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叁·蠕變 第九章 風雨臨前世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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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侖山下。雪菊叢。
夢琴跟著壁水走進著那片幾乎沒了生氣的雪菊叢,兩旁拂過的一些枯竭雪菊,沒有一點妖嬈光澤。
壁水說過,她是一個石妖,修煉萬年成仙,可是至今也沒真正聽她說過以前的事情。對於夢琴,她始終是個謎。這個待人親和,凡事隨和的女人看似茶花源中的一個甚為柔弱的角色,其實有著屬於自己的那份執著。
壁水忽然開口,道:“夢琴,你覺得先得福,後得苦較好,還是反過來較好?”她沒有回頭,隻是展開雙手用那兩隻袖子輕輕拂過兩旁的雪菊,隻見淡光漂浮間,拂過的雪菊又恢複了生氣,黃花棕蕊,豔麗奪目,似乎是在為她重生展開。
“自然是先得苦,後得福較好。”夢琴幾乎沒想過便回答了她的問題。
壁水聽言笑盈盈地說道:“那是前者學的東西多,還是後者學得較多?”
“前者……吧?”夢琴不明所以,隻是依言回答她的問題。
“是啊,前者較為吃苦,卻學得比後者多,可是這世上能活到最後的前者實在很少,都在艱辛的路途中放棄了自己,自甘墮落。”壁水擺弄眼前剛剛複生的雪菊,許久又道:“秋夜就是前者。”
“秋夜……不是後者?”夢琴有些發虛地問道。
“姐姐認識秋夜的時候,他還隻是隻小狐狸,可是家裏要求苛刻,每次受了委屈他便會來到姐姐住的一座石山下哭泣。”壁水說著,回憶起從前的事時,眼底浮出一種叫幸福的笑意。
“壁水姐姐那時還沒有修煉成仙?”夢琴問道。
“沒有,可是就差那麼一點點就墮入魔道了。”壁水淡淡說道。
夢琴微愣,道:“魔道?”
“不說這個了,就說說小狐狸吧!”壁水淺笑,“說來你也不信,以前的秋夜可是個少話的孩子,可是我們之間幾乎沒有秘密,所以你從前的事我也知道一二。”話音剛落,壁水轉首看進了夢琴的眼裏,似乎要從她眼中尋找到一絲情緒的漣漪。“你想知道他是怎麼熬過來的嗎?”
風沒有停下,吹過雪菊叢時刮起了枯萎的葉片與塵土,緩緩撫過他們的臉頰。
夢琴雙眸碧波蕩漾,隻抿著雙唇,沒有說話。
“夢琴,秋夜的肩上背負著你看不見的壓力,可是姐姐看得出來,他寧可拋下那些繁瑣的事務,也不想讓你受到一絲傷害。姐姐不管你記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但我希望你不要傷害到小狐狸。”壁水緩緩說著,從袖中取出一塊粗布,翻開時便見裏邊露出的幾顆狼牙。
晨光的照耀下,狼牙各個卻是寒光凜冽。“這……這是什麼?”夢琴輕聲問道,嗓音顯得有些微顫。
壁水道:“你可記得先前在昆侖山被襲擊的事情?”
夢琴點首,“當然記得。”她便是事後被金璿的下屬帶回了草原上,因此結交了金璿這個落寞的異國皇子。當然,她更不能忘記的是自己醒來時置身的那個鐵牢。
“你被金璿的下屬發現時,全身閃著綠色微光,身邊還躺著狼群的屍體,對草原上的部族而言,那是不祥的征兆,所以才將帶你帶了回去,往後的事情我就不說了。”壁水將狼牙包起來,收回了袖中,她又接著說道:“你可知道那個綠光是什麼?”
“阿公?”
“沒錯,就是夢魔。其實他一直都在暗中保護你,事後昆侖山上連續有狼妖和雪豹妖斃命,便都是死於夢魔的手下。我不會對此舉做出任何評判,可是他確實一直都在保護你的安危。”
話後,兩人間又是一陣寂靜。
夢琴順著風向,看向那些雪菊枯葉飄往的地方,心裏有種呼之欲出的情愫,卻又被理智強壓了下去。她明白壁水適才所說的每一句話,隻不過是想引導她放下先前的怨恨,重新開始。她是要告訴自己,既然早被遺忘,為什麼不珍惜此刻在乎自己的人?
