,隨機應變就是。”
眾人將目光移回了城門口,無憂道人大笑道:“誒,這倆不錯!光明磊落,也沒暗襲我等?”
古驚蜂聽言罵道:“我呸!就你奶奶會暗襲人!”
無憂道人大笑三聲,指著古驚蜂言道:“這小子性急,倒與本道是一路的!”
古驚蜂氣得臉色鐵青,坐在巨猙上焦躁不安,他揮著金弓杖指向六人喝道:“哪個來與爺爺單挑?”
青衣女子出列道:“我來會一會你!”她一身古青蘿長裙並不鮮豔,但因本人生得玲瓏可人,這才叫人眼前一亮。她用飛花青銅鐲綰住了兩邊頭發,脖子上掛了孔雀石色珊瑚吊墜,站在滾滾塵沙中,宛若青鸞仙子下凡。
古驚蜂見她一介女流前來戰他,心中好不服氣,心想自己修行兩千多年,戰她個黃毛小丫,實在讓人笑掉大牙,當即喝道:“女娃子湊什麼熱鬧,敢與你爺爺叫陣?”
青衣女子抿嘴一笑,腰間紫青玉帶分為左右一十八段長綾,形成彎弓之勢護在她身前。果藍翁端詳片刻,卻還是不知她此術如何使法,但他曾一覽東荒甲斷文經,似乎提過此等緞帶奇術,實乃一種古獸相濟而成,號稱堅韌不摧法寶,護體真身之靈。古驚蜂端得鎮定,心裏卻很著急,向果藍翁使了個眼神,卻不見他回應。
青衣女子笑道:“妖道別貧嘴,打了方知厲害!”
果藍翁道:“道姑何名,何處來?”
青衣女子道:“本座道號靈婺,來自姑射山彩雲飛瀑洞,還請前輩賜教。”
果藍翁聞言恍然大悟,這兩人是火靈聖母後繼之徒,後拜於秋水屏天閣夏官郡主門下。要說起這夏官郡主還是奇人一個,逃婚到東荒飛瀑澗中修煉了五百餘年,容顏不變,端的一身冷血無情,多少魔族公子前去求婚拜訪,不是葬身於陡峭石崖之下,便是被拋入地蛭湖中,已是仙界道域百聊不閑的話題。
至於這兩位道姑,除了靈婺之外,便是冷若冰霜的無殤聖母。她接替夏官郡主統管秋水屏天閣,名堂甚響,可惜也承了她家師父的性格,孤僻冷傲,世上也隻有幾個仙家道人得她特殊待遇,致禮致謙。誠然,這其中一位便是玉崇真君——秋夜。
古驚蜂不知天高地厚地在她麵前耍了一圈金弓杖,言道:“原來是靈婺道姑。也罷,殺了記功好辦!”話音剛落,駕著巨猙奔前十幾步,這一次卻聰明地隔了五十餘步。
靈婺擺開雙手道:“好啊!”話音剛落,上下幾十條綠綾衝刺過去,古驚蜂急著射開金箭招架,見綠綾並沒想像中堅硬,各個一箭刺穿,頓時放鬆戒備。靈婺抿嘴一笑,掌間拋出一塊幽靈磚,透明無色,正朝古驚蜂打去。
果藍翁在後頭見著,暗叫不好,指間現出一道黃符拋將過去,便見半空中炸開五色妖氣,將綠綾與幽靈磚一塊兒打回。無殤聖母大驚,飛身過去打出一掌蓮花淨水式,收回幽靈磚,卻隻與五色妖氣架持並衡。秋夜快步接住靈婺,一邊向無殤聖母說道:“那是五路邪神,師妹當心!”
無憂道人端詳片刻,言道:“我倒這五路邪神為何突然現身,結果是你在搞鬼!”他指了指果藍翁,又道:“你會使帝訶符信神通,那你肯定就是東邪書翁了!”
果藍翁略為俯首道:“難得小老兒還有人認識,實在榮幸之至。”言罷,手一揮夾住七張黃符射向無殤聖母身前,四處炸開的幾陣妖氣頓時遮住了當空炎陽,將眾人落入混沌之中。
秋夜微怔道:“不好!”急忙使開玄冥鋒架入混沌中,隻聽見刷刷幾聲響,前方傳出了震天動地的哀嚎。待妖氣與煙霾散盡,隻見無殤聖母以護身罩擋開了所有攻擊,罩圍外皆是被玄冥鋒砍成一半的妖魔鬼怪。
無憂道人罵道:“真是卑鄙!”
