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我回學校吧。”
    古西還是選擇了回學校去，想想既然南宮祺俊來了的話，他想南宮念有他哥也有他爸爸在，他這個生了孩子扔了孩子多年不管的人，也可有可無了。
    想到這裏的時候難免有點悲傷。不可否認的還是，孩子和帶著他大的南宮祺俊是最親密的，無論孩子多喜歡他，他還是感覺他們之間缺少了點什麼。
    想到這裏，古西笑了笑，笑容裏滿是勉強滿是苦澀。
    回到學校那邊的公寓的時候，已經是夜裏十二點了。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起，他會在心煩的時候拿上一杯紅酒，站在陽台，就慢慢地看著天空，喝著酒。
    想起有次在西佛烈家的時候，半夜被噩夢驚醒就再也沒有睡意。他便起來到大廳的吧台那倒了杯紅酒。
    聽見腳步聲，他抬頭看過去，剛好看到他哥的眼睛。燈光下有點朦朧，但是他眼神給他的感覺到現在還是很真切。
    從黑暗裏走出來的古天遠，冷著一張臉。
    不過，他哥還是拿著杯子倒了杯酒，坐到他的旁邊去。
    “做噩夢了？”他哥問他。
    他恍惚地看著他，點點頭。他覺得，這麼多年看著的哥哥，有點陌生。
    喝了口酒，他想驅除這種可怕的感覺。假如是錯覺的話會好很多，他不願意去否認這個疼愛他多年的人，就像是否認過去的自己有過溫暖那麼可怕。
    這個人願意一直在他的身邊，一直對他不離不棄，古西還是覺得這輩子是賺到了。雖然有很多人拋棄了他，但是有這個人在就好。當時他是這麼想的，不過他不知道下一會自己就很難過地走了而已。
    他哥放下酒杯，把他摟在懷裏，“被噩夢嚇醒了怎麼不來找哥哥啊，哥哥就在你的隔壁房間，不要把哥哥趕出你的世界裏好不好，一個人的世界是很孤單很可怕的。小西，哥哥愛你，哥哥一直愛你。”
    那瞬間他其實很想哭，小時候做噩夢了都有哥哥陪著。
    當哥哥真的有愛人的時候，說不變也不變，說變的很多東西也變了。起碼夜裏在噩夢中醒來的時候，他哥哥不會再在他身邊了。
    他聽到這話，想說的是：哥哥，你被另一個男人抱在懷裏，你已經有了別人了，你不會再是我的了，你讓我怎麼半夜去別人的床上找你，哥哥，你已經不再愛我了，是你自己固執地不願意去相信而已。
    不過這話，他還是沒說出口，不敢說出來，也不能說出來。
    “我沒事，一會就去睡，你先去睡覺吧。”當古西看到在他背後來的西佛烈，他便推開了他的哥哥。
    眨了眨眼睛，把眼裏的淚水眨回去，手不經意地擦了擦鼻子，古西轉頭拿過桌子上的酒。
    “天冷了起來你也不穿多件衣服。”西佛烈很自然地把手上拿著的衣服披到古天遠的肩膀上。
    古天遠很是無奈地看著那個人，那個人無辜地說：“你不在身邊我睡不著，就隻好起來找你了。”
    他又看著自己的弟弟。
    憑他對古西的了解，怕是，這會是一道永遠也沒法忘記的傷痕啊。
    古天遠知道自己的愛人一直對古西耿耿於懷，他在吃他的醋，他的男人不想他和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舉止太過於親密，就算他再三強調，那是他最愛的弟弟，那是他的家人。
    可是這個人男人就是任性地不願意去接受。
    與此同時，古西拒絕去看古天遠的眼睛，拒絕去接受他的道歉，也拒絕別人走進他的心。
    他說，“哥哥，我去睡覺了，你也去睡覺吧，已經很晚了。晚安哥。”
    貝齒咬下下唇的瞬間，伴隨而來的是心一抽一抽地痛。
    古西頭也不會地往樓上走，沒人看見他臉上一行往下掉的淚滑過嘴角，他也不用手去擦，就那麼自然地回他的房間去。
    古天遠和西佛烈在說什麼，他都沒心情去注意了，也不再有興趣去知道。
    他生氣了，很生氣，但是，更多的是難過。
    很多時候，他都明白，是他自己太貪心了也太不知足了。
    那一夜的自己，一直無眠到天亮。
    之後，他便和他的哥哥慢慢地有隔閡了，慢慢地遠了些。他知道，哥哥終歸要是別人的。他也不願意回西佛烈家，也不願意去見他哥哥，見了不開心，不見也不是不開心，那麼相見不如思念是吧。
    “嗬嗬……誰不會長大呢，誰不會逼著自己去接受些自己不喜歡的東西呢？你們說是嗎？”
    今晚的一切都讓他覺得很亂，很不可思議。
    想到那個人祈求他原諒，祈求他的愛。
    好亂好亂的心，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去麵對。
    深吸了口氣，握著杯子的手慢慢地收縮，心裏有口氣就是沒法出，“嘭……”的一聲，他把手裏的杯子扔了出來。
    看著紅色的酒液把白色的瓷磚慢慢地染紅，古西黑色的眼眸在夜裏也慢慢地染紅。白色的玻璃杯碎成一片一片，像是他曾經的心，破碎地連他自己都不願意去看。
    纖手撫上自己的手腕，曾經多少次，他想過拿起地上破碎的碎片往這上麵劃破，讓自己紅色的血把這個白色的世界染紅。這個世界上有誰或沒有誰都不重要，沒有一個古西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除了古天遠，他想不出他的世界裏還剩下什麼。
    嘴角露出厭倦的情緒。放下撫上自己左手的右手，古西按下陽台的窗簾，走進浴室去洗澡。
    煙霧繚繞的浴室裏，鏡子上出現了一具白玉般白嫩的身子。
    “你說，自己要是不是和慕辰長得一樣，他還是願意看你嗎？”古西自嘲地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一樣？恐怕不一樣的地方不止他自己清楚，南宮祺俊比他自己更清楚吧。
    慕一臨，他那二十年不見，見了他也選擇離開的父親。當他為人父親的時候，是真正地了解了為人父母的心了。隻是無論如何他都想不明白他怎麼會在孤兒院長大，而慕晨卻是在慕家當著他的大少爺。
    想必這其中的一些東西，慕一臨是不願意告訴他的。想來他哥也是知道的，卻是不願意告訴他吧。不過，自己想想，看看自己這具身體，自己多少還是能猜到點的吧。
    說不傷心是假的。過去無依無靠的時候，看到別的孩子有著父母，說到自己的爸爸媽媽時候時的幸福，他卻是一點話也說出來，因為他從有記憶以來就是在孤兒院裏長大的。
    院長說他是上帝疼愛的孩子，上帝會安排個愛他的人來愛他的。
    他等了那麼久，以為那個人是院長說的上帝安排的人的時候，其實不是，後來愛上了另一個人，最後卻是受了一身傷地走了。
    “南宮祺俊……”無論當年多麼愛你，現在都是過去了。
    生活還是有希望的不是嗎？他隻是現在累了而已。明天睡醒了一切便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