是啊,現在就算自己轉首回望,真正站在遠方看著自己的人到底隻剩多少?這一點,她很想知道,卻也很害怕知道,畢竟真相往往最傷人,總是那麼不經意地給你添上一道最深的傷疤。獨自舔血的夜間,又有誰來為你療傷?
“再給我一點時間吧!”夢琴淡淡說道,卻已有些心動。隻是故人已經找到她了,她沒了退路,壁水所說的願望她能實現嗎?
她暗自思量,也許凡事也有兩麵傾倒的可能性吧?
自己被送上華山的那一刻,就已經象征著戰局謀劃的開始,現在看起來所謂的和平,一切隻是表麵上若隱若現的動靜而已。盡管如此,她也想以自己的私心活到那一刻,活到無法隱瞞時,再被他狠狠地撕碎,落歸黃泉。
這也不失為一個很好的結局。
茶花源。
秋夜坐於案前,銀冠束發,白袍著身,襯得他一身清新俊逸。他眉宇間幽幽散發著不可藐視的威嚴與成熟,正直視眼前站著的兩個妖精,目光猶如夜鷹般犀利。
西彥的目光落在了腳下的地板上,不敢抬頭,紫禧倒是如常一般沒有太多的表情。
“說吧,是誰告訴夢琴我去了槐江山?你們又是從何處聽說?”秋夜似笑非笑地問道。他原來並沒有去往槐江山,而是去了九別山,半途有事才將壁水也一並叫去了。這一點,西彥和紫禧都很清楚,卻不知為何向夢琴說的又是另一番說辭。
“不是仙君說去了槐江山嗎?那時西彥從山上巡視回來,仙君便是這麼和我說的,還說如果錦鯉問起,就說仙君去了那裏。”西彥睜著一雙清澈的眸子說道,對秋夜的疑問感到非常奇怪。
不等秋夜回話,紫禧也答道:“不日前,仙君曾說過要到槐江山去尋一位故人的。”
秋夜蹙眉,心想他沒說過的話,何以讓兩人都斬釘截鐵地道出同一說辭?他們二人向來不敢對自己的吩咐有所違抗,這一次確實有些奇怪。莫非是有人刻意為此?那此人又是誰呢?
西彥見秋夜臉上沒有表示,不過以他的個性,這樣的語氣和這樣的架勢就代表著他內心按耐住的憤怒很大。他不明白秋夜為何發這麼大的氣,心裏不禁感到一陣委屈,“仙君是要處罰我們嗎?我們可沒有騙您啊!”
思量片刻,秋夜隻淡淡說道:“沒事了,你們先下去吧!”站起身來,拐進了院內廊道。
西彥見狀,想上前說些什麼,卻被紫禧攔了下來,示意出去再說。西彥看看秋夜,又看看紫禧,最終隻好妥協,出了屋外。方走幾步,他氣呼呼地蹲在石榴樹旁捶地發泄,道:“一定是那隻錦鯉說了些什麼!怎麼又賴到我身上了?”
紫禧瞥他一眼,淡淡說道:“別在這裏說瘋話,夢琴對仙君而言有多重要,你自己心裏清楚。”言罷,化作一陣黑風飄去。
“重要管個鳥!”西彥朝紫禧離開的方向喊了一聲,便直往地上泄氣,捶出了幾個不起眼的小洞。
內院廊道。
秋夜負手立於中廳壁後,聽到外邊的動靜,不以為然。他現下是四麵楚歌,棋盤局勢久久未定,不是勢均力敵,而是因為對方從不露麵,幾乎沒留下絲毫蛛絲馬跡。
前麵發生了幾宗事情,看似毫無聯係,以他看來倒是息息相關,隻不過將事情連接起來的的那條線過於微妙細小,讓他們始終難於察覺。
“夢魔、季孫柏、莒虎營、獅王……”秋夜呢喃著這幾個名字,嗓音有些深沉,又有些肅然。
不管他們在棋局上扮演的是什麼角色,一切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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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此文已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