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春暖桃源 第34章 節外又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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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到濃時情轉薄,而今真個悔多情,又到斷腸回首處,淚偷零。
從鋪子裏跑出來後,錢順心煩的厲害,在街上瞎逛了一會就轉身去了王伐家,王伐正給他爹修鳥籠子,他爹一早去店裏看著,家裏隻剩他。
錢順仰在一邊的仰椅上,王伐忙著手裏的鳥籠子,頭也不帶抬一下。
錢順徑自去案前倒了杯茶水,卻端也沒端的又攤回了椅子裏。
天上一片橘紅,儼然一天將盡,想起昨天的事,錢順忽然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怪圈裏。一個李瓊飛也就罷了,這回又冒出個怪裏怪氣的蘇羽,難道問題不在別人,而是他自己?
他忽然轉頭盯著埋著頭滿臉是汗的王伐,皺著眉不知道在想什麼。
“怎麼了?”抬頭喘口氣的王伐見錢順神色怪異的看著自己,不由問道。
“沒什麼,我告辭了。”說完火燎屁股似的跳起來跑出了門。
王伐看得一頭霧水,兀自納了一會悶又低頭鼓搗起來。
錢順再次流落街頭,這回的心情比上次更加差了。
他究竟想起了什麼才那麼急匆匆的逃出王伐家?錢順害怕了。他害怕有天王伐也會突然對他說那種話,其實怪不得他胡思亂想,他已經怕了……
錢順攥起拳頭狠狠敲了敲胡思亂想的腦袋。
步行回家,遠遠見玉天兒又在門口東張西望,錢順不由一陣氣虛,正駐足醞釀玉天兒就看見了他,拔腿朝這邊跑過來。
“少爺,老爺等你吃飯呢。”玉天兒抬著紅撲撲的小臉說
“哦……哦哦。”錢順虛應一聲越過玉天兒,玉天兒絲毫沒有察覺不對,隻以為他又哪裏氣不順,屁顛顛的輟在他後麵進了錢府。
吃了飯,錢順打算回屋看會書,卻回院子的時候看到李瓊飛倚在李花樹的枝椏上,愜意的晃著一條腿。
見他過來也隻是低頭看著,錢順看不清他的表情,心虛的低頭匆匆進了屋,關上門好一會,他才籲了口氣。
不大會有人來敲門,錢順慌忙過去按著門插隔著門問:“誰?”
“是我少爺,我來給你送洗臉水。”外麵響起玉天兒的聲音。
錢順這才鬆了口氣,剛打開門,就看見玉天兒身後那高大的人影,嚇得他又要關門,人卻已經大搖大擺的進來了。
“玉天兒!”錢順大叫道,玉天兒一縮脖子,放下盆跑了。
李瓊飛轉身關上門,錢順立刻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
“你幹嘛?這可是我家!”
“你家怎麼了?以前進得,如今就進不得?”
“若今天的你是以前的你,自然就進得。”
“說的什麼話。”李瓊飛嗤笑一聲,過去攬住錢順便親他,錢順略掙了掙,卻漸漸被李瓊飛和渾濁夜色奪去了神智。
李瓊飛輕車熟路,錢順不大會就癱軟了,躺在李瓊飛懷裏喘氣,嘴上卻不忘了厲害,一邊數落李瓊飛。
李瓊飛也不惱他,隻是笑,撥弄著他的耳垂,兩人癱在一處,好不舒服。
錢順緊緊揪著李瓊飛衣服下擺,慶幸他沒有追問中午的事,又害怕他突然想起來問他。
自己怎麼像是偷腥的媳婦一般?錢順忽然靈光一閃想到,不由狠狠去咬李瓊飛的胳臂,李瓊飛吃痛,也去咬他。
兩人之間的幹戈就這麼有心無心囫圇的化成了玉帛。
秋天悄然過去,人總說多事之秋,錢順這秋天確實也算過的多事。好在蘇羽從那以後再也沒露過麵,錢順也漸漸安定下來。
第一場雪來得格外急,錢順素來畏寒,看著玉天兒和景春幾個丫鬟小廝在外麵堆雪人,不由打心底打了個哆嗦。
隔著窗看見李勝從外院穿過走廊過來,經過玉天兒他們的時候駐足說了一會話,又給玉天兒捂了一會手,才走進屋來。
李勝一進屋就看見錢順坐在床上抱著手爐看著窗外發呆,完全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
等他走近了錢順才被李勝身上的涼氣驚的回過神來。
“哦,你來了。”錢順示意李勝自己倒茶。
“關外的那批貨有消息了。”李勝一坐下就說。
“什麼時候能調過來?”
