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光亮照進室內的那一刻，睡在沙發上的男人因為照進來的陽光慢慢張開眼睛。
    感覺到手臂上的異樣，男人張開的雙眼慢慢地凝聚焦點，看到壓在他手臂上的人兒一臉蒼白，滿身青紫時，他的心緊緊地縮了一下。
    “小西，”他伸出另一隻手拍拍懷裏的人，手下傳來冰冷的溫度讓他不敢置信地把懷裏的人扶起來，“古西——古西——醒醒，張開眼睛看看我——古西——醒來——”
    ———
    “醫生——病人的心跳停止了——”
    “快——”
    “電擊準備——”
    “按——”
    “啊——夫人夫人——”
    “啊——”
    給小孩洗澡的傭人在看到小孩的脫了衣服的身體後，驚恐地往外衝出去，直接去找自家的夫人報告她所看到的怪異。
    而做在浴池裏的小孩還是天真地張著大大的眼睛，奇怪地看著她們奔出去，不知道是為什麼。他剩下的念頭是：還是自己洗澡的好。
    “嘻嘻。”小家夥得意地笑著。
    在孤兒院長大的他，知道那樣的聲音是代表不好的。
    也許，是——他嚇到了人家吧。隻是小孩也不懂，他什麼嚇到了人家。
    “夫人，您快看，老爺帶回來的小孩是有兩個男女同體的陰陽人，您快開看看。”傭人擁著夫人上樓來到洗浴室。
    “陰陽人？”華貴的夫人似乎是第一次聽說。
    “夫人，您不知道嗎？陰陽人會給家裏帶來不幸的，他是厄運。”老傭人是一直跟著貴婦嫁過來的，懂得似乎很多，在她世故的世界裏，維護的當然是自家少奶奶的利益。
    陰陽人是“厄運”，在古西來到皇甫家之後，似乎是慢慢地印證了這個說法，這也就使他在這個家裏越活越艱難了。
    自家的先生不知怎麼的從外麵帶個小孩回來，明明自己的小孩都十歲的，雖然在老爺那裏養著，可是現在來個不明不白的人，對她來說也是一種威脅。
    “去，拉開他給我看看。”貴夫人吩咐身後的兩名女傭是拉開在浴缸裏的小孩的腿。
    小孩嚇得往裏麵直縮，可是還是抵不住大人的力氣。
    貴夫人看到小孩雙腿間的器官後，嚇得臉白了一下。緊接著，像是見到什麼惡心東西一樣，貴夫人皺了下眉頭。
    說真的，他也不喜歡自己的丈夫出去帶個小孩回來，即使是在孤兒院的孤兒，有著可憐的身世，有著漂亮的臉蛋。
    所以，她厭惡地看了小孩一眼後，對身邊的傭人說：“老爺回來的時候，記得把這件事跟他說，讓他來處理。”
    說完她看也不看小孩一眼就走了。
    小孩臉色蒼白地在冷水裏泡著，不知道如何去麵對這些異樣的眼光。
    阿姨似乎很不喜歡他！那叔叔呢？陰陽人是什麼？叔叔會不會也不喜歡他，會不會趕他走。
    直到長大後想起這時候的一幕，他才懂得那是羞辱。還好，那時候不懂。
    那一年，他才六歲，從孤兒院裏被帶出來，去了皇甫家。
    躺在手術室的他，夢回了小時候。
    看著急救室的燈還在亮著，等在門外的南宮祺俊懊惱地坐在凳子上，看著手術室的眼睛裏是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的焦急。
    “古西，你不可以有事，不可以有事，求你，不要離開我——”他想起摟在懷裏冰冷的身軀，心裏就一陣一陣地慌亂，萬一要是那人就那麼在他的懷裏離開他，這，簡直是不敢想下去的噩夢。
    早知道後悔，又何必去做呢？人往往是在做了之後，才後悔的，可是，真的，很多時候，遲了。有那麼一句話：下回請早！
    亮了十幾個小時的紅燈終於關了。
    病人被護士推了出來。南宮祺俊焦急地上前去，想拉住病人的手。
    護士連忙過來把南宮祺俊隔開，“南宮少爺，不好意思，病人現在需要放重病房監護。”
    “讓開。”南宮祺俊的臉冷下來，這讓在一邊的護士不知道如何是好。
    “阿俊，你跟我來一趟辦公室吧。”沈海及時地從手術室出來，叫住妨礙護士人員工作的南宮祺俊。
    南宮祺俊在古西出事的第一時刻想的是沈海，還好他想起的是沈海，要不古西的小命都沒了。
    沈海是南方醫院的院長，把古西送來這裏也是最好的吧。
    “阿俊，聽沈叔一句，不要在這裏鬧，傳到你家人那裏去很麻煩的，跟我走，我給你說說他的事。”沈海的臉沉了沉，看南宮祺俊一臉不願意的樣子，忙找個說辭把人拐走。
    南宮祺俊看著古西被推進監護病房，轉身看了眼沈海，就跟著他走了。
    一進門，沈海的臉就黑下來了。
    古西身上的那些痕跡，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那是什麼。
    “你說，你今天做的這些事傳到你家老太爺那裏去，你是準備把自己填海還是怎麼著？”南宮老太爺可是部隊裏鐵錚錚的將軍，自己的孫子現在鬧這麼一出強奸罪，非把他打死不可。
    南宮祺俊煩躁地扒了下頭發，倒在沙發上，啞著嗓子說：“我喝酒了。”
    “喝酒了就把人家弄得來急救，你什麼時候做事這麼沒有分寸？”沈海看南宮祺俊就像是自家的孫子一樣，雖說他家的臭小子跑得不見人影。
    “他是雙性人。你讓我查的慕家的事，我讓人查了，一直查到G市。慕夫人當年生的的確是雙胞胎，估計一個是她自己丟掉的，這是當年的資料。估計連慕先生都不知道自己的夫人生的是雙胞胎。”沈海給南宮祺俊拿了一打資料就準備走了。
    “什麼？雙性人？”南宮祺俊一臉難以置信。
    敢情他昨晚碰的人的身體是什麼樣的，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看南宮祺俊的樣子，看來的確這樣。
    “我這把老骨頭呦，真累了，我回去了，那孩子那邊沒什麼事了，我回去休息一會了。”說完也不理呆住的南宮祺俊，沈海脫了身上的白大褂就往門的方向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