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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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在禦花園中見過他之後,我便下定決心再也不去禦花園。
否則我真的不知道還能否控製住自己。
我依然恨著李振睿,每時每刻都恨著他。
恨他的無情和冷漠,恨他的三心二意,更恨他對孩子沒有一絲憐愛。
當初的我怎麼會瞎了眼愛上他,愛得那般盲目,如今想來真是太過荒唐。
這樣的結局,與李旭若在一起又有何不同?
想起他,心中鬱結難消。
李旭若被李振睿派去邊疆快兩年了,不知何時回來?
轉眼又是一月,這一個月,我的肚子比之前大了不少。
每日裏也感覺身體乏累,不願意動彈。但是穆彬勸告我一定要加強鍛煉,未來生子時需要不少體力,不從現在開始每日鍛煉自己,日後會吃苦。
對於穆彬的話,我向來是言聽計從的。
隻是我現在身子雖有有些豐盈,但小腿粗的厲害,走起路來也比過去艱難得多。平時都在東華閣附近散會兒步,去其他遠一些的地方已經有些費力了。
但今日不知怎麼回事,一大早便接到聖旨,讓我用膳後去南山閣見駕。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李振睿讓我見駕,還是在南山閣。
南山閣不是已經成了一片廢墟了麼?
難道他想再把我埋一次?我不由惡意得想。
聖旨並沒有限定我何時到,隻讓我用膳後過去,所以我不緊不慢地準備了一下才出門。
南山閣遠離其他三閣,地方還很偏僻,不知道李振睿為何突然找我去那裏。
不過多想無益,到了便知道了。
令我驚訝的是,等我到那裏時已有許多人在,男妃女妃皆有,令我頗為詫異。
難道今日要在南山閣開宴會不成?
不過細細瞧去,這南山閣還真是與原來大不相同,不是修繕,而是新建,亭台樓閣錯落有致,遠遠望去猶如仙境。
但是我已經遲到了,也不敢太過於觀賞精致,隻匆匆地掃了一眼,便在蝶衣的攙扶下走到李振睿麵前微微俯下身向他行禮,“皇上萬歲。”
他的手非常快且小心地攔住我俯下的身子,語氣卻是淡淡的,“你來了,與朕一道看看新修建的南山閣吧。”
“南山閣真的建好了……”我不自覺喃喃道。
我是南山君,這南山閣會是我未來住的地方嗎?
可是,我現在早已不受寵。
而西陵閣被封多年,上官溫雅至今還住在永慶殿,他如今是最受寵的妃子,李振睿賜給他也是有可能的。
這樣想著,便不知道他叫我來的用意到底為何,或許是為了讓我親眼看看他如何將南山閣賜給上官溫雅,好借機再羞辱我?
反正他亦羞辱我許多次了。
正在我胡思亂想之際,李振睿已攜著上官溫雅的手慢慢向前走。
所幸他們走得很慢,我顧不得鼻尖的酸澀,起步跟上他們。
南山閣依山傍水,主宮位於山腳,左右兩翼分別為東殿和西殿,呈翅膀型將主宮包圍。殿前是一個很大的花園,花園盡頭是一片清澈的湖水,其上是一個跨水的涼亭,通向四方。亭外還有一遊船,做工精致。
但最令我心動的是山上有一間閣樓,樓上尚未布置,但我已經知道該用來做什麼了。
這實在是我心心念念的理想居所,我盡力壓下心頭的激動,想到不能擁有便覺得是此生之憾,隻能讓自己多看一眼以飽眼福。
李振睿一邊與上官溫雅說笑,一邊似無意地看了我一眼。
我連忙低下頭,掩藏我眼中的欣羨。
“雅兒喜歡這南山閣嗎?”李振睿隨意地問道。
雖早猜到,但心中仍不免有些暗沉,李振睿這個負心漢,當初答應為我重新修繕南山閣,如今卻轉手送給他人。
我心中憤憤不平,好似又被他捅了一刀,疼得難受,忍不住捂住了胸口。
“君上,你沒事吧?”蝶衣在我耳邊輕聲問道。
“沒事。”我搖搖頭,深吸了口氣,讓情緒盡量平靜下來。
不過令我驚訝的是,上官溫雅掃視一圈,眼中並無多少欣喜之色,隻搖頭道,“皇上,微臣不喜歡。”
他此話一出,震驚者有之,漠然者亦有之。
前者如我,後者如崔明朗。
“這是為何?”李振睿問道。
上官溫雅吸吸鼻子,好似有些不太舒服,“這滿園的枯荷實在算不上美景。”
我忍不住在心中暗自回應:現在是秋日,自然是枯荷殘枝,但一到夏日,必然景色宜人。況且這枯荷不別有風味嗎?
