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諾進門，蕭子默俯身趴在桌子上量尺寸，穿了一身藍色西裝，身材頎長瘦削，黑色短發利落柔順，黑色領帶更添一絲禁欲氣息。直到韓諾走到跟前，蕭子默這才抬頭。
    “不請自來，沒禮貌的行為！”掃了突然出現的韓諾一眼，蕭子默冷漠說道，看不出喜怒，說完繼續低頭盯著圖紙。
    “關於廣告案，對你隻有好處，不要意氣用事。”像勸慰多年好友一般，韓諾少見地有耐心，仔細陳述利弊。
    見對方不說話，韓諾麵色一沉，“是因為蕭家？”麵前的人仿佛將他當做空氣，不曾理會。
    奪下蕭子默手中長尺，韓諾眉頭緊蹙，微微眯起的眼眸昭示不悅。再次開口，韓諾直視對方，壓低聲音，帶著質問口吻，“因為蕭家？”
    蕭子默抬頭，盯著無禮的家夥，淡漠的臉有一絲裂痕，回答地幹脆果斷，“不是。”從辦公桌前離開，朝門口走去。
    “理由。”似乎不滿足，韓諾堵住對方去路，將人攔在麵前，姿態強勢。
    “沒有理由。”往旁挪了兩步，蕭子默恢複冷淡，“請回。”
    “價錢你開，全權代理。”往蕭子默挪動的方向移動，韓諾擋在對方麵前，絲毫不退讓，勢在必得。
    “抱歉！”同樣不肯改變心意，蕭子默眼神陰冷，臉上並沒有任何愧疚之色。兩人視線交彙，電光火石，暗自較量。
    “沒有人能拒絕我，你也一樣。”韓諾勾著嘴角，諷刺一笑，“蕭總有底氣，工作室未必。”
    “為什麼找上我？國內頂尖廣告公司不少，壓在這裏，不是明智之舉。”盯著韓諾，蕭子默若有所思，突然問道。
    “這種事不勞蕭總費心。”將尺子放在桌上，韓諾回身，麵容嚴肅，“方法很多，但我不想用你身上。”
    “我應該感謝你的手下留情？”深邃幽沉的眼眸看向韓諾，蕭子默收斂清冷，周身散發強烈氣場，目光中帶著審視，反問的語氣，隱隱帶著不屑。
    很久沒見過如此侵略意味的眼神，似在挑戰他的威嚴，韓諾不由皺眉，盯著對方的眼睛，“後果，你承擔不起！”韓諾湊近，放輕聲音，帶著警告。
    “惹怒你的後果？”蕭子默平靜地接過話，直直望向麵前的人，毫無退縮之意。
    “有意思！”不怒反笑，韓諾輕勾嘴角，笑容很淡，眼裏的興味漸漸濃烈。走到門口，韓諾又回頭深深看了一眼對方，嘴唇輕啟，“不要讓我失望！”
    望著韓諾離去的方向，蕭子默蹙著眉頭，薄唇抿成一條緊繃的線，麵上冷靜，眼裏卻暗含不悅。
    “談得怎麼樣？”車上，嚴晨十分著急，“他答應了？別告訴我，你真打算玩三顧茅廬那一套。”瞧見韓諾神色不對勁，深知事情沒成，瞥見對方仍未死心，嚴晨差點驚叫出聲，“你，該不會被他下蠱了？還是，你對他傾心已久？不對，你這種人，絕對不會暗戀別人。韓諾，你到底要幹什麼？”
    “以他的能力，不止如此。”街道兩旁的景物飛快後退，韓諾隱在陰影處的臉看不分明，低沉磁性的嗓音隨之響起，對蕭子默的欣賞不言而喻。
    “你要把那個蕭子默招進公司？哦豁，你要當伯樂，人家可不一定願意做你的千裏馬。我勸你，別枉費心思。”嚴晨撇撇嘴，似乎有點說風涼話的意味。“哼，當初你也這麼跟我的，結果呢。以我的能力，應該留在美國喝洋酒泡洋妞，絕對不是加班累成狗。”當然，這些話，隻在嚴晨嘴邊以不可聞的聲音暗自吐槽。
    “找個經理人，那棟房子不錯。”倏地轉頭，韓諾眯著眼，冷冷的語調毫不留情。
    “不要吧？不能老幹這種缺德事，你看他們多開心多幸福，有沒有感受到？不如，我再勸勸？”明白韓諾話裏的意思，嚴晨眼裏閃過遲疑，語氣溫和不少，
    “心軟，是致命弱點！”韓諾緩緩開口，不容置喙，眼神讓人不寒而栗。
    嚴晨身體一僵，垂下頭，低聲說道：“當然。隻是，這麼多年，你不累？”轉頭，見韓諾沉默地坐在那裏，唇線平直微抿，看向窗外的眼神幽深。望著韓諾那張陰沉冷漠的側臉，嚴晨突然想開口，又打住，所有話語化作一聲長長的歎息。
    “有弱點的鱷魚王，守不住王座。”嚴晨歎息過後，聽到韓諾開口，隻是聽到這句話，眼裏的痛楚更盛，因為事實如此，更讓人絕望。他們都是囚徒，無法自由。
    “萬一辦法沒用，蕭子默還是拒絕我們，怎麼辦？”
    “拭目以待。”韓諾答得隨意，一臉興趣盎然，“也許，他會不同。”
    “總是我們贏，確實太無趣。OK，遊戲開始，看看這個蕭子默會不會給我們帶來驚喜？不過，以他跟蕭家的關係，我們的計劃還有用嗎？”
    “有用。”韓諾眼神篤定，似乎對嚴晨口中的人已十分了解。
    晚上9點，韓諾自己開車回家，修長的雙腿從駕駛座上邁出。打開客廳吊燈，韓諾走進廚房，打開冰箱，拿起一瓶水喝了幾口。徑直穿過白色瓷磚、牆壁的客廳，韓諾上樓進臥室。從浴室洗完澡出來，手機適時響起，看到來電顯示，韓諾微微放鬆的身體嚴陣以待。
    “和蕭氏的人談得如何？”沒有開頭的溫情，電話那頭的女人開門見山詢問起工作進展，“聽說你打算把廣告交給一個小公司。”
    “是。”站在臥室中央，韓諾簡潔答道，語氣突然強硬，“我已經決定，希望你不要再過問。”
    “如果項目有任何閃失，一律由你承擔。”
    “好。”啪地一聲，電話被掛斷，韓諾將手機重重扔在床上，臉色布滿寒意。
    倚在窗台上，韓諾才猛地想起，今天是11月24號。
    黑漆漆的窗外，落地玻璃窗映出他刀削般堅硬的麵容，目光冰冷。下樓，韓諾開了瓶紅酒，幾杯下肚，瓶裏的酒已經見底。不夠，還不夠，同樣的速度，2瓶酒很快喝光。從吧台上起身，臉上陰雲密布，韓諾抄起桌上的酒瓶砸到地上，安靜的屋子裏嘭地一聲格外劇烈。臉色仍舊難看，韓諾頹然垂眼，落寞地往樓上走去，關掉燈，臥室立刻暗下來。
    隻有今天，韓諾希望喝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