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霜閉了閉眼睛，回想著有關初韓的過往。雖然是為所欲為的性格，但卻會為他人著想，即使不願意和不相幹的有過節，卻也會彬彬有禮，絕不會傷害。
何況是已經打得這麼火熱的夕櫟呢？
是，正如他所說，又不是他開車撞人。可難道不是以他為導火線嗎？如果他沒有那麼刺激夕櫟，夕櫟會精神恍惚地出車禍？
即使沒有發生事故，夕櫟也可能從此會一蹶不振，他已經再也受不了什麼打擊了。
不考慮別人的感受，不考慮淩霜的感受，也不考慮做出這種事的後果。初韓，他的溫柔他的關切，果然都是假象吧。
可這都是因為喜歡著自己。
他仍然是愛著自己的。
“淩霜。”
病房的門什麼時候打開的都沒有發覺，直到沉穩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淩霜一怔。
“淩霜。”初韓走上前來，“夕櫟怎麼樣了，還沒醒來嗎？”
小小地“恩”了一聲，淩霜垂下眼瞼，“初韓，你怎麼來了？”  
“當然是來看看你啊。”初韓說得理所當然。“你還沒吃飯吧，我給你帶了盒飯，新出鍋的，還熱著呢。”
淩霜看他將一大口袋盒飯放在病床旁的小桌子上。還像怕散熱太快了似的將口袋係嚴，一如既往的溫柔體貼。
“我吃過了。”淩霜隻看了一眼就垂下眼睛，淡淡地說道。
“不可能，現在才十一點多。我知道你一向十二點準時吃飯，無論怎麼樣都不會改變。”初韓還望了望牆壁上的時鍾，上麵顯示此時正是上午十一點四十。
“我不餓，沒胃口。”他並沒有留下初韓的意思。
“淩霜，”初韓倒反其道而行地自己把門後麵的椅子搬過來坐下，還一派坦然。
“我知道你對我有待見。可是你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淩霜依舊看著昏迷中的夕櫟，雙手卻微微攥緊，“初韓，你到底有沒有心。”
初韓望著窗外，他的側臉很好看，長長的睫毛竟沒有被挺拔的鼻梁遮擋住，從這邊依然能夠看到。他將雙手放在腿上麵，顯得很斯文，卻不會女性化。
他道：“如果沒有，就不會喜歡你了。”
“這樣的話太偏執了。”淩霜抬起眼睛，一日他平時認真的摸樣，卻多了些壓抑的氣息在裏麵。
初韓轉過臉來和淩霜對視，“這不是偏執，隻是為了目的而必須是處的手段而已，這一點你必須清楚。”
“我不清楚。”淩霜的心一陣抽痛，失落像是在宣紙上散開的墨汁一般浸染著。
沒有人會為了莫須有的事情進行這麼可惡的報複，明明還什麼都沒確定，這個人怎麼就做得出來。
“恩，這也可以理解。”初韓倒是很坦然，這正好是他一派的作風。
“……”讓人感覺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那麼頹然。
“但我隻是想爭取喜歡的人而已。”初韓閉了閉眼睛。“對你來說，你家人的，夕櫟的煩惱才應該放在第一位，而我的煩惱就可以忽略，甚至連解決都不可以嗎？”
“我並沒有這個意思。”
“我也是人，也會嫉妒，也會心痛。你以為感情之路很平坦嗎？不管慕夕櫟喜歡我們當中的誰，都會成為阻礙。如果不消除‘障礙’的話，我們，終有一天會窮途末路。”
“我沒有這樣認為，夕櫟也不會成為阻礙。”淩霜將蓋在夕櫟身上的被子往上拉，怕他會冷似的，將被角掖在下麵。
然後他仰起頭看著眼前的男人。“初韓，我沒有忽略你。我承認，這些天來的精力沒有用在你身上，答應你的很多事情都沒能做到，這是我的責任。可是你知道嗎，我媽她，她病得很嚴重，白血病隨時都可以奪走一個人的生命，何況媽媽身體那麼虛弱。這種情況下你說我該怎麼辦，難道要拋下她和你去約會？這怎麼可能？”
想到媽媽和藹的目光，想到媽媽躺在那裏麵無血色，淩霜越說越激動，身子都有點抖了。
他那麼喜歡初韓，不惜違背常理地愛上他，也從來沒有退縮甚至反悔過。連家人會反對的狀況都坦然麵對了，想破了腦袋也要想出他們會接受初韓的辦法。即使最後是最壞的結果，也不想放棄初韓。
可是初韓從來都是一意孤行，似乎從來都沒有和他商量過什麼。任何人，即使是淩霜，也從來都不會想出初韓下一刻究竟想要怎麼樣。
“淩霜，你冷靜一點。”初韓握住淩霜微涼的手。他隻是關注著淩霜，對於柯母的病情好像恍如未聞。
“還有夕櫟，他從來都沒想過要奪得什麼，也根本什麼也沒做。你不在意夕櫟的感覺就算了，還這樣作踐他。”淩霜反射性地要掙脫初韓的手。“這下夕櫟出了車禍，你高興了？你的煩惱解決了？這真的是你想要看到的結果嗎？”
“我沒有料到他會出車禍。”初韓握緊了淩霜的手。
“可是你的手段這麼惡劣，還期望會有好結果出現？”淩霜微長的頭發垂在清秀的臉上，現出一絲疲憊之態，一雙眼睛卻越發明亮。
“難道這不正好看出他的感情有多濃烈嗎？”初韓平靜地。
“不錯，夕櫟喜歡你，喜歡到近乎瘋狂的地步，但他沒想到，這個他喜歡著的人卻這樣傷害了他。初韓，你看看夕櫟變成了什麼樣子，你如果還有一點良知的話就應該感到後悔。”
“我不關心別人的事。”初韓微皺眉頭，即使這樣，黑眼睛裏依然看不出任何喜怒哀樂。
“你這個人真是……你放手！”初韓近乎無情的話讓淩霜氣急，再次掙紮著，卻依然掙脫不了初韓的桎梏。可即使這樣還是怕吵到了夕櫟似的壓低聲音。
“你沒看到夕櫟昏迷不醒地躺在那裏？就算你真的對他人漠不關心，可難道連我的心情也不顧？對你來說，我到底算什……”
好吧，退一步來講，淩霜是初韓的愛人，愛人的心情，他總該顧及。
可是自從他們關係明確以後，淩霜的感覺，初韓似乎，從來都沒有在意過。
“你是不同的！”麵對淩霜的掙紮，初韓絲毫沒有鬆手，反而一把將淩霜拉近，探上前去，用吻堵住了少年因情緒激動而吐露的話語。
“唔……放，放開……恩……”溫熱的嘴唇卻像紮入肉皮的鋼針一樣讓淩霜反射性地往後躲。
但在憤怒下用盡全力的推拒也毫無作用，焦躁的心情驅使淩霜單手握拳朝初韓揮來。
“啪”的一下，初韓握住淩霜的手腕，好在他眼疾手快，才沒被那充滿激憤的拳頭破了自己的相。
淩霜憤憤地瞪著初韓。
就保持著這個姿勢，順勢將淩霜拉向自己懷裏。初韓擁住這個身子略顯單薄的少年，“我不想傷害你，可是我怕你會離開我，隻有那樣的事，我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