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諾，你他媽還是不是人？心也太狠了！好歹昨晚還一起喝酒暢談人生。”清早6點，嚴晨醒來發現自己竟然這麼睡了一夜，心裏頓時升起無名火，越想越氣，衝樓上扯著嗓子怒吼。說完，開始打噴嚏，嚴晨揉著鼻子，又是一陣咒罵，肯定是昨晚著涼了。
    “你就這麼放著我不管，讓我在客廳飽受寒風摧殘？韓諾，你丫的太不仗義了。哼，友盡！”扒著碗裏的小米粥，嚴晨滿臉怒氣，瞪著對麵的韓諾恨不得在身上戳出幾個洞。
    “客廳有暖氣。”韓諾看了嚴晨一眼，“動作快點，8點有會。”
    “昨晚著涼，我感冒了，要請假回家休養兩天。”仰著下巴，嚴晨哼道。
    “駁回。”從餐桌前起身，韓諾上樓換好衣服，臨走前望了眼還在吃飯的某人，“記得把碗洗了。”說完，頭也不回地出門上班去了。
    穿著拖鞋，嚴晨在門口聲嘶力竭地呼喊，“等等我，一起走啊，我沒開車。”望著對方的車生生消失於視野，嚴晨握緊拳頭努力壓製體內的暴躁。當然，會聽他的話，那對方就不是韓諾了。
    到了公司，韓諾通知助理，讓蕭城上午過來公司一趟。想起昨天晚上，莉莉斯發來郵件，催促合作的事，韓諾臉色沉了下來。指手畫腳的毛病，恐怕進了棺材也改不了！
    會議如期召開，嚴晨在最後一分鍾終於趕到會議室門口，雖然模樣很是狼狽。
    “簽約？這麼快？”開完會，嚴晨跟著韓諾進辦公室，聽到要和蕭氏啟動合作，還是略感意外，時間太倉促了。“莉莉斯要這麼做？她最近有點奇怪，這麼冒進，可不像她的做派。”
    韓諾點頭表示默認，沉吟片刻，“我讓蕭城上午過來，你和他談談。”
    “我真不想跟那貨多說一句，會死很多腦細胞的。能不能換個人？呼，好吧，容我去做個思想準備。”深呼吸幾口，嚴晨又是無奈又是氣結，如臨大敵。
    上午10點，韓諾私人手機響了，看到顯示，韓諾明顯一愣，還真是意想不到的人。
    “蘿卜生了4個，你喜歡白的還是灰的？”電話那頭，蕭子默的聲音響起，緩緩問道。
    “蘿卜是誰？”被對方問的怔住，韓諾有些不明所以，搞不清楚對方打來電話的原因。
    停了幾秒，蕭子默開口，“工作室養的一條金毛，你見過的，很溫順。”最後兩個字說得極慢，似乎別有深意。
    “我不養狗。”拒絕的很果斷，韓諾伸手扶額，掃了眼滿桌的文件，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他真的沒有時間討論這種無聊話題，“我很忙。”作勢準備掛掉電話。
    “等滿月給你送隻灰的。”蕭子默一錘定音，仿佛沒有聽到對方的回複，或者根本不在意。
    “我說過，不養狗。”韓諾又重複一遍，語氣頗重，臉色瞬間變黑。
    “韓總好像說過，同樣的話不講第二遍。咦，韓總這是為我破例？深感榮幸。”蕭子默語氣輕佻，心情大好，“我猜，韓總現在一定很生氣，是因為我嗎？”
    “蕭子默，你想幹什麼？我沒空跟你扯嘴皮子。”隱忍著怒火，韓諾咬著牙狠狠說道。
    “韓總慢忙，我就不打擾了。”韓諾甚至聽到對方的輕笑，無聊、莫名其妙。
    嚴晨進門，看到韓諾一副氣悶的樣子，頓時好奇心升起，“誰惹你生氣了，說來聽聽？”斜靠在沙發上，嚴晨翹著腿，漫不經心地說起正事，“14號，和蕭氏的簽約儀式。”
    “好。”調整思緒，韓諾恢複嚴肅，重新投入工作，淡淡應了聲。
    “聽說，蕭子默他們在搞動物協會的公益廣告，好像還要去山裏拍野生動物，應該很刺激。”瞅了兩眼韓諾，嚴晨隨意提到，當然是否別有用心隻有他自己知道。
    聽到動物兩個字，韓諾筆下一頓，稍瞬即逝。“想去？”
    “當然想啊，我這輩子的夢想就是成為野生動物攝影師，要不是老頭子從中作梗。哎，夢想就這樣被無情糟踐，我的命真他媽苦！”
    “想去就去。”看了眼癱在沙發上的嚴晨，韓諾出聲，看起來不像在開玩笑，當然韓諾本就不是個幽默的人。
    “說真的？我可以請假去？公司不管了？你在蒙我吧，還是想開了我，故意找借口？”聽到韓諾的話，嚴晨從沙發上一躍而起，跨步走到韓諾麵前，見對方沒有再做聲，嚴晨臉上露出希冀的笑容，掩飾不住的興奮。“你還是韓諾嗎？這可不像你。不過，說出的話收不回來。哈哈，等著吧，一顆冉冉新星正在升起，整個世界都將為我顫抖。”
    正在這時，嚴晨口袋裏的手機響了，“你說什麼？再說一遍，會不會搞錯了？”喜悅瞬間消失，臉上浮起沉重之色，僅簡單幾個字卻用盡他所有力氣，嚴晨望著韓諾，沉沉開口，“李彥走了。”
    啪地一聲，鋼筆從手中跌落，韓諾噌地站起來，抓起外套往門口走。
    到了醫院，工作人員將人推了出來，蓋著白布，根本看不到任何。韓諾走上前，抬手，頓了頓，終是掀開一角，又迅速放下。沒有那麼多的假如，是李彥沒錯。
    兩人坐在醫院走廊座椅上，誰都沒有說話。嚴晨整個人有些恍惚，慢慢彎下身，手肘撐在自己膝蓋上。“就這麼走了，為什麼不再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就好。就這麼走了，沒良心的家夥。”
    韓諾沒有出聲，望著李彥待過的病房，過往畫麵在腦海慢慢浮現。
    他和李彥在陽光呆了10年，他們一起上學逃課偷東西，做過很多很多壞事，是院裏最讓修女頭痛的兩個孩子。外麵的人嘲笑他們是沒人要的野孩子，他們一起打架狠狠揍那些人。他們都被世界拋棄，比任何人都想活下去，沒有依靠，沒有溫暖，對寄養還有未來的恐懼，他們是那樣走過來的。可是那個家夥還心存感激，陽光、樂觀，相信世上的真情。
    李彥，你錯了，錯得離譜。人心是冷的，這個世界也是冷的，隻有恨。可惜，你再沒機會重來！
    “這兩天處理喪事，不用來公司了。”韓諾從椅子上起來，沒有看嚴晨，緩緩邁步向前走，臉上透出一絲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