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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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日之後,我再也沒有主動找過李振睿,他也未曾來找我,我們仿佛失去了交集。
我自來閑散,並無意於後宮爭鬥,如今雖出世,卻也無爭強好勝之心。
且西宮較東宮平和甚多,位分最高的北辰君素來寡淡,對其他男妃也較寬厚。其次便是崔明朗,他自入宮便深受皇恩,隱隱有接替北辰君之勢。但崔明朗雖處事公允,卻太過寬容,導致樊建斌等人在西宮肆無忌憚。
不過今日的我已非昨日,不必再擔憂會被悄無聲息地暗害。
這後宮中無論男子還是女子終日裏無所事事,不免會議論到我,但我均一笑置之,從未在意。
貴君比選侍好的一點在於終於可以自由出入宮中各處,甚至連女妃所在東宮也可以拜訪,隻是規矩甚嚴,不像四君那般自由。
但男妃與女妃向來互不幹涉,故而甚少有男妃或者女妃主動拜訪。
我素來喜靜,不愛去人多之地,每日裏隻沉浸書香,不問世事。又常於傍晚去離西宮最近的蓬萊池,等到夜裏還可以觀察星空。
蓬萊池附近沒有高大的宮殿阻擋,風景獨好,又不像禦花園路徑複雜,歸來不便。
我常於蓬萊池後一處柳樹的石階下看書,前方是花匠修剪整齊的花圃,右方便是蓬萊池,池後則是梨園的戲台,時時能聽到遠處傳來的輕微的絲竹聲。左後方是自禦花園出來的必經之路,通往的是甘露殿。偶爾便會遇上下朝的皇上或者議政的臣子。
“皇上。”一襲明黃的龍袍停在眼前,我合上書,並未站起身,隻朝他微微致意。
他眼神平靜,並未不悅,隻對我淡淡點了點頭,眼角瞥到我的手中的書名《天官記》。
我將落在書頁上的花瓣拂去,朝他微微一笑,“這是微臣今日新從藏書閣中借來的讀物,甚是有趣。”
李振睿聽到有趣兩字眼中眼角微微展了展,“此書在藏書閣放了十年都未曾有人借閱過。”
“如此,怪不得這般新簇,”我珍惜地撫摸著書頁,雖然書中內容對大多數人來說盡顯枯燥,但卻對我的占星之術大有精益。
李振睿轉過身看向了一邊的蓬萊池,問道,“你對占星術了解多少?”
我依然半躺在石階上,隻換了個姿勢,“微臣亦隻學了一年有餘,看了幾本書,不甚精通。”
“你那日說的天象,朕問了欽天監。”他聲音沉了沉,並未再說下去。
對上他轉身的眼眸,我不禁輕輕笑了笑,“看來微臣所言非虛,是麼?”
李振睿的雙唇抿了抿。
我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放鬆了手腳,更顯愜意地倚靠在柳樹下。
寬大的衣袍在微風中輕輕擺動,拂亂了我的發絲,“如何,皇上可喜歡微臣?”
“你就這般自信?”他負手而立,與我對視良久,然後有些笑得有些譏諷。
我撥開被吹進唇間的發絲,偏頭看他道,“難道微臣不美麼?”
“堂堂世家公子這般輕浮之言可不好。”他不認同地搖搖頭,眼神閃過一絲疑惑。
我低頭淺笑,卻並無敬畏之態,“實話實說罷了,皇上不承認便算了,反正……”我並未說完,隻站起身拍了拍身後的衣袍,起身便欲離開。
“反正什麼?”李振睿叫住我。
“反正皇上都說了不好男色,微臣再美也入不了皇上的眼,不是麼?”明明是哀怨的一句話,我卻說得風淡雲輕,留下一個淺淡的微笑便離開了。
不急,慢慢來,我會慢慢地入你的眼,進你的心。
我靜靜地走,每一步都走得閑適自得。
“西陵君有禮。”我平靜地向他行禮。
“謝淩熙,你沒想到皇上不好男色罷?怎麼樣,辛苦籌劃的勾引計劃泡湯,此刻是否悔得腸子都青了?”樊建斌雙手抱胸,臉上是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我繼續向前走,無視他的言語。
他快步跟上我,在我耳邊道,“哼,本君不會讓你好過的,想在皇上那兒絆倒我,也得看你有沒有這個實力。”
“如今本君位份比你高,想讓你在宮中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簡直易如反掌。”
好吵,指尖輕輕撫過太陽穴,我微抬起眼角,掃了他一眼,隻見他身體微微震了震,有些驚訝地看了我一眼。
唇角勾起淺淺的一個弧度,我淡淡道,“我若是君上,此刻已是憂心忡忡,挑釁在下實在非明智之舉。”
見他有些驚訝地怔了怔,我冷笑道,“今日的謝淩熙已不是當日默默無聞的小小選侍,難道還會任你宰割麼?”
他皺起了眉,反駁道,“你以為皇上會為你撐腰?”
“我與皇上日日相見,你不知罷了。”我淡淡笑道。
誆騙他真是一件有趣的事,似乎我說的每一個細節他都會忍不住相信。
我心中好笑,其實我也隻是偶爾見李振睿一麵,每次即使見到也常常無言以對。
李振睿對我不僅戒備,而且無一絲動搖。
這確實令我很是挫敗,然亦無可奈何。
他瞬間有些怔鬆,然後才反應過來道,“怪不得你每日在此處看書,原來是為了接近皇上。”
“隨你怎麼說。”我聳聳肩,並不在意道。
“縱使如此,皇上也從未召幸過你,想必並未將你放入眼中。”
“如此便無需君上操心了,君上更應操心的是,你與那人做出那等事是否留下了蛛絲馬跡,是否隻有我一人知道,是否瞞過了所有人……要知道,禦花園那處可是什麼人都能去的,你們行事的人方便,這看事的人也方便的緊。”
他瞳孔縮了縮,似是沒想那麼多,如今被我一提點便開始懷疑除了我之外是否還有可能有其他人知道。
見他一猶疑,我繼續道,“況且,以你的智計,要對付我謝淩熙,是否太過可笑?”
我總是懷疑,以樊建斌的性格,實在做不出那些事,那麼真正想要對付我的人會是誰呢?
然而無論那個人是誰,我都無所畏懼。
“我根本……就未將你放在眼中。”我淡淡地吐出一句,便不再看他,留下他一陣錯愕。
這樣的我是他從未見過的,而這樣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隱藏自己的光芒太久,便以為我軟弱可欺至此麼?
今日這一番話便是敲打他,既提醒他需要懷疑的人並非我一個,同時亦是威懾,想要動我也得掂量掂量動不動的了了。
我現在確實沒有他的實力,在宮中又孤立無援。可是,形勢已與當時大不相同,此時的我要想自保已不是難事。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適當地表現的強勢一些有時候並非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