房勝澤也在一邊認同道,“確實好生難看。”然後又瞥了我一眼。
我腹議道:難看便難看,你看我做什麼?
見我並無答話,房勝澤又指著花園中的幾株梅花道,“這花的種類也太少,除了桃花便是梅花,單調且乏味,我們男子住著著實女氣。”
其他幾個人亦認同地點點頭。
我暗自握住了拳,這些人……所幸我喜好桃花與梅花的事隻有李振睿知道,不然豈不被他們笑話死?
可是顯然我錯把李振睿當好人了,他亦取笑道,“確實挺女氣的。”
“去年今日此山中,人麵桃花相映紅。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桃花是有情之物。”我起步緩緩走向他們,看他們有些驚訝的眼神,我淡淡道,“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梅花又是傲骨之花。有此二花相伴,勝卻無數繁華。”
李振睿深深地看我一眼,眼中已沒有調笑之意。
其他人亦不再多話。
唯有我紅了臉,為自己的強出頭而後悔。
不過盡管如此,對這座南山閣挑刺的還是大有人在。
崔明朗也成為了挑刺大軍的一員,他手指向遠處山頂的閣樓問道,“那處閣樓這麼高,住人不方便吧?”
上官溫雅點點頭道,“若有客人來訪,雖有台階,住這麼高還是很失禮的。”
哪裏是用來住人的,這座山經過填補修整已成為整個大明宮中最高的所在,若夜裏從這裏觀察星空,必然能看到最完整的星宿。
我低垂著眼,忍不住撇撇嘴:這群愚人。
不過,終於還是有認同的人的,王貴妃指著園中央的秋千讚歎道,“這秋千倒是頗為別致,竟用花草作繩。”
德妃忍不住笑道,“妹妹可敢去坐這花草秋千?可莫摔下來才好。”
她如此一說,王貴妃也隻好擺擺手不再看它。
我不由氣結,關於這個問題,我曾經與李振睿解釋過,雖表麵是花草,但內裏仍是係繩,隻是將他們染成花草色使之看不出來,故而既新穎別致,安全性又高,絕對不會有危險。
看眾人紛紛指出閣中的缺陷,李振睿不置可否,沉聲問道,“難道無人喜歡這南山閣?那朕都不知道該賜給誰……”
他頗為煩惱地踱了幾步,攝人心魄的眼神慢慢地掃過一眾妃子,卻出奇地所有人都搖搖頭不願意要。
這一幕真是令我難以置信,若非額頭已隱隱出汗,我甚至懷疑自己身在夢中。
這麼好的宮殿樓閣,他們都瞎了麼?
“真的沒有一個愛妃想要這座南山閣?”李振睿對著眾人又問了一遍,見實在無人回答,隻好歎口氣道,“那朕隻能將他毀了重建。”
“皇上!”他毀這個字一出口,我便知道我被這座南山閣迷了心智,再也不能置身事外。
我連忙開口道,“請皇上將南山閣賜給微臣,微臣……喜歡。”
靜,出奇的靜。
這麼多人在場,此刻竟然鴉雀無聲。
難道我說錯了什麼話嗎?
