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你挽指做蝴蝶從窗框上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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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輪滿月掛空中
“今春看又過,何日是歸年”
想起以往和父兄家人們在一起,天上也如是一輪圓月,此情此景,怎能讓人不唏噓
有次和木錦寒一起把酒問月,我隻說了句“最是歲月留不住”
他先是靜默了會子,手拿酒杯轉著圈看我道“毋需留住歲月,隻要心中所想不遺忘便是了”
我問他“可曾有過不順心之事”
他微微一笑“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是了,誰沒有過煩心事,“可我從未見你消沉過”
他起先是沉吟了好一會兒,然後才微笑的看著我說“非澹漠無以明誌,非寧靜無以致遠”
其實我知他是看的比誰都通透,就我一個不問家國大事的人都知曉以他父親在朝野的權勢即便他有再多的才華抱負,君上也終是忌諱的
我垂首手捧著白玉酒杯輕喃“澹泊明誌,寧靜致遠”
想來,外人眼前的華麗,對他來說也許是種無形的枷鎖,束的他施展不了才華及報負
近來,我身子也已大好
身上的傷疤也已經結了痂,偶爾脫落一塊,奇癢,露出的新肉與旁邊顏色總不相襯
這天傍晚,天色陰沉的緊,宮女蓮兒在我用膳的時候叮囑了句“夜裏恐有雨,公子要覺得涼了要不要奴婢給您多加床被子?”
我看了看天邊那朵滾滾而去的烏雲,咽下嘴裏一口菜搖了搖頭“不礙的”
果不其然,是夜時分,窗外呼呼風起,沒到一柱香時辰,院兒裏傳來雨打樹葉兒聲,起先是稀稀唰唰,而後變得稍大
我開了半扇窗,倚在窗棱邊隔屋遠眺,屋裏燈火頓時搖搖曳曳,將人的身影拉的極極歪扭,雖是濃黑的夜色,心卻不由的能看的好遠
就好似滿城的雨景,盡收我眼底
就連池塘裏被夜風散開的幾圈漣漪都曆曆在目
一時的心血來潮,我重回室內走至那把父親親手為我製作的銅木琴邊,手指順著琴弦微滑,那股子一直揮之不去的離愁又習上心頭
和衣盤坐而下
和著這風聲,雨聲,我的心聲,指尖微撥琴弦,竟彈起了這首《憶故人》
一曲至半,偶的抬眸間,順著半開的窗戶,竟看到夜雨中一抹藏青色立在院中聽我練這隻曲
我停下手裏的動作,招來外間蓮兒請他進屋,蓮兒去之又回轉道“侍衛大人說,‘思緒不清明,淋淋雨水以便起到醍醐灌頂之功效’不肯進屋”
我微訝著向院中凝去,卻見他不知在想些什麼,直愣愣的淡笑看我,我也就隨了他去,也沒心思與他扯貧
吩咐了蓮兒,為他備一件蓑衣,收回思緒繼續撫我的琴
曲還是那曲
反反複複,不知彈了幾曲時,卻是心裏的哀愁越集越濃,濃到化不開
透過曲聲,我好似回到了宮外我的故裏,也是在這樣的天氣下,我坐在回廓處手指挑琴
院外的鄰裏,有人歡笑熱鬧,有人卻在低低哭泣,轉眼間畫麵一轉,卻是我被王爺千歲選到宮裏前一夜,我母抱著我痛哭出聲
裏邊竟是傷感,恐今生不得相見
那情那景,好似還曆曆在目,而今我已別了他們許久,隻得偶爾在夢裏一家團圓,想到此其,一滴眼淚順勢下滑,滴到琴弦上,思緒不平,心裏灼灼
手指竟是越彈越快,也平不了心底那股子燥動,直到,琴弦“錚”的應聲而斷
我呆立久久,冷靜下來才算是平複了些許內心思家的情緒
再次抬眸間
不知那人何時已經走到了窗戶邊上,木錦寒見我看他,隨即微笑著抬手對我招了招
我斂了神不解著起身,走至窗前,與他一窗而隔
卻見他突的抬起那雙白晰修長的雙手,在我不解間,突的在空中翻轉著手指,挽指做蝴蝶狀從窗框上飛起,手指飛過我指尖和眉宇
那時刻,我的心境開始出奇的平靜,被他撫過的地方卻滾燙異常,他手指微涼,觸感極好
起先紛亂的呼吸也漸漸平息了下來,這刻腦子裏從未有過的清明,我抬起手捧住那隻‘蝴蝶’
聲音灼灼“今夜,能留下來陪我麼?”
