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叁·蠕變 第七章 白虎門下災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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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月的夜晚,無風,寒。
迷蒙中,眼前隻瞅見一片柔軟白色,還有掌心傳來的點點溫熱。
夢琴的唇瓣凍得發白,柔弱的身子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量,任由體內的寒毒發作,身體唯一能做到的便是盡力瑟縮在那單薄的被褥中,博取一點溫暖。
兩個時辰過去,外邊刮起了大風,已是三更。
秋夜給她輸了真氣,如今那小臉上已見血色,額上沁出了汗水。他舉起衣袖給她抹汗,動作輕柔細心,仿佛那柔弱的身子一碰便碎。
夢琴疲憊地睜開眼來,迷糊中叫道:“大哥哥……”小手不安地探出被褥在半空中摸索著,眉頭微蹙。
秋夜握住她的手道:“哎,我在這裏。”
聽到秋夜的聲音,夢琴終於安定下來,眼皮一沉,安然入睡。
秋夜替她將被褥好好蓋上,指背撫過她的臉頰。如果再不尋得其他解救方法,那她便得終生如此度過了,雖輸出真氣並非難事,可事也有難於兩全之刻。如果當天他有事回不來,如果當天他要應敵無法抽身,如果……
太多的如果,讓他不得為此事擔憂。
他已經失去過一次了,便不想再失去她。混沌歲月中的寂寞暗淡無光,隻在悔恨中度過,那段日子是如何熬過來的,他自己也不曉得。
瑢青內丹,他是不能奢望了。當年尋得銀琉內丹,已是萬分僥幸。
他不能把這個僥幸當成機會,因為他知道找到的機率幾乎是零,就算找到了,為奪取內丹而害她性命的人大有人在,也許會比寒毒還要致命。
風過露幹,山上經過昨日奇來的風雨肆虐,已恢複平靜。
夢琴洗漱後,穿上了秋夜的鬥篷出外,隻見英招正倚在欄杆上,似乎是在等她出來。夢琴低首道:“上仙找我?”
英招凝視著她道:“你叫什麼名字?”
夢琴答道:“我叫夢琴。”
“從哪裏來?”
“昆侖山,苳渟湖。”
“家中有何人?”
“隻有小妖自己一個,還有湖邊看著我長大的老胡楊。”
“噢?那你體內的銀琉內丹是怎麼來的?”
夢琴聽言一驚,神情雖已保持鎮定,卻不由得微微蹙眉。這時便聽見英招又道:“你不必緊張,我並不是貪圖你的內丹,隻是要你合作,坦言相告,我保證會讓你活著回去。”
這是在告訴她如果不說實話,便會粉身碎骨嗎?仗著自己是秋夜師伯的身份,威脅逼迫其隨從,這膽子也未免太大了吧?挺著虛弱的身子,她躬身回道:“但有所知,定盡力回答。”
英招道:“好。那我問你,當年你火燒藝錦宮,把寶卷都交到了誰的手上?”
夢琴淡笑道:“那把火不是小妖放的,寶卷也不是小妖偷的。”
英招道:“是麼?”語氣堅定不移,似乎對自己之前的疑問存在著穩固的信念。
夢琴麵無表情,隻接著道:“如果小妖真有本事犯下此等大案,為什麼卻不能功成身退?寶卷既然已經取走,那種時候回去送死,不是天大的笑話麼?”說完,嘴角微抿,透著一絲嘲諷。
英招不以為意,接著問道:“有站哨的侍衛看到你捧著一堆竹簡出外,這怎麼說?”
夢琴道:“一隻披著羊皮的狼把羊群吃了,錯就一定在那隻羊身上嗎?”
英招頓住,沒想到她竟敢反駁。稍過片刻,他又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冒充你?”
夢琴眼下劃過一絲茫然,“是不是都無所謂了,反正你已經認準我便是罪魁禍首。”她抬首直視英招,問道:“你呢?你又是誰?”
英招俯身望入她眼中,“槐江山是誰的地盤?你又覺得我會是誰?”
夢琴微怔,“你是槐鬼離侖?”
英招淺笑,“好久沒有聽見有人這麼叫我了,像你那麼有膽識的小妖,還真不容小覷啊!你是奉旨投於白虎門下,可是我記得你因為被預言為四世災星,一直都被壓製在華山上,後來才被招入王母麾下侍奉,恐怕這才是將預言成真的原因吧?說來說去,還不就是那幾個老糊塗算出來的廢物,讓一個無辜的人被逼入牆腳後狗急跳牆罷了,你說是不是?”
他怎麼會知道得那麼多?他怎麼會知道她投於白虎門下?
夢琴恍惚中倒退幾步。不,她不是四世災星,她隻不過是一個替身!憑什麼讓她也背上這個名號?
英招神色一凝,冷笑道:“怎麼,還不肯承認嗎?你把寶卷的下落和你的幕後指使告訴我,本座興許會從輕發落。”
夢琴雙眼一定,咬牙道:“我沒有做錯,憑什麼讓我來背黑鍋?有本事,便自己去查!”
“放肆!”英招手指燒出一道金光,直往夢琴身上擊去,卻見夢琴擺出一個手勢,手腕間亮出一個陣來,霎時風聲咧咧,一股勁風在陣間急速轉動,放外一擊便將那道金光反彈回去。
這不是白虎的招式麼?英招臉色一沉,五指張開,便見掌間金光如大鍾蓋去,將那股勁風罩住,直逼向夢琴。
夢琴吃驚地倒退了幾步,自知沒法招架,隻得閉上了眼睛準備承受一擊。
身體等著的疼痛遲遲沒有襲來,反而是肩膀一緊,還聞到淡淡的草藥清香。夢琴微微睜開眼來,看見的是眼前的淡綠陣法,竟與英招的相互持衡著。
這不是秋夜的法力。
清澈的眸子往上看去,隻見苒墨玉白的輪廓顯而易見,他神情淡然,額上鑲著小金葉,嘴邊的笑意似有似無,倒不像麵對大敵。他忽而揮起袖子,兩人的陣法便在一聲巨響中破去。
英招道:“苒墨,你這是做什麼?”
苒墨似笑非笑道:“你覺得呢?”
英招搖首,“你還是把她交給我處置吧,這小妖牽連太大,不好留。”
夢琴本以為苒墨會以其他理由搪塞過去,卻聽見他說道:“那把火是我放的,寶卷也是我帶走的,這兩宗案都無需由她承擔。”
英招微怔,眼角掃過苒墨身旁的夢琴,“你這是何意?你無需承擔莫須有的罪名。”
“這句話你還是留著和夢琴說吧!”苒墨俯身向夢琴低語幾句,便見夢琴先是一驚,後又恢複了沉默,往大廳去了。
苒墨回身又道:“這件事隻有我和秋夜知道,不過昨日我與秋夜商量了一夜,最終覺得還是和你說一聲較為妥當。”
英招正犯糊塗,這便見走廊末端來了一個黑衣男人,長得剛毅冷漠,透著股幽幽寒氣。
苒墨見他過來,奇道:“喲喉,怎麼連你也來了?”
黑衣男人沒有理會苒墨,對英招拱手作揖,言道:“仙君讓我來請二位倒大廳一敘。”
英招挑眉,他家的大廳何時成了你家仙君的?他道:“你家仙君是何人?”
苒墨失聲笑道:“英招你倒是不用忌諱,他叫冰翼,是秋夜的手下。”
“噢?沒想到這些年來,他還自收門客了?”英招打量著冰翼,一邊點首道:“也罷也罷,那便去吧!”他倒是很想知道這位久違的師侄又在耍什麼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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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此文已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