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鄔樓，錢順有些累了，想著還有管家和李勝便不愛去店裏了，又有李家的家丁跑來催李瓊飛回家，兩個人一個往東一個往西分了頭。
    一陣風卷過街頭幾片落葉，竟有些冷了。
    他抬頭看了看越聚越多的烏雲，不由加快腳步，想著回家有景春燉的老鴨湯，恨不得雇輛馬車回家。街上已經沒什麼人了，錢順越跑越快，轉過街角時腰上的掛飾忽然噼啪一聲落在地上，錢順回頭去撿，餘光看見一條鬼祟黑影閃進了道邊的小胡同裏，錢順緩緩撿起掛飾，若無其事別回腰裏。
    回到家，他已經出了一頭的汗，玉天兒見了慌忙拿汗巾子幫他擦，錢順一把奪過來草草呼嚕著臉。
    “早知道你這麼急著回來，我便叫人去接你了，看你跑的。”
    錢順卻隻顧愣著，沒像往常那樣回玉天兒的話。
    “怎麼了？”玉天兒問。
    “我總覺得有人跟蹤我。”錢順忽然緩過神來似的說。
    “真的假的？這還了得？”玉天兒一下跳起來，錢順趕緊捂住他的嘴。
    “噓……小聲點，別叫我爹聽見！”
    “是誰？你看見長什麼樣了嗎？”玉天兒著急的小聲問。
    “我不知道……”他茫然地搖搖頭。
    “不會是有人對你圖謀不軌吧……對了，可以找李少爺啊，李少爺武功那麼高肯定……”
    “找他做什麼，”錢順白了玉天兒一眼，籲了口氣，“可能是我看錯了吧。”
    “哎……”玉天兒攥著手巾看著走遠的錢順的背影，一臉苦悶……
    好在後來並沒有發現和那天類似的情況，他出門總是跟著個玉天兒，天氣也一點點好了起來，好像雨過天晴般的愜意。
    正是秋高氣爽的時節，秋柿子一波波下來，錢老爺子向來愛吃這個，管家便叫人買了不少，又撿了些個大熟透的叫人送到李府。
    錢順午間去拿上次落在李瓊飛那裏的曲譜，看見案上擱了兩個軟的泥兒似的秋柿，抓起來就吃。
    李瓊飛正進屋，見了便湊過去就著錢順叼著的另一頭咬了一口。
    這柿子早都熟的透了，兩頭一開口就跟一團粥似的傾瀉了錢順一手，錢順著急，趕緊去舔，李瓊飛紮著手在一邊光是笑。
    “還笑！快去拿草紙給我擦擦！”錢順炸毛似的大叫。
    李瓊飛卻又湊過頭，一口吮住了他的一根手指頭。
    “哎呀！”錢順猝不及防，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李瓊飛卻似狗皮膏藥一般隨著他低下頭如影隨形，錢順早就傻了，隻知道盯著李瓊飛的嘴巴瞠目結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麼吃可比剛才味道好多了。”李瓊飛舔著嘴唇似笑非笑的說。
    “……你！”錢順反應過來滿臉漲紅，剛說了一個字又被吞了回去。
    李瓊飛吮了吮他帶著秋柿汁液的嘴角，好一會才慢條斯理的抬起頭來。
    錢順早就無地自容了，跳起來甩下糟蹋的稀爛的柿子，奪門而逃。
    李瓊飛也不去追，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就像個心思單薄的普通少年一般，好像之前的穩重冷淡隻是一個幻象。
    好一會，他微微笑著低頭拿起案上剩餘的孤零零的柿子，攥在手心。
    “你怎麼又來，你家生意就那麼輕嗎。”錢順頭也不抬的說。
    李瓊飛倚在案頭，“誰像你似的做個事那麼久，笨死了。”
    “好啊，你真厲害，你來。”錢順把賬簿呼啦啦撇過去，李瓊飛理也不理。
    “平白的誰給你做事。”
    “哼，你可沒少占我便宜，哪裏平白。”錢順不平地說。
    “哦？”李瓊飛立刻直起身，“我不記得了。”
    “……”錢順氣的蹬他，他什麼都說不出來，憋得一張臉紅的什麼似的。
    李瓊飛看得有趣，兩人就在屋裏鬧起來，直到錢順快要惱了李瓊飛才收手。
    “出去出去，還讓不讓我幹活了。”錢順捂著弄亂的頭發苦悶的嚷道。
    “你幹你的就是，我娘中午叫你去吃飯，等你弄完一並過去就好。”
    “誰跟你一起！”
    話雖這麼說，胳膊卻怎麼拗過大腿？李瓊飛嘻嘻哈哈就把一臉不情願的錢順帶回了他家。
    吃了飯，錢順要走，李瓊飛又留他午睡。
    錢順連爭辯都省了，自從有了上次，就算是傻子也該知道李瓊飛想幹什麼。
    “你再拽我我就……！”
    “就怎樣？”李瓊飛似笑非笑。
    “就再也不跟你說話了！”
    “睡個覺而已，你太小氣了。”
    “放屁！”錢順忍不住罵了一句，遠遠見李夫人和一個丫鬟從前院經過，他又慌忙埋著頭裝作無事。
    “你保證不跟上次似的我就答應你。”錢順無奈說。
    “上次怎麼了？”李瓊飛湊到錢順臉前。
    錢順伸手去打，被他一手攥住。
    “好，我答應你。”說罷利落的領著錢順往屋裏去，錢順也不再掙紮，想著兩個男的，總比女的強。
    進屋李瓊飛就脫了外衫倒在床上老老實實閉上眼睛，錢順見他安靜，在床前站了站也和衣躺在另一邊。
    李瓊飛身上散發著熟悉的香味和暖人的溫度，伴著柔軟床褥，錢順不大會就睡意朦朧起來。
    這次李瓊飛真的如他所言老實許多，錢順安穩的一覺睡到傍晚，起身時李瓊飛已經不在身邊了，沒了他床褥冷了許多，錢順發了會呆才起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