我知我的要求何其的荒唐,可能他也從未想過我竟會說出這麼句話,竟一時愣在了原地,任我牽起他的手捧在掌間,隔窗而握
“我……”我本該找出各種要他留下來的原由,出聲才發現我的聲音竟有些微微顫抖,且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侍衛和一個被稱為琴師的男寵
終究是不可能吧?雖然從未被君上寵幸過,也一直是宮廷樂師被眾人稱
許久沒等到回答,我便收了手,再不敢看木錦寒的臉,我怕看到厭惡神情,更怕看到不屑及鄙視的眼神,我不知道他對我是何意,也不知道我們這樣算什麼,可我卻清楚的知曉我對他是何感覺
天知道,我說出那句話後便已後悔,且,是不是當時被什麼迷了心智才說出那等糊話
不久後,我聽到窗外有異動,再回首時,窗邊已空空如也
我的心一陣抽痛,一如那殿裏殿外的雨滴不是敲打在地上,而是撞擊在我的心坎兒上
突然,那抹熟悉且清亮的嗓音,竟然響起在院子門口,內容卻是揮退下人們,而後再推門而來
一身藏青的衣袍上全是斑斑駁駁的水滴浸成的墨藍色
不顧我且驚且難過的神情,他走到我身邊,執起我的手,對我燦爛一笑,我竟差點兒溺斃在他的笑容裏,等我回神時,他已經熄了燈,再顧不得許多,我抬手抱住了他,隻這一晚,就讓我放縱一次罷,而當時我不知的是,也僅此一次
又聞見那身上淡淡的熏香味道,我恍然驚覺,竟不知在遇見他後有多少次在夢裏聞見了相同的味道
秋雨來的急,走的也快
已聽不到窗外的雨聲,我耳邊隻聽得到臉頰旁那顆心髒跳動的聲音
他將我也摟的極緊,隻是兩相擁抱時,卻沒有說一句話
也許,說了已顯的多餘,不如不語
天氣漸漸轉涼,樹葉已漸凋落
那日清晨,在我醒來時,他人已經不在了,床上也沒有餘溫,我不知他是幾時走的
卻在時近冬至的時候,常公公帶來君上口諭,說是,準我冬至那日獨身出宮回家
那股喜極之情,讓我懵在了當場,還是常公公好言出聲提醒“於公子,還不謝主隆恩?”
我回神,直接叩頭而呼“謝主隆恩”
還未從驚喜中回過神來,卻聽常公公又道了句“君上還有句話讓我帶給公子”
我恭謹的雙手垂立“公公請講”
“君上說,王爺千歲的事情雖已過去,但終是與公子有點關係,即,公子沒有君上的傳喚,終身,不得再踏入京城半步”
我再愕在當場
本來,再不入京半步於我而言並沒什麼,本還是我所願之事,但那隻是以前
而今還有一個木錦寒,君上這道聖旨下的好生讓我心涼
他本是君上的近身侍衛,沒有君上的聖旨,他是離不得京城半步,而今的我卻是不準進京半步
縱然我不想往別的方麵想,也不得不猜測,我與木錦寒的事情君上真是不知情,還是……
最後,常公公在宣完聖諭之後是什麼時候走的我都不知道,就宮女蓮兒叫了我有多久我也不知道,就那麼一直渾沌著,本是,歸鄉情切,卻又轉眼換上了離情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