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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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書房內,上官仕秋正批閱奏折,他看著石亶國國主送來的國書,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於是輕輕放下奏折,離開書桌向窗前走去。終於他喊來一個小太監,決定擺駕隆嘉公主住的昭明宮。小太監急忙退出去準備肩輿,趁著會兒工夫,上官仕秋將石亶國的國書小心的塞進了袖口。
昭明宮內,兄妹二人閑聊起來,但是話都不多。盡管二人是親兄妹,但畢竟從小不在一起長大,即使在揚州的那段日子,二人也不敢相認,他們的計劃雖是共同製定,但也必須由秦素陽來傳達,陶家各地的醫館也是為了籌措經費。所以兩人的兄妹之情並不深厚,隻是維持著客氣而已。
上官仕秋:“芷南,我想你是知道的。這麼些年,我們為什麼會流落民間,明明是親兄妹卻不可以相認,更別提認祖歸宗。朕這個哥哥一點也不稱職,朕差一點就失去你這個妹妹,當時朕真的不想讓你冒這個險,得知你按著計劃果然墜落山崖,有好幾次我都想知道秦素陽到底找到你沒有,可是秦素陽不肯告訴我,他怕我沉不住氣。你故意失蹤的三年來,我們雖然都身在長安,可卻不能說一句話,有時朕真的恨自己無能,朕還不如顏崇俊,他還敢於和自己的父親決裂,而朕的妹妹就是他害的,卻不得不卑躬屈膝。”
芷南:“皇上不必自責,這些都是我自己心甘情願的。陶公說過,若不是當年王家勢大,父皇為了鞏固王位剪除王家,沒想到顏溶、顏澳兄弟卻趁亂逼宮造反,父皇和母妃隻有忍痛將我們提前送出宮去避難。”
上官仕秋:“是啊!當時前線吃緊,叛軍來勢凶猛,父皇根本就是猝不及防。為了保住皇家的血脈,我們剛生下來就被抱出宮。隻是因為朕那時體弱,不得已暫時先留下而將你安全的送出宮。破宮前的那夜,秦素陽冒死闖進宮中,母妃把朕托付給他。秦素陽先把朕寄養到鄉下五年,而後以為世子顏崇俊尋找替身為由,將我接進端王府。朕這個替身其實就是為了保護世子的安全。當時,朕和信羽他們一同選中,這也不難看出秦素陽的一片苦心。”
芷南點頭:“不錯。當年父皇娶太後的侄女王容儀為皇後,又立了皇後生的兒子為太子。而皇後的娘家人也是一時間權傾朝野,王容儀的哥哥王坤是丞相,王坤的兒子王朗、王恪一個是驃騎將軍,一個是驍騎營的中尉。她的兩個表兄一個是江淮轉運使,一個是金陵太守,加上一個外甥崔耀宗在黔西駐守,真可以說是滿門榮耀。”
上官仕秋感歎道:“太子懦弱,父皇素來不喜歡,廢黜太子自然牽扯到王家。隻是朕實在不想讓大西再陷入以前那個悲劇了。”說完,輕輕起身,袖中的奏折掉在地上,而奏折上的內容恰好被芷南看到,她拾起奏折,仕秋想阻止她,沒想到芷南卻問道:“皇兄,石亶國國主想要和親是嗎?”
上官仕秋:“芷南,這件事你不要多說,我們好不容易團聚,朕寧肯去選宗室之女,也不會讓你去和親。”說完,匆匆離開昭明宮。
芷南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心裏頭忍不住一陣苦笑,一個侍女走來為她披上一件衣服,芷南輕歎道:“你可以準備準備了,也許過不了多久,我就會去和親。”
侍女疑惑道:“和親?皇上不是不允許嗎?”
芷南:“他今天來,不是看我這個妹妹,而是讓我知道我們是先皇的血脈,大西的生死榮辱皆和我們有關,這就是一個公主的命運。皇上不想說破,但我不能不識趣,我會上書請皇上準許我去和親,為了國家去和親。”
侍女看著芷南一個人默默地走進臥房,心裏有點可憐這位公主,她重新回到這個皇宮裏才幾個月,就要去履行一個公主的責任。這一走,永遠也不能回長安,回到皇宮這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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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元年十月,皇帝下旨準許石亶國國主的請求,將隆嘉公主嫁給石亶國國主阿克木,阿克木感激之餘,派使者親往長安迎接隆嘉公主。芷南在臨行之前,決定去看看顏崇俊。她走進廢院,看到憔悴的顏崇俊,心裏也不是滋味兒,顏崇俊沒有注意到芷南進來,依舊吹著哀婉的曲子。
等到顏崇俊吹完了蕭,芷南才開口道:“我聽侍衛們說,你過得還好。”
顏崇俊有些吃驚,但很快平靜道:“多謝公主探望,罪臣不勝感激。”
芷南:“顏崇俊,你恨我嗎?”
顏崇俊微笑道:“恨?為什麼要恨呢?你奪回了本該屬於自己的東西,這不很好嗎?崇俊為公主高興。”
芷南:“既如此,你繼續吹簫吧!”說完,她轉身離開。
顏崇俊:“等一等,罪臣一直有個問題想請公主賜教。公主憑什麼確定自己墜下山崖可以不死,還可以享受今日之榮華富貴。”
芷南沉默片刻道:“山崖下有很深的清潭,但是僅憑這,我也從未想過生還,換句話說,當時我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墜下山崖。我沒有死,實在是天意弄人。”芷南決定不再逗留,匆匆離開。
顏崇俊很是驚訝,他沒想到芷南會有這樣的想法,為了複國,她會想到去死,她就這麼不愛惜自己的生命嗎?顏崇俊沒有再多想些什麼,原來在陶芷南的心目中,天下比他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