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歎，人生若隻如初見
    他歎，卻道故人心易變
    他從未怪過他。
    季子唱戲，季子的戲隻唱給說要帶季子走的人聽
    因為季子隻跟他一個人走。誰也帶不走季子。
    脂粉油墨一深一淺的勾勒。描抹你傾城的眉，蒼色的唇。
    他將手擱在季子額頭，他說：你跟我走。
    季子抬眼，歎一聲，調高音唱：不知莊生之夢於蝶，亦或蝶夢於莊生。
    是夢？弑夢。
    季子說，我等。
    十年一夢，一夢十年。
    他回來了。卻沒來找季子。
    聽說，聽說，聽說他丟失了記憶，與他的記憶。僅與他。
    季子唱，隔世經年。
    他將手放在季子額頭，他說，你跟我走。
    季子調高音唱，十年一夢，一夢十年。
    戲院外戰火聲驚擾了看戲人。
    紛紛散去。
    季子站在台上，唱：大王！
    霸王怎會拋棄虞姬
    虞姬又怎會舍棄霸王。
    季子。
    季末的孩子。
    他為他唱了二十年的戲。
    早已分不清戲裏戲外的區別。
    我老了，唱著唱著，就老了。
    帶我走吧。
    槍響，台上引吭的男子倒下，眼角濡濕，脂粉墨彩融在一起，像極了粘在眼尾末端的藍紅色曼珠沙華。
    妖嬈。
    他還演著那場郎騎竹馬來的戲
    他還穿著那件花影重迭的衣
    他還陷在那段隔世經年的夢
    靜靜合衣睡去
    還有誰陪我癡迷看這場舊戲
    還有誰為我而停誰伴我如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