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情義兩相知 第1章 該出手時就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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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尚味宛,李尋歡獨自一人坐在偌大的包房裏,房間裏奢侈華貴的裝飾卻襯得這個蒼白俊美的男人一身更是素雅無比。
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喝著冷酒,時不時還伴有勉力壓抑著的咳聲,偶爾的持帕掩唇。
所謂的寂寥落寞、形單影隻大概就是像他如此這樣的吧!
一連好幾日的頻頻設宴,在無數個杯盤交錯中卻換來的是滿心失望和失落。
實在是無法理解這些所謂朝廷的官員們;
可以一起敘舊、可以一起聊天、可以一起吃吃喝喝、談女人、評男人…。。可一談到韃靼的質子及其所涉及到的案情,這些官僚們俱都是一副與己無關的嘴臉。
帶著這樣無所適從、無比落寞的心情,李尋歡自然是夜不能寐、而食不知味的!
本就不好的身體更是在這樣頻繁的應酬,連續的失望中終於向他發出了警告和抗議!然而他哪裏又能顧得了自己的身體會怎樣呢!
此刻,已過開宴之時,而自己所請的客人卻都選擇了索性不來!看來是連應酬自己都不屑了!
店夥計已是無數次的來詢問他是否可以上菜了,他都隻能對其施以抱歉的一笑;
“再等等!”
感受到心情的沉重和身體內力氣的漸漸消失,胸口的痛和心口的傷也在此時非常默契地同時在向他叫囂。
籍著冷酒滿以為能如過去那般可以有所緩解胸口的疼痛,不曾料到,這冷酒也在這時向他表示已無可奈何。
等待是如此的漫長,已過了一個時辰,但李尋歡依舊在此獨自的等待,對著自己的影子,隻是一個人在舉杯。
其實李尋歡不知道的是;
他不並是一個人在等此默默的等待著。
雨化田就坐在他隔壁的包房裏,他同樣在此陪著李尋歡,陪著他等!
雨化田同樣的喝著竹葉青,想起了曾經在狹窄的馬車裏和隔壁的那個男人對飲時的情景,仿佛就在昨天又仿佛已是離得非常久遠!
龍嘯雲死了,上官金虹也死了,似乎沒有什麼可以阻止李尋歡和林詩音在一起了!沒有誰再能成為李尋歡獲得幸福的絆腳石了!
所以選擇了不再關心,不再關注,隻在心裏默默地祝願他!
為何往往卻事與願違;
傷他最深最痛的竟然是他最愛的人!
至於那韃靼的質子,既然費盡心力,居心叵測的結交與他,必定是另有所圖………
眼睛看向窗外,眼神、麵色均變得冷厲;
“把所有李尋歡要請的和已經請過的人都給本座叫來。”
這個命令當即就讓大檔頭本也有些消沉的眼色突地一閃。
“是”
雨化田隨後又道;
“就以吏部的名義去辦!讓他們必須在半個時辰之內趕到。”
“明白!”大檔頭的聲音顯得很是嘹亮!。這事他是無比樂意的,
店夥計又再次來詢問是否上菜,李尋歡隻得點頭默許了;
自己真的是抱著希望在此等待嗎?有的應該隻剩絕望了吧!
誰又會知道自己其實已是在勉力強撐,身體已無再站起來的力氣!
在等什麼呢?
等自己恢複些力氣?
等胸前回到平靜?
還是等自己徹底的眩暈過去?
已過了兩個時辰了,店家都快打烊了,那就不必再等了,上菜吧!
熱氣騰騰的菜品很快就擺滿了一桌,意外的還有一壺溫過的竹葉青擺在他的麵前。
握住酒壺,一絲暖意透過了手心直達心裏。
多久未曾感覺這樣子的溫暖了,也許已有很久了吧!
隻是緊緊地握著那酒壺,不願放手,貪戀那一絲溫度而已。
心想著待會結賬時得給那夥計賞點銀錢以表謝意;
謝謝他給自己溫了這壺酒。
忽然房間裏湧進一群人,令這本來空曠的地方瞬間就變得有些狹窄了,仔細的定睛一看;
卻是自己這幾天剛剛宴請過的和正要宴請的朝廷大員們。
正疑惑不解想要開口詢問發生何事了時,一個老者卻先他開了口;
“哎呀,沒想到竟然會是賢侄,你可知道你都做了些什麼嗎?”
憤慨的情緒裏居然還含有可惜。
這群人裏又有聲音;“你怎麼就這麼的不開竅呢?”
更有人斥責他;“真是膽大妄為,竟敢冒充吏部,糊弄朝廷命官!”
“你就等著坐牢吧!”
人聲已在門外,包房裏又隻剩有李尋歡一個孤單的人影了。
李尋歡是完全的不明所以,搞不清楚到底是發生了何種狀況,是什麽樣的事令他們會對自己如此不滿。
隻得苦笑著搖搖頭,或許是之間有些誤會吧!
霎時,臉色又一變,因為那群官僚們再一次的湧了進來,居然還是自覺的站向了兩邊,神色尷尬中又顯出有些不安。
本來這些官僚們還以為這次被同時請來這酒樓其實就是李尋歡搞出來的惡作劇而已,為此都還非常的氣惱和憤怒,以為被他耍了,心裏還在盤算著怎樣的向李尋歡找回來呢!
