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諾站在馬路邊攔出租，蕭子默跟著鑽進了車裏，淡定坐在韓諾身邊。韓諾瞥了眼身側的人，冷著臉對前麵的司機師傅說道：“停車。”師傅朝後視鏡看了看後麵，有些莫名其妙，以交通規章為由，嚴厲拒絕了韓諾隨意停車的無禮要求。
    “我不放心你。這樣，把你送到家我就走？”蕭子默轉頭望著一臉不悅的人，語氣有些討好，臉上表情十分真誠，以致於師傅聽到他的話，對韓諾有這樣體貼的弟弟表示羨慕。
    車停在小區外，兩人下車後步行了一段距離到達韓諾家門口，最後蕭子默還是跟著韓諾進了屋，或許是他的動作較快，也可能是韓諾的默認，目的達成就行。
    蕭子默進門後，四處看了看，仿佛在逛博物館，興致很大，嘴裏時不時發表一些評論。“你家太冷清了。”跟著韓諾進廚房，蕭子默淡淡點頭，得出自己的結論。
    “你可以回去了。”韓諾坐在沙發上，輕揉眉心，有些疲累。見人還沒走，韓諾抬眼淡淡說了句，“我要休息了。”
    “累了？”蕭子默坐到韓諾身邊，望著對方的眼神尤其專注，觀察過後，蕭子默繼續說道：“好，等我看過小家夥就走。”
    “我好像說過，把它扔了。”手臂靠在沙發背上，韓諾斜倚著身體，掃了眼身旁的人，語氣不善，還帶著一絲不耐煩。
    “我不相信。”蕭子默淡淡笑了，緩緩說道，眼神篤定而執著，“你沒有扔了它，我相信的是，它在這裏生活得不錯。”
    蕭子默剛說完，不知從哪裏跑出來的灰色小狗興衝衝趴在韓諾腳邊，衝他叫喚不停，似乎在歡迎主人的回家。看著眼前這一幕，蕭子默眼裏興味漸濃，臉上的笑意又多了幾分，悠悠說道：“看來，我的預測很準確。看看，才到你這幾天，胖了不少。”
    盯著腳下非常歡脫的家夥，韓諾臉上閃過不自然，幹脆保持緘默。隻是眉頭緊緊皺起，韓諾噌地起身，大步走到一樓洗手間，蹲在馬桶邊吐了起來。蕭子默緊跟在他身後，見狀，也跟著蹲下來，輕拍他的後背，又從旁抽出紙巾遞給他。
    “要不要喝杯蜂蜜水？”見韓諾吐得厲害，蕭子默出聲問得關切，說完作勢起身。韓諾低著頭，擦了擦嘴角，暫時緩過來，拉住蕭子默的手，語氣少見的溫和，“不用，你回去吧。”
    蕭子默站在原地，手被身後的人握住，傳來陣陣冰涼觸感。韓諾的手很涼，這是蕭子默最先想到的。反手握住韓諾，蕭子默重新蹲下，拍著對方的背，“還想吐嗎？”
    韓諾搖頭，臉上甚至帶著笑，“已經很多年沒吐過了。”蕭子默立在他身旁，抓著手順勢將他拉了起來。見自己的手被對方握住，韓諾蹙著眉，狠狠抽出，那點淡淡的笑意轉瞬即逝，繃著臉，又恢複陰鬱。
    “你可以走了。”韓諾轉身走出洗手間，朝大門走去，明顯的逐客令。蕭子默在他身後走得極慢，帶著深思的表情。
    “人都有脆弱的時候，你也不例外。這不是什麼丟臉的事，你不必忌諱被我看到。”蕭子默走到韓諾身邊，正色道。“半小時，已經三次趕人了。”說著，蕭子默低頭看了看時間，笑得無奈。
    隨著對方的靠近，韓諾臉色更沉，最後打開大門，徑自朝樓梯走去，仿佛一刻都不想再看到眼前這個人。
    “最後一個問題。”蕭子默回頭望著對方背影，臉上少有的凝重，一字一句慢慢說道：“看著我回答。為什麼不扔掉？”
    “被拋棄的感覺不好受。”終是沒有回過身，韓諾沒有停下腳步，慢慢上樓，語氣極淡。
