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卷 第七章 百步飛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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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了一口氣,扶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仿佛對麵前的一攤鮮血視而不見。瓢潑大雨浸透了夜色,打濕了身上描著雲紋的白色長袍,他緩緩的曲膝跪下,僵硬而無情的字句從喉管裏擠出來。
“兒臣救駕來遲,讓父皇受驚了。”
幾步之遙的地麵上,那朵猩紅色花朵的花心處,癱倒著一具正在漸漸失去生氣的身體。
炙熱的血液從胸前那個致命的傷口處流淌出來,染紅了一襲碧藍如蒼穹的藍色衣裙,斷裂的水袖垂在一邊,宛如斷翅的秋蝶。女子的右手中還攥著一管竹簫,可惜,她再也不會有力氣吹響它了。
《白雪》一曲,自此成為千古絕響。
嬴政冷冷的眯起了眼睛,這個女人真是好大的膽子,居然在這種情況下還敢刺殺他,算是孤注一擲麼?
“起來吧。”他瞥了扶蘇一眼,看在救駕有功的份上,就不與他計較這個女人來曆的事情了,身為大秦的皇子,竟讓一個刺客摸進了他的宮內,扶蘇,果真是婦人之仁!
扶蘇靜靜的站了起來,低垂著頭不敢再向前看,然早有侍衛拔出了雪女身上的長劍,恭敬的雙手呈上,“公子,您的劍。”
輕微的翻轉間,雪亮的劍光在黑夜中一閃即逝,足可見此劍鋒利的鋒利程度。
雨水的衝刷下,女子的血跡很快從劍身上消失不見,融入腳下的一片潮濕中。
就在片刻之前,絕色舞姬衝破了束縛,蹁躚的舞步化身奪命的步法,腕間水袖飛舞,化為兩道寒光直衝嬴政而去。
雪女的襲擊太過於突然,以至於那些身經百戰的宮廷侍衛一時間均未能反應過來,待到拔劍搶去護駕之時,雪女的水袖已然快要勾上至高無上的帝王的喉嚨。
連嬴政也是在微刹間右手按住了劍柄,眼看著天下排名第一的“天問”就要出鞘,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雪亮的劍光劃破了如墨的夜色,須臾之間飛至眼前。暴虐的劍氣絞碎了女子用於進攻的水袖,而劍勢絲毫不減,直至穿透了雪女的胸口,帶著她踉蹌的後退幾步,頹然倒地。
雪女並沒有估計錯誤,扶蘇的的確確不會什麼武功,如果讓他和雪女比拳腳功夫,隻怕用不了幾招就會落敗。
但是鮮有人知,扶蘇公子曾經有一個劍術老師,他的名字,是蓋聶。
蓋聶隻教了扶蘇一招,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會選擇這一招教授秦國的公子,甚至也無人可以理解扶蘇是怎樣跳過了下層劍術直接窺探到了鬼穀劍術的上乘之術。
那一招的名字,叫百步飛劍。
初春的天氣很一如既往的柔和溫暖,炫目的金色陽光一縷縷從天穹降落,仿佛要洗盡世間的所有汙濁一樣,給所有的一切都鍍上淡淡的金黃色,顯得恍若夢幻。
鹹陽宮也是如此,幹淨的仿佛從來沒有染上過血的顏色。
隻有經曆過的人才會知道,那樣殘酷的現實往往隱藏在美好無害的表象之下,於是經曆過了的人就懂得,不管有著怎樣光鮮的外表,已經腐化的骨血還是會散發出腥臭的味道,彌漫著鋪滿暖色調的空氣中。
一直延伸到天邊的古道兩側錯落有致的種植著柳樹,微風吹過,揚起了一陣初春的絮飛,輕盈妖嬈的仿佛冬日裏從天而降的雪花,純潔的白色一點點的飛舞在視線裏,然後漸漸的飄落。
弄玉一直很喜歡初春飛舞的柳絮,有人問是不是因為柳絮讓她想到了雪花,她卻笑著搖頭。
“即使再相似,絮也非雪。”
所以和《陽春》相伴的也隻能是《白雪》,永遠不可能是其它。
“皇兄,一路小心。”白衣的公子邁上戰馬,回首朝她微笑,隻是那個笑容顯得苦澀而勉強,透出幾許深入內心的疲憊。
他的眼睛裏映著幾片飛舞的純白色柳絮,又不自覺的想起來去年桑海的冬天,布滿了視線的雪花和那個白發勝雪的女子。
隻可惜他隻能是秦朝的公子,他的一生他的才華以及他的性命,都必須無償的獻給這個他父親親手建立的龐大帝國。
於是他收了笑容,“弄玉,昨夜奏琴之人,是否是高漸離。”
“是的,這《高山流水》,恐怕寓意不淺,皇兄可是有同樣想法。”
《高山流水》,知音之曲。
世人皆知,被高漸離稱為知音者僅有一人,荊軻。
“他,是來刺秦的吧。”
“隻好這樣了,提議父皇,毀了他雙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