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您醒了！”
    管家陳伯端著藥進來，語氣是掩飾不住的高興。
    喝下藥，陳伯難掩激動地拉著淩蕭說了很多，字裏行間都是對淩蕭的關心，淩蕭聽得出，陳伯是真心的。不由得心裏覺得很暖。
    陳伯走後，淩蕭才想起來還有些話想問李堅：“你知道我曾和什麼人結過怨嗎？”
    “將軍生性耿直，在朝堂上難免會得罪什麼人。但將軍是我安陽國的戰王，保護著安陽的平安，朝臣應該顧全大局，不會做這麼糊塗的事。屬下懷疑，是有人勾結朝西。”
    “有道理。對了，你現在不是應該在前線打仗嗎？”
    “哼！”聽淩蕭這麼問，李堅周身馬上散發出一股強烈的怒氣：“我們不過是想去尋找將軍，結果朝廷就把我們貶回來守城門了。還說什麼他們會派人去找，結果找了那麼久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幸虧讓我遇上了將軍。”
    淩蕭有些動容，也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是被本國人所害的：“辛苦了你們了，被貶回來的都有什麼人？”
    “我，李濤，李應群，張闖，劉岩清，我們這些副將都被趕回來了。”
    這些人應該都是我的心腹吧。“你先回城門吧，莫要再讓人抓了把柄。”
    “屬下遵命。”單膝跪下。這幾個月守城門的屈辱和辛酸沒白受，將軍終於回來了。
    一隻腳已經踏出門檻，李堅又回頭問道：“將軍，要不要加派幾個人守衛將軍府，萬一真有人要害將軍的話還能幫上忙。”
    “不用了，”淩蕭淺笑，對李堅的信任增了幾分“那樣會打草驚蛇的。”
    “是。”李堅呆愣著出去了，難道將軍真是性情大變，他剛才對我笑了？
    後來的幾天，那幾個被貶的副將得他們的將軍歸來後，都是激動不已，告了假來看他。淩天失憶受傷的事也傳開。不少百姓都拿了東西來探望他。將軍府可謂門庭若市。而劉猛那件事則不了了之。
    皇帝親自來看望過他一次，還下旨讓他好好休養，打仗的事暫且不用操心，等他恢複了記憶再說。而要讓腦中的淤血化去，似乎不是容易的事，禦醫看了也束手無策。
    難得有清閑的日子，淩蕭和莫雨在府裏散步。
    將軍府不算大，不布置格局倒是很雅致，不大像一個軍人住的地方。院子東邊是一座簡約淡雅的閣樓，西邊是亭台水榭，中間交錯著走廊，還有幾座假山。
    在將軍府住了些日子，莫雨通過李堅和府裏的下人了解到以往的淩蕭是個很冷清的人，對什麼都淡淡的，總是不苟言笑。莫雨有些擔心他恢複記憶後會不會對自己的態度也不一樣了。
    發現莫雨走神，淩天開口問道：“在想什麼？”
    “啊？沒，沒想什麼。左，呃，淩大哥，你有沒有覺得很熟悉？”
    聰明如淩蕭，怎麼會看不透單純的莫雨的那點小心思。還有，話題轉的也太差勁了，看著莫雨紅了的臉，淩蕭忍笑道：“沒什麼感覺。你還是叫我左大哥吧，我比較喜歡這個稱呼。”淩天故意頓了頓，果然看到莫雨又紅了幾分的臉，他繼續道：“就算我恢複了記憶，對你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莫雨低著頭，因為被人說中心事而臊的厲害，心裏卻是無法忽視的喜悅和感動。
    其實稱呼這個問題，他們都偏愛“左大哥”，因為它代表著僅屬於他們二人的回憶。
    片刻，他們來到“悠然亭”小歇。
    莫雨打破尷尬戲謔道：“看不出你還是個挺有雅致的人，將軍府的布局很美。”
    “嗯？還好吧，可我總覺得這不符合我的品位，應該不是我弄得。”
    “不是你？那還是能有誰？”
    “我又記不得了，你要是感興趣的話找個下人問一問。”
    “嗯。”
    少頃，陳伯滿臉笑意跑過來，行了個禮道：“將軍，莫姑娘。有一位姓劉的大夫求見，說是能治將軍的失憶之症。這劉大夫我也聽說過，不少人說他是神醫呢。”
    淩蕭和莫雨對望一眼，看出對方眼裏的驚喜，淩蕭道：“我們去看看。”三任便一起去了大廳。
    劉大夫四五十歲左右，是個很有精神的人，就是麵目嚴肅，看起來不太好親近。據說，他為窮人看病從不收診費，對一些有權有勢，欺壓百姓的人他則是理都不理，是個很正義很有原則的人，因此百姓都很愛戴他。再加上高超的醫術，大家就稱他為神醫。
    劉大夫檢查過淩蕭的頭部，淡淡的說：“要化去你腦中的淤血，唯有針灸才行。但此針灸法與常法不同，會有難以忍受的疼痛。再者，完全祛瘀須施針七天，你接受嗎？”
    一聽難以忍受的疼痛，莫雨忍不住開始擔心：“左大哥。”