卻不料在廊道上居然看見了而今紅得發紫,現正慢慢向他們走近的雨化田。
全身上下的氣勢乖張得讓他們都莫名其妙的覺得膽寒,不自覺地竟然一個個又都一步一步的退回了剛剛才踏出的來那個大包房。
李尋歡卻是透過這擺滿了整個桌麵的菜品所還殘留的熱氣中看見了一個貴氣逼人、一身華服的人影自門外穿過站成兩邊的官僚們徑自的走到自己身邊安然地坐下。
似曾相識的麵容,卻又和記憶裏的那張臉不盡相同,麵前出現的這張臉更顯精致和完美!
他若無其事地盛了一碗熱湯遞到李尋歡手裏,示意喝下,態度是不容拒絕的。
蒼白的臉有露出禮節性的笑容,就如他的願,慢慢的一勺一勺的喝下這熱湯。
而雨化田的此舉令在場的官僚們俱都是目瞪口呆,不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這一幕;
現在天下都皆知這雨化田如今的權利和勢力;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啊!一手掌控著朝堂!連皇上都青睞他、仰仗他甚多!手中更是握著所有朝廷大臣的任免、生殺大權!
而如今,竟然是如此小心翼翼,滿含關懷的對著李尋歡,替他盛羹布菜!
這也太叫人不可思議了?
雨化田隻是繼續的替李尋歡布著菜,時不時的還要細言細語地勸他吃下。
李尋歡拗不過他,也隻得勉勉強強吃下去一些。
如此地看他著進食,雨化田內心生出一種說不出的滿足感,此時心情雖變好,但轉臉仍是冷漠的掃視了那一圈站著的正手足無措的官僚們;
“還在這兒幹嘛?知道該怎麼做了?”
“下官明白了,明日就辦!”
“那下官就告辭了!”
人在瞬間都走得幹幹淨淨,就好像是沒有人來過,也什麼都沒發生過。
李尋歡其實已經是撐得很辛苦了,多日的超負荷應酬使得這時的身體已有接近崩潰之勢。
“恕草民魯莽,請問閣下?”
“雨化田”
這個名字讓李尋歡驚訝之餘卻又產生了那麼一點理所當然的感覺。
不是沒有刻意去打聽過當今的朝廷有無一個年少得誌的年輕大員?
然而得知目前風頭正勁的卻是西廠廠公雨化田!
李尋歡堅信自己所找的那個人絕對不會是廠公、他不可能是太監的!也許是個親王世子吧?
李尋歡猜測著,也自我問詢著、解答著。
可今天,謎底終於揭開,沒想到果真是那西廠廠公,目前最炙手可熱的大權臣雨化田。
雨化田目不轉睛的看著李尋歡,蒼白得幾近透明的臉色讓他看著心裏感覺有些不忍。
而李尋歡在些微沉思後,忍住了咳意、強行壓下咽喉中上溢的腥甜,用手扶住桌麵,勉力的站起。
確認自己站定了,微躬身,拱手向雨化田行禮;
“草民李尋歡,見過雨督主,萬分感謝督主今次的出手相幫!恭送督主!”
舉止得當、顯示了應有的教養和禮節,卻又透著莫明的疏遠。
“你!!!!”
雨化田倆眼盯著這樣子的李尋歡,沒想到他會如此對待自己的一番好意,導致他的心裏頭是瞬間的來氣!
還是頓了頓,深深的作了一番呼吸!
卻在不經意間看到了那人雖是低著頭,但仍無法遮住布滿了額角的冷汗!
於是調整了自己的情緒,讓心情平靜了些;
“不必多禮!”
話音還未落,就隻見李尋歡的身子已經軟了下去,雨化田一驚之下來不及多想,隻是伸出雙手趕緊的撈住那下滑的身體,觸手一片濕意。
他這不知道已是強撐了多久?
連外衣都被冷汗浸得濕潤不已,雖說目前天氣也已轉暖,可也是春寒料峭,李尋歡這傷病纏身的人怎可能承受這晚間涼意?何況還是身著濕衣!
李尋歡在昏迷前,雖是在向雨化田拱手行禮,貌似低眉順眼。
其實眼睛一直都在看著纏繞在雨化田左手上著的一圈圈佛珠,感到內心竟然會從此間得到了些許的靜逸!
然而胸中的疼痛已是不容他再忍、再強撐下去了,鮮血已是順著嘴角流下。
直至他終於是雙眼發黑,體力不支,人事不省,可也依然死死地閉著雙唇,企圖阻止喉中血液的外溢!
扶住了李尋歡已是虛弱無力的身體,嘴角的鮮紅卻非常的刺人眼目,雨化田的心像被什麼猛猛的錘了一下,忽然間就覺得很痛,很難受!
隻是解下了自己的披風替他蓋上,然後抱著李尋歡,對著準備進房間的大檔頭說道;
“趕緊去通知喜多到我府內!”
感受到督主的焦灼和急切,大檔頭不再言語轉身就疾馳而去。
“還有太醫正!”
話音已遠。
雨化田等不及馬車,又不願騎馬顛簸到病人,甚至嫌騎馬太慢。
他直接運用輕功抱著李尋歡就朝自己府內趕去。
這回府的路何時竟變得如此漫長跟遙遠?
看著李尋歡嘴角不停地往外溢出的血線,讓雨化田感到了何謂揪心!
當他落入自己的院子裏時,居然引來了護院的暗衛們,當看到這意外的闖入者居然是他們的督主,暗衛們好奇之餘又自覺地回歸原位待命,不敢有任何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