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會打天下，”我冷不丁開口，“我隻會一點劍術哈。”
    “沒指望你，打天下是我的事，尋你，隻是師父的遺願。”他漠然地說。
    “這麼說，我根本就是多餘的嘍。”我挑眉。
    他沉默了，淩亂的長發有些異味。我捋捋及膝的長發，跟著他，無言。
    關山很大，但跟著他便也很快的走了出去。
    山外的世界是我從未見過的，鮮豔的顏色衝擊著我的視覺。深秋一地的金黃，街市上琳琅的物品使我驚喜又詫異，我掙開他的手，欣喜地東跑西撞。他隻是拿著劍跟在我身後，兩三米的樣子。
    我很想觸摸那些豔麗的東西，但出於對它們的害怕也就遲遲沒敢伸手。一個婦女將手中的水紅色珠鏈遞給我，我遲疑著，她便強行塞給我，還高聲諂媚地說：“小姑娘這麼漂亮，配這個顏色最好看了！”
    我手抖了一下，那東西差點掉在地上，他一個箭步上前接住。
    “哎你個臭乞丐，幹什麼啊，搶東西啊！”那個女人大嗓門的叫囂著。
    “喂，你怎麼能這麼說，他不是乞丐。”我辯駁著。
    “嘁，這麼髒不是乞丐還是皇帝？”女人放肆地大笑著。
    我正欲再開口，隻看見一道亮光從我身旁劃過，是忯汩劍，我側頭，隻見他一臉肅殺的盯著女人，劍尖直指她的喉管。
    女人煞白了臉，哆哆嗦嗦不敢再說話。
    我一把奪下他手中的劍，斥道：“忯汩劍不是你用來欺負弱者的。”
    他微怔，眼中雖殺氣騰騰，但也沒有再造次。那女人癱坐在地上，周圍早已圍了一圈人。我將劍遞給他，拉著他的袖子走出人群。
    “對了，你叫什麼？”我問到
    “欒桀。”他道，眸子在發間熠熠生輝。
    “桀啊？”我意味深長的望了望遠方，“很戾氣的名字，但很適合一個稱霸天下的人。
    “我與劍同名。”我說道。
    欒桀不說話，隻跟著我。
    “我們去哪？”我問。
    欒桀沉默著，緊繃的下巴是一道極為優美的曲線，他拉著我，沙啞的嗓音低沉卻很好聽：“跟著我便是。”
    我頷首，由他拉著我，粗糙的手掌磨得有些疼，但也沒出聲。
    他的步伐不算太快，我勉強可以跟上他的腳步。
    他領著我走出了鎮，鎮外有一個很小的村子，房屋零零散散的坐落著。
    “這裏有你的家麼？”我問。
    他不語，隻是看了我一眼，隻是那一眼，我便瞧見他眼裏的滄桑，以及罕見的柔和。滄桑，這不該是一個二十出頭的人有的。
    他站在一件小而陳舊的茅屋前，遲疑著。
    “不敢麼？我可以代勞。”我笑著。
    他捏緊了手，慢慢舒展開，抬手觸及那門環，頓頓，於是下了決心似的，接著門環扣了兩聲，卻不見有人開門。
    他又欲再扣，門就開了。一個弱柳般美好的女子立在門口，見到我們，確切地說是見到欒桀，她微怔，眼裏頓時便湧上一股化不開的溫柔，晶瑩的淚水自她清秀姣好的臉龐滑落。
    欒桀緊抿著唇，凝視著女子不語，半晌，才喚了聲：“旎裳。”聲音依舊沉重沙啞，像在忍受極大的痛苦般。
    “桀。。。。。。”這個叫做旎裳的女子倚在門上，無限的眷戀讓她無力站立。
    “欒桀。”我碰了碰他的胳膊，笑笑。
    旎裳這才注意到我，恍惚了一下，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讓開了門，“快些進來，秋天風涼。”欒桀依舊緊緊拉著我進了茅屋。從始至終臉色沒有任何緩和的跡象。
    “呃，”我沒話找話，企圖打破這沉靜，“欒桀你以前住這裏哦？”
    “嗯。”他點頭。
    旎裳恬靜地笑著，不語，直嬌怯地不停看向欒桀。而欒桀卻並未看她，一直握著我的手，溫度從他的掌心傳入我並不暖和的身體，溫暖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