我茫然地抬起頭,看到房勝澤臉漲得有點紅,崔明朗將臉別向了一邊,其他幾個妃子抿嘴偷笑。
見李振睿並無太多反應,我大著膽子繼續道,“微臣覺得這南山閣中的景致甚美,每一處都甚合心意,還請皇上成全。”
李振睿咳嗽了一聲,別過了頭。
崔明朗看著我同意道,“既然南山君喜歡,皇上不如賜給南山君吧。”
“是啊!”上官溫雅亦應和,“南山君住南山閣,亦是理所應當。”
卻不知是誰小聲嘀咕了一句,“真是費勁。”
李振睿轉過身,隨意地看了我一眼,淡淡道,“既如此,便賜給你吧。家具物件都還未設置好,到時你自己設計,半月之內可以住進去。”
“是,謝皇上。”我忍不住對他粲然一笑。
他呼吸一滯,眼神閃爍,連忙將目光投向了別處。
但我心中被驚喜占據,並沒留意其他,想著以後可以住在南山閣便開心的不得了。
最重要的是我還可以自己設置家具物件,心中立時有了藍圖。
我曾在當選侍之時與崔明朗抱怨宮中的家具物件擺放太過單一,了無生趣,如今可以自己設計,真是激動不已。
那日從南山閣回來後,李振睿便派了好些人向我請示,一應物件都在我的挑選下添置,同時又安排了奶娘乳母,準備我接下來臨盆事宜。
等閣中的家具拜訪完畢,南山閣又徹底清掃了一遍之後,我終於搬了進去。
在東華閣住了這麼久,我也很舍不得這裏,可是東華閣畢竟是崔明朗的處所,我長期霸占著也確實不好,與他依依惜別之後終於離開了。
許是換了新處所,麵對新的環境,心情不再像過去般沉鬱,連帶著胃口也好了不少,看著麵前一盤盤精致的菜肴,也有了動筷的欲望。
不過雖過了孕吐期,麵對太過油膩的菜肴,依然是無法入口。
“皇上駕到。”門外太監尖叫的聲音響起,我詫異地抬起頭,正見李振睿風塵仆仆地進來。
“參見皇上。”我從位置上起身,有些艱難地向他行禮。
他快步走來伸手托起我的身體,讓我免了禮。
我後退了幾步,與他隔開了距離,方才坐下身繼續用膳。
不知道為何他今日會來,我清晰記得他說過再也不來看我的,今日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
他咳嗽了一聲,一本正經道,“朕路過這裏,看看你是否還有需要的。”
李振睿一邊說,一邊很認真地視察了一圈房間,小至花瓶茶幾他都一一翻了遍卻還未走,讓我這一頓午膳用得也十分不自然。
過了一會兒,他放下手中的茶盞,走到我麵前,就著一桌的午膳,隨意地說道,“朕也有些餓了……蝶衣,再添一副碗筷。”
蝶衣一聽,連忙高興地跑了出去取碗筷。
我低著頭,嘴角微微扯了扯,“皇上不是用過午膳了麼?”
李振睿坐在了我旁邊,視線在我身上打量,笑道,“你的消息倒是靈通。”
我平靜地咽了口湯羹,“不是微臣消息靈通,禦膳房先去西陵君那裏送了百合蓮子羹。”
“何以先去西陵君那裏便知道朕也在那裏用膳?”李振睿手腕慵懶地撐在桌上,故作不解地問道。
“窺一斑便可知全豹。”我微微偏過頭,避開了他打量我的視線。
百合蓮子羹是我每日都用的,平日裏禦膳房也都是第一時間送過來——出現意外的可能便隻有李振睿了。
李振睿笑了笑,讚歎一聲,“熙兒真是聰明。”
我麵無表情地吃下最後一口飯,心中卻暗道:我聰明麼,其實我比誰都要笨。
說話間,蝶衣已經進門為李振睿鋪好了碗筷。
李振睿正欲吃,我已經快速放下碗筷,擦了擦嘴,欲起身離開。
“等等。”李振睿拉住我的手,“吃這麼點如何養胎?”
“吃不下了。”我平靜道。
其實這幾日吃得已算多了,前段日子才真的沒有胃口,然而在李振睿眼中似乎遠遠不夠。
我又被他拉著不由分說地重新落了座,他又將一塊紅燒肉夾到我的碗中。
我看著那碗中的紅燒肉,胃中已開始了翻江倒海,論他怎麼勸也不肯動筷。
最後,他又將一塊鮮嫩的魚肉放到我碗中,“熙兒嚐嚐這個,多吃魚肉,未來的孩兒會更聰慧。”
見他如此說,我隻好勉為其難地又吃了一些。
李振睿這次絕口不提過去的事,仿佛我與他之間什麼也沒發生過,我便也不好再糾結於過往。
隻是每次他靠近,我都會不由自主地後退,不敢與他過分親密。
因為我知道,每一分親密都需要我在漫長的夜裏一寸寸舔舐傷口,太疼。
雖然我依舊冷言冷語,但李振睿似乎並沒有介懷,每到用膳時間,都會“不經意”路過南山閣,然後進來用膳,下人們也都非常自覺地準備了兩副餐具,對李振睿的熱情遠勝於我。
李振睿還命人將許多孩子需要的衣裳、首飾等一應物品都紛紛送到了南山閣。
我最後也逐漸想通了,終於不再拒絕他送的東西。
在這後宮中,一切都是他的。縱使我如何推拒,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前段時間想與他老死不相往來,顯然亦是不可能的。
有一日我忍不住打趣,“皇上不是說再也不來了嗎?”