“那批貨被漕運扣在渡口,從梁縣和周家口走的話,估計要半個月。”
“好,你多帶兩個人,我們明天就動身。”
“老爺那裏……”
“到時候我自己去說,你先別提。”
李勝應了聲便退下了,錢順抱著暖爐又開始發愣。
入冬以後錢老爺子身體開始不好起來,有時候稀裏糊塗的一天都睡不醒。
生意一下全是錢順打理,這次從關外購的貨被扣,按以往錢老爺子必定會親自去領,隻是這次卻連動身也不能了,自然落到了錢順頭上。
錢順攏了攏被子,想多受受這暖和氣,過了明日可就再也不能了。
走之前隻知會了李瓊飛,玉天兒本來要跟著去,奈何錢順教他好好看著錢老爺,讓他不要把他出去的事跟老爺說。
一行人才出了鎮口,狂風卷著雪粒就打在錢順坐的馬車壁上,沒有遮擋的原野風的肆虐更加理所當然起來,就算是馬車裏也並不安暖。
趕了半個月的路,到了縛城漕運渡口錢順的一雙手腳都凍出了瘡子。
先去拜訪了當地的漕運掌事,又派人去查看貨的損耗程度。錢順知道他有個遠房表親在當地縣衙做筆官,又著人去請,跑了不知多少路,才見到了負責這漕運的總管。
出乎意料的是,這管事是個年紀看著不大的青年,隻是儀態頗為放蕩,掌事領著他打開門的時候那人正兩腳盤在桌上,衣冠也不甚整潔,一頭亂發胡亂揪紮腦後,手裏一盤核桃仁,見有人進來也不起身,隻是拿眼神示意他坐下。
“那個……我是錢記雜行的錢順,我們有批貨扣在你們漕運渡口,希望能……”
話才說了一半,就被那人拿眼掃了一下,“我道是多大的事,你準備好保管費了嗎?”
“保管費好說,你不必擔心。”錢順站起來說。
“哼,你知道什麼?我們的保管費隻怕就算拿你的貨物抵也不夠。”那人也放下手裏的小盤子,拍了拍手心的殘渣,輕蔑的看著錢順。
錢順不著痕跡的皺了下眉,“這貨我們是無論如何也要領走的,本來便是你們無憑無據私扣了我們的貨船,現如今又漫天要價,你當是世道都沉淪了,才輪得到你這等人來叫囂。”
那人似乎沒料得錢順這小綿羊似的竟然會頂嘴,一下竟然氣得笑了,才要開口錢順又說:“隻是我們卻也不是不懂規矩的,我知你們靠這個營生,不如各退一步,省得鬧得難堪兩邊,都不得好處。”
那人愣了許久,忽然從椅子上抱著肚子笑的滾落下來。
“哈哈哈哈……”
錢順不知他笑什麼,示意身後的李勝把背上的包裹拿下來。
他把包裹墩在桌上,皮一扯開就是十好幾塊銀元寶。
那人不笑了,坐在地上挑著眉看著錢順放在桌上的銀子。
“這些也不少了,還請管事高抬貴手。”錢順說。
“我看你麵皮嫩的像是剛剝了皮的煮雞蛋,做事卻不似你的臉蛋般不經磋磨呢。”
“過獎。”錢順繃著臉說。
“你這批貨如果轉手多少豐餘?”那人放下腿坐正了身子問道。
“千餘兩。”
“算上近日裏左右的打點,還餘多少?”
“……百兩不到。”
“哈哈,那這批貨還有什麼可要。”
“舍了不要,豈不便宜了你,何況這貨就算賠本也要賣,這是我錢記許給他人的貨,由不得背信。”
“我若說不呢?”那人扯著嘴角露出白森森的牙來。
錢順沉默良久,轉身向外走,“我就叫你吃也吃不順。”
到了門口卻被叫住,那人走近了錢順的身,他比錢順高處一個腦袋有餘,就連李勝也遜了他一籌。
“你改主意了?”錢順麵無表情的問道。
那人居高臨下打量著錢順,直到錢順渾身都要起雞皮疙瘩了才說:“我有一個新的主意。”
“說來聽聽。”錢順強忍著想要跑的欲望瞪著他說。
“你長得這麼秀氣,不會是女扮男裝吧,不如你給我做妾,別說那批貨,這半個漕運……”一邊說一邊瞄了瞄錢順的胸口,似乎在目測那裏的弧度。
“管事說笑了,沒別的事我告退了。”錢順打斷他,開門大步走了出去。李勝狠狠瞪了他一眼,小跑跟上錢順。
“少爺……”
“住嘴!”錢順小聲喝道。
“那種人渣,你別跟他生氣,他就想看你當真呢……”李勝說道。
“我知道,我怎麼能生氣……我們的貨還在他那,等拿了貨,我就找人……”錢順惡狠狠的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