    “沒關係，不過一點疼痛，這都忍受不了，我怎麼配當將軍。”
    劉大夫讚許的點點頭，道：“我今天準備準備，明天我們開始施針。”
    “好。”
    是夜。
    莫雨還是有些擔心明天的施針，想到淩蕭會很痛，她的心裏就會一起痛。莫雨打開窗，外麵種了不少花，深深呼吸，還能聞到風中淡淡的清香，讓她放鬆了不少。
    一個侍女從這裏走過，看見莫雨房間窗戶打開，忍不住把頭探進屋裏，對莫雨道：“莫姑娘，夜裏京都常起風，您還是把窗戶關上吧，小心著涼。”
    莫雨感激的一笑，道：“謝謝，我記住了。”忽然想起今天與淩蕭在亭子裏的對話，又問道：“這位姐姐，你知道將軍府的庭院布局是誰安排的嗎？”
    “庭院布局？是曹雪小姐安排的，她是個很有才華的女子。”
    “曹雪小姐，能給我介紹一下嗎？”
    “曹雪小姐是曹老將軍的女兒，自從曹老將軍去世後就和淩將軍一起搬來這裏了。曹雪小姐現在是淩將軍的未婚妻，她去鳳山的寺廟為將軍求福了，過幾天就回來了。”
    “什麼，將軍的，未婚妻？”
    “是啊，莫姑娘沒別的事的話，我先告退了。”
    侍女走了，隻剩臉色蒼白的莫雨還怔怔的站在原地。原來他是有未婚妻的。莫雨覺得自己的心前所未有痛，等左大哥恢複記憶後，屬於左毅的一切，都將成為過去了吧。
    清風蟲鳴，一夜無眠。
    一早，吃飯的時候，莫雨沒到，差人去叫，隻回了一句不餓。
    彼一踏進大廳，莫雨泛青的眼圈和略顯蒼白的麵容嚇了淩蕭一跳。他著急的問：“怎麼弄成這樣，昨夜沒睡好嗎？還是感染風寒了？”
    勉強勾起一笑，莫雨回道：“嗯，做噩夢了。”言畢隻覺悲哀，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說謊，竟是對最愛的人。
    淩蕭毫不懷疑莫雨的話：“這裏不用你看著，回去休息吧。”
    “不，施針的時候我要陪著你。”還是會擔心，想陪著你，也許這七天一過，我們就該分離了，讓我再看看你。
    看出莫雨眼睛裏的堅持，淩蕭就是心疼她，也隻好應允：“好。”更何況，她是在為他擔心，怎麼忍心拒絕。
    施針之時，淩蕭緊緊咬著牙，手也狠狠攥著床單，麵部滲出虛汗。莫雨則在一旁，將手敷在他的手上，給他無聲的安慰。
    半個時辰過去了，這煎熬人的治療總算熬過去了。淩蕭倒在床上，半昏迷的狀態，莫雨拿著濕巾為他擦汗。
    劉大夫說過程很順利，不過這種針灸方法對身體有一定的損害，所以又開了幾副藥，做調養身體用。
    從昏迷中醒來，毫不意外的，第一眼看到的是在一旁為自己忙碌的莫雨。微微翹起唇角，幸福和心疼交織的感覺充滿了他的心胸。
    “左大哥，你醒了，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裏痛？口渴了吧，要不要我倒杯水？”察覺淩蕭睜開眼，莫雨忙問道。
    一連串關心的話語砸下來，讓淩蕭心暖了又暖，可莫雨掩飾不住疲憊的臉讓他忍不住略帶責備的道：“本來昨夜就沒休息好，還在這裏守著我幹什麼，下去歇歇吧，這些活讓下人來就行。”
    莫雨沒有說話，也沒有出去，隻是低著頭。她當然累，隻不過，她更想守在淩蕭身邊，因為，這樣的日子不多了，她隻想再好好看看淩蕭，這七天一過，她就離開將軍府，自己一個人，去找弟弟。
    “莫雨，莫雨？”
    裝作不經意地擦去就要留下來的眼淚，莫雨抬頭：“什麼事，左大哥？”
    “你怎麼了？”他不是瞎子，怎麼會看不出她紅了的眼眶。
    “沒事啊，我，我去煎藥。”
    看著莫雨幾乎可以說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淩蕭不由得皺起眉，從早上起莫雨就不太正常，出什麼事了？那她為什麼不跟自己說呢。突然，淩蕭想起來了，不會是因為這幾天把她弟弟的事給忘了，她又不好意思開口，所以才哭的吧？
    埋怨了自己幾句糊塗，淩蕭心想，以他大將軍的身份要找個人還不簡單，等下次李堅他們來了，就告訴他們一聲，讓他們去找，然後給莫雨一個驚喜。又想，莫雨真是個傻丫頭，有事說啊，幹嘛埋在心裏，他對她的感情她又不是不知道，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他又不會拒絕她，真是個可愛的笨蛋。
    可惜，淩蕭完全想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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