李振睿笑意盈盈地看著我,“是啊,朕的確再也沒去過東華閣。”
我隻好不再說話。
李振睿每次來都會對著我的肚子與容兒說話,期待我腹中的孩兒能有所回應。看他一臉專注認真的模樣,我實在不忍拒絕。
孩子能得到父皇的疼愛,這比什麼都重要,尤其是未來孩子的成長。我並未製止他來見孩子,甚至是樂見其成的。我不願意見他,可我不能剝奪他見孩子的權利。而且他總算沒有帶上他的鶯鶯燕燕,否則我定然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這段日子腹部漸沉,我每日裏躺在太師椅上曬著太陽,隻覺身子越發慵懶,都不想再動彈。
李振睿悄無聲息地進來,兩手輕輕搭在我的肩上,“熙兒今日身體可好些?”
“恩,挺好的。”我合著眼應道。
“沒想到竟快八個月……”他瞧著我的肚子,眼中始終是抹不開的驚訝,或許還一直很難相信男子也能受孕誕子。
若不是我是親身經曆的人,我亦很難相信男子也會生子,這是多麼神奇的一件事!
“是啊,昨日容兒還與我聊天呢。”想起這我便忍不住笑道,“他已經能聽得懂我說的話了。”
“真的?”他難以置信道,“這怎麼可能?”
“真的,我騙你作甚。”為了讓他相信,我亦輕輕撫摸自己的肚子,對著肚子唱起了歌。
很快的,肚皮竟有了一個凸起,那個凸起還會動,竟跟著一合一合的。
李振睿驚奇地將手輕輕放到我的肚子上,感受著這有節奏的韻律,聲音也有些激動,“皇兒,我是你父皇。”
“叫聲父皇聽聽?”他將耳朵貼在我肚皮上,傻傻地問道。
我忍不住撲哧一笑,“皇兒還小,不會說話啦。”
“不會,朕的皇兒,一定是最棒的。”他極為自豪道。
腹中的小兒似乎為了迎合他的話,也非常配合地咚咚凸了兩次,讓我有些受不住他的鬧騰。
“熙兒沒事吧?”他關心地問,手輕輕搭到了我的臉頰,舒展我微皺的雙眉。
我有些不自在的偏過臉,他卻並未抽手,似在感受我臉頰的溫度。
這段日子以來,這些觸碰越來越多,無可避免。
剛開始我還推拒,後來也逐漸不再較勁。
隻是他今日撫著我臉頰的手留戀不走,逐漸轉到了脖子,我才終於忍不住艱難地站起身,不讓他隨意觸碰。
“熙兒要散步嗎?我扶你。”他太過自覺地拉住我的手,另一隻手摟住了我的腰,讓我來不及拒絕。
我的腰早已沒有過去的纖細,現在粗得如水桶一般,這手感估計實在算不上好。想必他也隻是興之所至,不會真的對我還有什麼想法。
梨園的鶯鶯燕燕哪個不比現在的我強?
“熙兒這幾日睡得可好?”他總是無話找話,又眼神灼灼地看著我。
我有些不自在地偏過了臉,“挺好的。”
李振睿笑的很是開心,“那便好,隻有熙兒好好休息,我們的容兒才能健康成長。”
我無言地笑了笑。
陽光刺眼,睡意朦朧。
孕夫嗜睡,我重新躺到了太師椅上,感覺身體似乎與太師椅融為了一體。
“我們的容兒……”我還在細細品味著自他口中說出的這五個字。
李振睿似看穿了我的心思,鄭重地向我解釋,“熙兒,當日是朕不好。但朕是真心喜歡你,自然也喜歡我們的孩兒。”
李振睿攜起我的手貼在他臉上,笑得很滿足,“朕與熙兒的血脈,將來定會繼承熙兒的美貌與聰慧,天下無雙。”
我自是不敢再輕易相信李振睿的承諾,可卻真心替容兒感到高興。
得到了這天下至尊的寵愛,他的未來一定會很美好。
“熙兒……”李振睿輕輕地摟住我的腰,低下頭,離我隻有一寸之間。
“何事?”我的心跳如擂鼓,問得並沒有多少底氣。
“熙兒,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他的眼神無比真誠,讓人難以拒絕。
或許這是最後一次我與他破鏡重圓的機會。
但我此刻卻前所未有的猶豫。
紅蘇湯和後宮的鶯鶯燕燕自然令我怒意難消,可看到他如今這一次次的接近、低頭、求和……
若是我以往的性子,是再無接受李振睿的可能。
可如今身處後宮,又懷有身孕,我與李振睿之間已牽扯不斷,實在難以說放就放。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我的沉默反而令李振睿有些激動,“熙兒,你還打算懲罰朕到什麼時候?隻要你一句話,朕做什麼都可以。”
他的眼中滿是柔情和委屈,“熙兒,與你分開的半年多,對朕來說真的很煎熬。”
我的鼻尖又不自覺地開始酸澀……
你煎熬,我又何嚐不是?
