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乞丐似乎不太領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不習慣跟別人身體接觸，柳君謨明顯感到了他的僵硬和反抗。
    柳君謨知道他防備心很強，隻好耐心地勸道：“不要亂動，這條路很難走，待會兒你的頭又要被撞了。”
    其實在此之前，這小乞丐額頭上已經被撞了好幾個包了，隻是他個性倔強，不肯示弱，卻又舍不得扔下手中的匕首和靖王的頭顱，所以寧可被撞得頭冒金星。
    現在柳君謨緊緊抱著他，倒是沒有先前那般顛來倒去了。
    那小乞丐知道柳君謨是為了自己少受罪，從京城初相見到現在，就算那小乞丐再怎麼倔強，也合該軟化了一點點。再加上這天氣確實有些冷，那小乞丐渾身上下一片冰冷，有個人挨著自己當暖爐比瑟瑟發抖好多了。
    至少，這樣能讓自己多一絲溫暖……
    三人就這樣沿著駱駝峰走了大半天，直到晚上看不見道路時，柳澤慎才找了個半敞的山洞停下來。
    柳澤慎讓兩個小孩在車內等著他，他自己跑去外麵撿了些柴火回來。因為下了一天的大雨，林中的木柴大多都已經被雨水泡濕，隻有少數茂密的樹叢下才能勉強拾起一些幹燥的木柴。
    柳澤慎在洞中升起一團火，又跑去外麵撿了一捆半幹半濕的枯枝，放在火堆旁烤著，半夜的時候少不得要用這些烤幹的柴木撐到天明。
    柳澤慎生完火，便拉開車門看了看裏麵，卻見兩小孩擠在一個角落，想必他們今日是冷透了，便道：“君謨，扶他下來烤烤火。”
    柳澤慎說完，便轉身去將火堆周圍清理了一遍。
    等柳澤慎清理完，車內卻依然沒有動靜，柳澤慎有些遲疑，走過去一看，柳君謨就眼巴巴地他道：“師父，他不肯跟我一起下去。”
    柳澤慎頓了頓，見那小乞丐正縮著角落裏，手中竟然還抱著靖王的屍首，一雙黑溜溜的眼睛緊緊地盯著一旁的靖王的屍身。那小乞丐雖然年紀不大，卻是少見的明事之輩，都已經被凍成那樣了，卻一聲都沒吭。
    更難得的是——這孩子竟如此深情和至孝。
    柳澤慎道：“你們先下來吧！我去找個地勢挖坑葬靖王。”
    那小乞丐聽了柳澤慎這話，才終於抬起頭看向柳澤慎，眼裏的水光微微動了動。
    柳澤慎隻在數年前見過靖王一麵，他這次在京城遇上靖王被斬也不過是偶然而已。恰好今日的天氣又極為反常，按理入了秋便少有這種雷雨，他當時不過是懷著數年前跟靖王的一麵之緣去刑場而已，沒想到還真能遇上還沒來得及處理的靖王屍首，以及……他的世子。
    柳澤慎早聽聞靖王之子乃當世神童，深受先帝及靖王喜愛，今日見之，確實名不虛傳，在膽識上絲毫不遜於自己全心培養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