果藍翁冷哼一聲,言道:“有何卑鄙不卑鄙?當年你們眾仙道持著伐紂大旗,不也殺了多少人!所謂妖魔,不過是你們的敵人。”誰是神,誰是魔?那還不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定義?誰贏了,誰就是神,就比如哪天玉帝被伐,那如今天上的所謂的仙家神卿自然也被降為魔族。他一直就是這麼想的,所以對天庭向來不看好,隻求活得對得起自己。
藍縑帛在他頭頂上疾轉,射開了二十餘張黃符。他笑道:“還請各位賜教!”
英招見情勢不對,這下看來,這果藍翁分明是想來個玉石俱焚,當即轉首向秋夜說道:“賢侄,待會兒我放開金乾罩,你趁虛而入去找東陽!”
秋夜見眼下局勢已占上風,加上有英招助陣,不怕他一個東邪書翁,更何況他原先請來的總共有六人。如今五星聚齊,隻欠東風,待他一到,再牢的城牆也奈他們不得了。他當即點首道:“好,師伯保重。”駕開玄冥峰一路劈斬,他在一陣金光下殺出了一條血道來。
皇城。宣事殿。
金龍盤塌鳳纏環,玉珠寶石琉璃珍,龍陲塌上沒有東陽的影子,卻隻感到了季申曾經留下的氣息。適才英招使開金乾罩,秋夜趁勢進入皇城,可惜果藍翁抽不開身也不能叫援,此刻恐怕已在心中問候了他十八代祖宗。
他將宣世殿仔細地看了一眼,眼角最終瞥向右角玉柱後的龍紋錦衣男者,壓抑著心中的怒氣,隻道:“皇叔近來可好?”
男者緩緩步出,擺出一副悠閑自得的模樣,眼底卻有一絲戒備。他攤開手道:“本皇自然過得很好,倒是不知我的好侄兒過得怎麼樣了?”
秋夜沉了聲道:“你應該知道,我現在若要取你首級,簡直是易如反掌。”
男者笑了幾聲,卻有些生硬。“沒錯,我知道,可是你的小公主在我手上,我還怕你不成?”言罷,拍掌即應,殿外來了幾十個護衛,架著一男一女。秋夜有些愕然,好在經曆大小磨難,這點驚訝倒還不至於讓他露出異色。他眼底波動瞬間即逝,隻留下一臉淡然。
那一男一女,正是季申和夢琴。秋夜心想,這也難怪東陽膽敢親身來見他,原來是有他們在手,可適才無殤聖母提及胞兄之死,那此處的季申也不知是真是假。若是敵人有意誘他來此,那被吊在北城門的便很有可能不是季申的頭顱,因為隻有人質在手才能在事敗後給自己留個活路。他心裏尋思片刻,又想:倘若季申真已仙逝,這是個假的又當如何?
東陽邪笑道:“怎麼樣,賢侄?”
夢琴見著秋夜,垂首搖頭,隻道:“大哥哥,我對不起……”
秋夜原想湊前去稍作寬慰,聽得一聲‘大哥哥’後,卻又停在了原處。“夢琴,你受苦了……是我沒照看好你。”轉首又向季申問道:“哥哥,他沒傷你吧?”
季申柔聲道:“無礙,弟弟你沒事就好了。”
秋夜微微點首,心裏已有打算。他轉身麵對東陽,負手問道:“你到底有何目的?不妨直說好了。”
東陽道:“好!不愧是我皇兄的兒子,夠爽快!我隻要一樣東西,隻要你辦到,我就將二人放了,絕不會傷他們一根汗毛。”
季申聽言不停掙紮,沙啞著嗓子喊道:“不能給他!秋夜,你若還是青丘城的子民,就不能答應他!”伴隨著一聲悶哼,季申被打得半跪在地上。
東陽斜睨了後邊的事情,又將目光移到秋夜身上。“我要的是青丘國的震國之寶。”
季申喝道:“東陽,你敢?”
秋夜沉吟片刻,卻爽快地應道:“好,我帶你進去便是。”他眉頭也沒皺過一下,似乎這寶物對他來說一點也不重要。這個回答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為其震驚,東陽更愕然地問道:“你說什麼?”
秋夜擺出一副悠閑的表情說道:“你要的不過是青丘國的寶器,我給你就是。”
東陽聽言倒是不信,他這個侄子不是季申,並不是那麼好對付的角色,他心存疑慮,看了一眼自己身後的人質,言道:“我隨你進去,隻要寶器到手,我便將他們放了。”言罷,命手下五百個護衛挾持人質尾隨其後。
秋夜依然爽快答應,猶如清風拂過一般輕盈,轉身領著眾人去了後山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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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此文已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