懲罰你,又何嚐不是在懲罰我自己。
可是,我們真的還能回到過去嗎?
睫毛好像濕了,我眨眨眼想讓睫毛上的淚水消失卻反而模糊了眼睛。
“熙兒,別哭。”李振睿抱住我,右手輕輕地將我眼角的淚水擦去。
男兒有淚不輕彈,然而這卻是我不止一次因為李振睿而流淚。
而我一旦哭,卻停不下來。
“你要是心裏有我,怎麼還會寵幸那麼多人,你找你的雅兒、柳兒、花兒、草兒去!”我推開他,將心中憋了許久的氣話一吐為快。
可他摟得實在緊,而我又太笨重,怕用力傷到孩子,隻好還任由他抱著。
“朕隻要熙兒,有了熙兒,朕誰都不要。”他用力地吻住了我的唇,我搖搖頭想掙脫開,卻被他按著後腦勺無法移動,隻好任由他親。
“你……你總是……這般欺侮我……”我掙脫不開,又氣紅了眼。
他連忙停下來索吻,小心地賠罪,“好好,朕不欺侮你,朕再也不欺侮你了,熙兒不哭。”
絕望的心被他三言兩語攻得潰不成軍。
心中明明知道,他對我或許隻是又突然有興趣了,不會是真的愛我,但還是忍不住去相信。
說好的恩斷義絕,李振睿的幾句話,我便忘了傷痛,沒尊嚴地哭泣。
他耐心地哄了我很久,又說了許多甜蜜的話,我漸漸止住了哭聲,隻道,“若要重新來過,你可不能再喜歡別人。”
“朕保證。”他應得沒有一絲猶豫。
“你還要對我們孩兒好。”我繼續道。
“這個自然。”
“你再也不能灌我紅蘇湯了,不然我一輩子都不再理你。”我恨恨道。
“朕答應你,永遠不會再做這樣的事了。”他亦認真地回道。
“還有……你,要常來看我。”我微紅了臉道。
“好。”他溫柔地應道,勾起我的下巴封住了我的唇。
這一次我並未再推拒,任他盡情吻了很久。
嘴中有鹹有甜。
我們吻了很久,直到吻到我雙腿發麻,無法站立。
在我一聲驚呼中,李振睿將我重新抱到了太師椅上。
突然,我睜開眼……
原來是一場夢。
雙腿還在發麻,而偌大的院子除了蝶衣空無一人。
“皇上走了?”我問道。
蝶衣點頭道,“是啊,皇上見君上你睡了,就回了甘露殿。”
“哦。”我有些遺憾,原來隻是一場夢……
原來夢中的我是這麼期待與他複合,這麼期待還能與他回到過去。
蝶衣見我若有所思,又道,“皇上還說明日再來,君上可還記得?”
我搖搖頭,已沒有印象。
蝶衣欲言又止,離開了院子不知幹什麼去了。
我仰起頭,此時太陽已快落山,餘暉溫和,還帶著一絲暖意。
指尖摸了摸眼角,尚有淚漬。
我歎口氣,心中是說不出的失落。
我不想承認,可卻阻止不了自己的心。
理智告訴我應該吃一塹長一智,而情感卻背道而馳。
隻見不遠處蝶衣正捧著一本書過來,“君上,奴婢有一句話看不懂,還請君上指教。”
我笑了笑,“難得你還有如此好學的時候,拿來我看看。”
蝶衣嬌俏地紅了臉,將書攤到我麵前。
手指著那一行道字道,“煩請君上為奴婢講解一下這句話是何含義。”
我目視那一行字,卻呆了許久。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過而改之,善莫大焉。
我頗為艱難地向她解釋,“芸芸眾生,皆是凡人,誰又能不犯過錯。錯了能夠改正,便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蝶衣的意思我怎會不明白。
但我真的要原諒他嗎?
我們還能回到過去嗎?
我猶豫而迷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