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重賞之下
    明天想錯了。
    坐在那天撞見林一白和孟蘇的同一間咖啡廳裏，望著窗外午後的暖陽，明天情不自禁的又想起了當時的情景。
    林一白沒有做任何解釋，他很坦然的向在座的所有人都打了招呼，倒是孟蘇搶著把那個和他們一起進門的青年介紹給了大家，原來他就是孟蘇接手的那個房屋設計的甲方，名叫艾倫。
    “這裏是中國，說你的中文名字！”一旁端坐的鄭素影忽然開了口，很嚴肅的糾正著艾倫的話。
    “媽咪——”艾倫很意外的稱呼把大家都驚呆了，原來艾倫居然是鄭素影的兒子！
    換句話說，鄭素影居然也是孟蘇的客戶。
    “這麼巧！”舒秀媛見眾人原來彼此認識，不由好笑道：“看來，我們幾個倒是很有緣呢！”
    “不好意思，葉小姐，明先生，這位是我兒子沈如昔！”
    沈如昔看上去和林一白、明天的年齡差不多，一身漂亮的小麥色肌膚，寬鬆的T恤，天藍色牛仔褲，顯得陽光而充滿力量。
    聽到母親向別人介紹自己，他忙伸出手和明天握了握，說道：“幸會，兩位，我正想領著這兩位設計師到咖啡廳裏談談我們公司裝修的設計構想，沒想到正好碰上媽咪——”
    鄭素影輕輕咳了一聲，沈如昔急忙更正道：“正好碰上我老媽也在和你們談事情。”
    “是啊，真的很巧！”明天瞪了林一白一眼，“不知道一窮二白先生是想先和您談生意呢，還是先和他女朋友聊聊？”
    “當然是生意要緊了！”還沒等林一白說話，吉雅就搶先給他解脫了出來，“孟蘇有了成績，一白也放心了，是不是？一白？”
    “吉雅，是我一早約了林老師來幫我談這個設計的——我是第一次接這麼重大的項目，心裏很沒底——隻能找林老師幫忙了，吉雅，你不介意吧？”
    孟蘇從另一個側麵緊張的望著吉雅，好像犯錯誤的是他而不是林一白似的。
    明天用小勺輕輕攪動著杯子中差不多涼了的咖啡，眼前又浮現出孟蘇那雙閃爍不定的眼眸——這個不到二十歲的男孩子，他的心思也如他的年齡般明白易懂——他是真的很緊張吉雅會誤會林一白是為了他才推掉約會的，他在無意之中，已經把自己想象成了破壞林一白和吉雅關係的罪魁禍首！
    而他這麼想，隻能證明一點：他的心裏的確有著林一白的一席之地，也許這位置還占得蠻大的！
    好在那天的見麵是以歡快的節奏收場的，吉雅和鄭素影約定第二天就草簽合作協議，而有林一白坐鎮，孟蘇的設計初稿也得到了鄭素影母子的一致認可，臨走的時候，鄭素影還特別稱讚林一白說：到底是名畫家的後人，捕捉藝術感覺捕捉得真是恰如其分。
    她的眼裏，滿是對林一白的欣賞之情。
    明天相信：有了這第一次地成功經驗，孟蘇肯定會在事業上大有進展的！
    手機在這時候響了起來，明天看了看號碼，是林一白。
    這個林一白，約了自己說要談什麼事情，可到現在也不見人影，是不是要爽約？
    “明天？”
    林一白的聲音從手機裏清楚的傳來。
    “喂？你老兄到底是在哪座廟裏修行呢，現在還不來？究竟是有事談還是涮我呀？”
    明天很不客氣的呲兒著林一白。
    “我就在咖啡廳門口，你出來吧，我不想在公眾場合和你說那些事——我們去我家老宅談——我有事求你！真的!”