    身後，蕭子默抬頭靜靜看著韓諾，臉上閃過落寞之色，搖了搖頭，帶上門，離開了這裏。站在路邊，蕭子默轉過身，再一次看了眼這棟白色建築物，仿佛透過它能看到許多東西，臉上的笑容消失，神情漸漸變冷。
    韓諾，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我有點好奇了。
    手機提示音適時響起，蕭子默低頭看著短信，“你昨天去酒會了嗎？見到蕭雲了嗎？他有沒有跟你說話？”
    嘴唇緊抿，蕭子默臉上不帶什麼情緒，握著手機，沿著馬路慢慢走，冷冽的寒風刮過的皮膚，室外溫度極低，他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回到家裏，嚴晨已經醒來，看到蕭子默從外麵回來，“你送韓諾回去了？”看了看牆上的時鍾，已經12點，嚴晨踉蹌著起身，“我也要回去了，明天還要上班。”
    “你一個人沒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我喝得不多，其實我在隱藏實力。”
    “對了，有個事想問你。”蕭子默將人送到門外，突然開口，“韓諾的左腿是不是受過傷？”
    “受傷？沒有的事，跑步、騎馬，還有很多運動，他都很擅長。”嚴晨擺了擺暈乎乎的腦袋，衝蕭子默揮手，顫巍巍地下樓。
    蕭子默立在原地，表情晦暗，陷入沉思。
    “你幹什麼去了？”等到蕭子默回到屋裏，蕭瑾從沙發上起身，進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水，看著客廳亂糟糟的，眉頭皺得緊，自顧自動手開始收拾起來。
    “送韓諾回家了。”蕭子默蹲在地上撿起啤酒瓶，擺好放在紙箱裏。
    “服務還真周到！”蕭瑾悶悶說了一句，可惜沒人回應。
    蕭子默手裏的動作驀然停住，眼睛緊緊盯著地上幾滴血珠，伸手按了下，早已凝固，是那個人的血。腦海裏浮現剛才的畫麵，摸了摸嘴唇，蕭子默眼神幽深，繼續分神中。
    不知何時蕭瑾蹲在對方麵前，拍了拍胳膊，滿臉嫌惡地看著蕭子默將手放在唇邊的行為，“你不嫌髒？”
    “味道不錯。”蕭子默別有深意地答道，笑得高深莫測。
    “在外麵自己小心，注意安全。”兩人一起講客廳收拾幹淨，蕭瑾臨走前，蕭子默對他囑咐道。
    走出公寓，蕭瑾看到某人蹲在花壇邊嘔吐，重重從嚴晨身邊走過，蕭瑾幽幽拋了句，“真沒用！”徑直走到馬路邊上，準備攔出租車。
    “你說誰呢？臭小子，你他媽給我站住。”嚴晨倏地站起來，抹了抹嘴，顫顫巍巍走到蕭瑾身邊，拽住對方衣服，一副要打架的氣勢。
    兩人麵前停了輛出租，蕭瑾皺著眉，將人塞了進去，動作卻有些小心，自己跟著也跟著進來。嚴晨縮在一旁，滿眼警惕地看著身旁的蕭瑾，“你要幹嘛？”
    “送你回家。”蕭瑾淡淡說道，瞅了嚴晨幾眼，突然捂著鼻子，“好臭！”
    “你才臭，在這兒嫌棄誰呢？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兩人一路吵個不停，氣氛十分活躍，最後蕭瑾將嚴晨送到門口，一言不發地離開。
    “有毛病吧。這麼好心送我？”扶著門，嚴晨轉身望著蕭瑾漸遠的身影，暗自嘀咕著，滿臉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