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早膳用過之後，月婉追隨我回到靈妍閣，對昨日那老人口中的故事十分感興趣，追著我連連發問。
    “姐姐，你說那個沈夢阮長得什麼樣啊？有姐姐你好看麼？”
    “姐姐，為什麼那個皇帝這麼喜歡她啊？”
    “姐姐，那皇帝喜歡她，為什麼她不喜歡皇帝，並且對皇帝十分冷淡呢？”
    月婉這幾個問題問得我啞口無言。說實話，昨日我也產生了同樣的疑問，可那些疑問實是弄得自己理不清頭緒，幹脆將這些問題全部拋之腦後。誰料今日月婉又來問個不停，自己實在是無法回答。
    “月婉，這些個問題姐姐也不知道該如何解答。”
    她對我的回答十分不滿意，又問道：“姐姐怎麼會不知道呢？姐姐可聰明了，什麼問題都難不倒姐姐，為什麼會不知道呢？”
    她繼續說：“那為什麼？”
    （她可以去出一本《十萬個為什麼》了）
    最後，我實在是受不了她左一個“為什麼”，右一個“為什麼”了，幹脆說道：“那隻是個老人胡亂編的故事，目的就是為了吸引你們這種天真的小孩子的，實際看來那故事漏洞百出，經不起旁人推敲。你還這麼認真做什麼。”
    和她說了半天，弄得自己口幹舌燥，走到一邊斟上一盞清茶，一口氣幹了下去。月婉馬上又迎過去，說：“一開始的皇帝就是因為那個叫沈夢阮的女人才丟了自己皇帝帽子的，姐姐怎麼能說這不是真實的事，而隻是胡編的故事呢？”
    我放下手中的茶盞，十分無奈的看著她，長歎一口氣，心想：這孩子完完全全沉浸到老人的故事裏了。
    於是，我耐著性子和他細細談到：“沈夢阮到底存不存在，隻有哪個講故事的人才知道。她也可能真正存在過，也可能單單是一個傳說中的人物，你聽故事歸聽故事，可千萬別把自己陷進去，明白了麼？”
    月婉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忽然又覺得有什麼不對，馬上到：“不對啊，就是因為有沈夢阮，所以才會改朝換代的，對不對？”
    方才她好像恍恍惚惚說過這麼一句話，我沒有在意。現在她又認真起來，強調這個證明沈夢阮曾經存在的因素，使得我也大生疑心。
    月婉見狀，馬上興奮地叫道：“對啦對啦，沈夢阮一定是存在的！！！”
    這是宋媽剛好進來，聽見月婉這麼一叫，立馬呆在門口。用十分驚訝的眼神望著我們，好一會兒在回過神來。
    宋媽斷斷續續地說：“啊？二、二小姐說什麼？”
    月婉道：“啊，不是。沒什麼，你理解錯了，我沒要審你什麼。”
    （明明就是月婉理解錯了）
    宋媽心中疑慮不斷，馬上起了危機感。方才明明就聽見了二小姐說的一句“沈夢阮”，而現在怎麼又矢口否認呢？再說了，主子的名諱怎麼會讓二小姐知道呢？既然二小姐知道了，那就代表著大小姐也知道了，是麼？
    既然二小姐否認了，那麼自己也不好多問。
    “哦，二小姐剛剛嚇了老奴一跳。對了，自從太子壽宴之後，來府上為大小姐說媒的人絡繹不絕，什麼王孫貴族都有。因前幾日大小姐傷勢嚴重，說媒的帖子都讓夫人扣下了。今日見大小姐身子硬朗了些，夫人叫人把帖子送過來了，讓大小姐看看，有沒有中意的。”
    我黛眉微蹙，道：“現在就定親，也太早些了吧，爹娘也太心急了。”
    宋媽道：“大小姐馬上就要過成人禮了，不早了。女兒家的終身大事，可不得細打算麼。”
    月婉在一旁好奇的問：“定親？成人禮？就是姐姐要出嫁了，要做新媳婦了，是麼？那留月婉一個人在家有什麼意思啊，月婉也要出嫁。”
    我和宋媽都被月婉天真的話逗樂了。伸手去捏捏她的小鼻子，說：“小小的人兒，說出這種話，你也不嫌害臊。”
    宋媽在一旁附和道：“等二小姐長大了，老爺夫人一定會為二小姐擇一良婿的。”
    月婉漸漸也聽得不好意思起來，忸怩了半天，最後聽到宋媽說道“良婿”二字時，臉羞個飛紅，跑了出去。
    滿屋主仆笑個不停。過一會兒，見宋媽立著不走，我便收斂笑容，久久不語。宋媽察覺到我神情的變化，道：“老奴勸大小姐還是看看吧。夫人方才還說，‘如果月瀾沒有中意的，那就讓我和老爺給她挑吧’，所以，大小姐還是看看吧。”
    我長歎一口氣，道：“行，看看吧。”
    宋媽歡天喜地地叫人將求親的帖子放在我的書桌前，我走過去，隨意拿出一本正紅帖子。
    剛一打開，刺鼻的熏香撲麵而來，我趕緊將其丟到一邊，可還是打了一連串的噴嚏。
    我不悅地道：“這熏香也太濃了。”
    宋媽打開帖子，看了兩眼，隨後道：“這是孫家的帖子。孫家世襲是製熏香的，現在在各地都有幾家香料店鋪，現在可以說是家財萬貫。這個孫公子長得也是儀表堂堂，怎麼樣，小姐有意思麼？”
    我搖搖頭。
    幹脆，我不看了，就讓宋媽一張一張地念。可念了大概有十多張，我一份中意的都沒有。自己實在是懶得聽下去。
    忽然生出一種想法：既然有科舉製度廣納賢才，那我為何不能出道小題考考他們，試試他們的才華？嗯，這個主意不錯，也讓那些凡夫俗子知道知道，想娶到京城第一才女不是那麼容易的。
    “研磨”
    美景見我叫人，馬上走過來。到硯台旁邊去一塊方墨，一下一下的研開。我凝思了一會兒，揮筆寫道：
    憶殘芳
    晨起離閨閣，無意補殘妝。
    欲睹花謝時，憔悴花淪亡。
    紅衣已失色，莖葉卻油光。
    無顏花淡淡，更顯葉蒼蒼。
    晚間風襲過，放感夜初涼。
    素月映秋水，碧塘掩餘黃。
    餘黃煞秋豔，翠水襯月嬌。
    無需幾葉雨，卷得單幕搖。
    紛擾宇金亭，熙攘采粟橋。
    亭水隨波漲，石橋愈聳高。
    野芳開舊年，蒼柏謝今朝。
    明日寒霜起，何處慕喧囂？
    打一文人墨客心愛之物
    “宋媽，把這首詩叫人抄了，送給這些個公子的手中，叫他們猜猜我是何意。日期……便以十日為限，時日過後，不管他們想出什麼東西，都送到府上。送來的東西若能合我意，我便以身相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