    明天一聽，忙抬眼瞄了咖啡廳外一眼，果然看到停車場邊上停著那輛熟悉的路王，林一白像個將軍似的威風凜凜的騎坐在上麵，正一手托著頭盔，一手拿著手機向咖啡廳裏張望。
    老宅？明天的頭腦被這兩個字刺激得更加清醒了。
    腦海裏迅速的閃現出多種關於老宅的可能性設想：吸血鬼的老巢、前朝的墳地、古希臘的神殿，和珅的藏寶之地，每一處都散發著潮濕黴爛的陰森恐怖之氣。
    “去你家的老宅幹什麼？”
    那是什麼鬼地方？為什麼要到那個地方才肯和我談？
    “因為我要告訴你一些關於元凱的事情，這些事情，我不願意讓別人聽到。”
    林一白的聲音冷冷地，聽上去倒像是明天在求他講什麼機密大事，而不是前幾天他要約明天詳談的樣子了。
    “咖啡廳裏沒幾個人！”
    明天堅持著，他聽說過變態藝術家拿真人做模型的事情，不想單獨和林一白有什麼秘密接觸——誰知道他是不是變態——別到時候死了都沒人替我收屍。
    “反正我要講的事情和雨萱有很大關係——去不去隨你！”
    林一白不耐煩的要啟動摩托車的時候，明天衝出了咖啡廳，一屁股坐到了車後。
    明天沒想到林家的老宅不僅保存得很完整，而且還居於鬧市之中，前庭後院，軒敞開闊，後花園裏正鮮花盛放，蜂飛蝶舞，宛然有鬧中取靜之意。
    院子裏靜悄悄的，不聞一絲人聲，林一白引著明天進了大門，繞過影壁，直接來到了地下室門口。
    “這麼大的院子怎麼沒人住？”
    明天想，要是自己有這麼個院子的話，早把它租出去賺錢了。
    “我父親不讓我出租院子裏的任何東西，我每月還要付保姆看家的錢呢！”
    林一白下到地下室一半，見明天還站在門口犯愣，便提高聲音道：“怎麼還不下來？一會兒保姆買菜回來，我們就要被打擾了！”
    明天沒辦法，隻好小心翼翼地跟著林一白下到了地下室中。
    沒想到這隻是第一層，林一白的心思卻是要把明天帶到最底下一層去。
    敲開地下二層的聲控燈，明天被裏麵的陳設嚇了一跳：這哪裏是地下室，分明是一間收藏各種古董的大收藏室呀！
    沿著一側的牆角，拜訪著十幾隻大箱子，每個箱子都用很古樸的銅質鎖鎖得緊緊的，另一側則是一排擺滿了各種鑲金嵌銀器皿的長長的集錦格子，其中既有翡翠玉石雕刻的各種擺件和花瓶，又有各個朝代的官窯瓷器，每一件拿出去，都能換得不菲的錢物。
    “我的天！你——一窮二白，你守著這麼多寶貝——還畫什麼畫呀？做地主得了！”
    明天摸著那一件件收藏的珍品，嘖嘖稱奇。
    林一白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這些東西同樣不能出賣！能出賣的東西都放在銀行保險櫃裏了！”
    明天的眼睛都快瞪得冒出來了，“銀行還有？你，你不怕我打劫？”
    “你不敢！”林一白的聲音裏夾雜著微微的嘲笑，“我的意思是，並不是因為你是好人才不敢，而是因為你膽小！”
    “小看我是不是？有本事拿出一件來讓我試試！”
    “這個怎麼樣？”
    林一白轉到明天身旁，手裏多了一卷畫軸。
    “你——你什麼意思？”
    明天看看畫軸，又看看林一白。
    林一白沒說話，展開畫軸，這是一幅深具功力的山水畫，畫的前麵還有幾行十分清秀的蠅頭小楷，寫的是一首《訴衷情》：
    “富春江畔故人歸，雨正霏。
    綠茵枕，愁雲深，索眉。
    春去春又回，信微。
    誰見西窗燭，已化淚！”
    落款是《賀‘新富春山居圖’完成》
    但是卻沒有詞的作者和年月日。
    “這是——這到底是啥意思？”
    明天雖然已經被那首詞中的百轉愁腸打動了心扉，卻還是不明白林一白為什麼要給他看這樣一幅畫。
    “這是我父親畫的《新富春山居圖》草稿！要是拿到拍賣會上的話，我估計起價會在五十萬左右！”
    明天一下坐到了一個箱子上，琢磨了半天，才又問道：“你是不是想把這幅畫送給我？”
    “你不喜歡嗎？”
    “我不要！”
    “要是我一定要你收下呢？”
    “你不逼我不行嗎？”明天起身想往地下室上麵逃，“我辦不到！不管你要我辦什麼事，我都辦不到！”
    “隻是幫一下雨萱不行嗎？現在你是雨萱最信任的人了！就算我求你！”
    林一白步步緊逼，攔住了明天的去路。
    “你少拿雨萱做幌子，我才不信你是要幫雨萱呢！你要是真的想幫她的話，名正言順的幫不就得了？反正你是她親叔叔，叔叔幫侄女，有什麼不可以？”
    “可是這件事隻有你去才最合適——如果我去的話，她會懷疑的——”
    “懷疑什麼？”
    “你幫不幫？”
    “你說不出個一二三來我怎麼幫？”
    “你真的要聽？”
    “就是死刑犯，臨死之前也要把他的罪狀說清楚吧？何況你是求我幫忙！快說吧，要不然，我可就——”
    明天做出要離開的樣子，現在他已經相信林一白不僅不是個變態，而且做事還相當有條理呢。
    “你保證不會泄露給雨萱？”
    “反正我是不會發誓的，發誓沒用！”
    “那我怎麼相信你？”
    “你要是不相信的話，幹脆別讓我幹不就得了？”
    “嗬！你很拽是不是？”
    “沒見過你這麼求人的，還要給幫你的人立規矩！反正我整個人都在這裏，說不說由你！要是說就趕快!要是不說的話，我就上去了，這裏悶得人發慌，跟地窖似的，我可不想悶死在裏麵！”
    看明天又是一副要撤退的樣子，林一白不得不妥協了。
    他湊近明天，問了明天一句話，他說：“你知道是誰讓元凱愛上雨萱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