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初出茅廬(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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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江月:
月光冷冷霜清,風聲淺淺不定。草莽低低樹蕭蕭,寒蛩點點鳴鳴。
錯步緩緩徐行,衣衫淡淡雪冰。回頭索去同來伴,惟有一身孤影。
“好酒,哈哈!”一個偏僻荒野的酒棚裏,一群大漢大喊大叫:“這種兔窟鳥巢之地,竟有這樣美酒,來來,哈哈!”手舞足蹈起來。
那酒不知是否瓊汁玉液,果真能令人心胸發狂,但至少旁坐一個輕年無動於衷,隻筷子細細計量著一碟炒豆青菜。
這時遠處走來一少年,十四五左右,穿著一身過大的黑色大袍,飄來蕩去,拖拖拉拉,竟不嫌礙事。那少年雖則年紀小小,走過來卻“啪”一聲坐下,叫道:“沒長眼的東西,好酒好菜快拿上來,本少爺沒耐煩等你!”
那酒家被一群粗野大漢如此叫囂,生意不好做,心中早是不快,遠遠看那少年過來,見是個孩子便沒怎麼放在眼裏,這時又聽得大呼小叫,實在不像話,然有礙他客,隻好憋著肚子,拿著酒蹭蹭走去,也“啪”一聲放下,轉身便走。
少年大怒,正要發作,卻嘴角一彎,笑道:“喂,你不拿銀子了?”酒家還生氣呢,聽到“銀子”,早把不快趕到不知哪裏去,笑嗬嗬轉身跑來,果見兩錠銀子擺在桌上。酒家嗬嗬不客氣笑納而去。沒走兩步,隻聽“啊”一聲慘叫,酒家惶恐大叫,翻滾倒地。隻見一條綠色小蛇在他的手臂上穿梭來回,已經被咬到了,少年哈哈大笑!
酒家爬滾而來,哀求道:“小公子,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大人大量……”不說完,隻砰砰磕頭。少年一腳踢翻酒家,大叫:“蠢東西,說,少林寺往哪裏走?”
旁邊那輕年看那少年一身霸氣過來,便不甚過眼,現在看他竟公然以毒傷人,雙拳緊握早忍受不住。可是回頭一想,下山前師父“萬不可惹事生非”的叮嚀囑咐,一時躊躇不已,這時聽到“少林寺”不覺暗暗吃驚。
少年一臉怒氣地看著地上哀求的酒家,一陣風來,吹得那黑衣左右上下,把他那從不遮掩的邪氣更渲染騰騰。少年看那酒家“啊啊”要答不答,一提手正要打下去,後麵一隻大手一把抓來,是那群鬧酒大漢。
大漢大叫:“小兔崽子,這是老子的天下,打人殺人也由我算數,你哪來……”沒說完,少年翻身一轉,已經跳到幾步外。
輕年肯定,那少年是個武林人士,那群大漢不過鄉間潑皮。
大漢大怒,幾個人衝少年奔去,少年一腳踢去桌子,大漢直直撞來。少年正要跳開,偏頭看到路上,趕緊擺擺手笑道:“哎哎哎,幾位大哥,我們先不玩!”說罷往路上衝衝頭。
幾個大漢一齊看去,果然停下手,大笑起來,便要往路邊撞去。
原來這時一個身著黑衣的輕年女子緩緩走了過來。那女子一頭飄發,一臉冰霜,雖則壓抑黑衣,然而其天生秀麗自然秀美毫不遮擋釋放出來,頗有羽化之態,怪不得惹得那群大漢大嘩不已!
那女子直直走路而去,對這邊也許有的熱鬧不聞不問。
“噓,噓!喂,美女,看過來!”群大漢調戲起來。女子雙眼仍然不偏不倚,直走前方。
“哈,是個冰雪美人,更好玩!”說罷大漢走過去,一伸手擋攔去路,團團圍起來,大笑不止。那女子卻仍似沒聽見沒看見,隻是走著自己的路。
大漢圍圍轉轉挪著跟上前。她以為走自己的路,不會妨礙別人,可是她錯了!
大漢看她竟不理不睬,整個沒看見一般。一個大漢大怒,伸手抓臉上來,哪知才伸手,女子一腳把他踢翻。他以為什麼人都可以欺負,明顯他也錯了!
其餘幾人大怒,卷袖拔拳,一個小丫頭,羔羊宰了你!女子仍一臉冰霜不變,隻一手拔出長劍,顯然亦是大怒,一群人大打起來。
輕年看那女子明顯亦是武林中人,應該不會吃虧,便直衝少年去,先救酒家。
少年看輕年衝過來,一腳踢桌子飛去,輕年一轉躲開,飛身一轉已經來到少年身邊,正抓手去,哪知少年一跳,已經跳出去幾步外。
從剛才那跳躍看,輕年分明內功頗有根底,然而說到輕功,似乎少年更勝一籌。
輕年來到酒家身邊,那酒家已經暈死過去,不知是毒發,還是嚇暈假死!
輕年一腳踢那蛇去,想把它一腳踹死,那蛇“嘶”一聲橫飛衝天,往那邊打鬥的女子來。
女子高揭長劍正要格擋粗魯大漢,忽一絲影,什麼東西落到劍把上,一眼去,卻是一條小綠蛇,女子大驚,揮舞長劍要把這東西仍開,可是人家死纏上你,怎麼也不遠離去!
大漢看人落井底,正是下石之際,更是淫笑上前。
輕年叫聲“糟糕”,趕緊衝過去。少年看那蛇失去控製,分明緊張,大叫“不好”,一身衝發,一腳連連踢翻幾個大漢,一手往女子打來。
輕年後麵抓住少年,一把把他推開,一腳往劍上綠蛇踢去,想把它踹開,不料那蛇繞繞一轉,已經纏到輕年腿上,連連咬了幾口。輕年一個筋鬥倒身下地,想伸手去抓,那蛇卻自己迎麵遊竄上來,繞住輕年脖子。
細細看來,那蛇頭大呈三角,頸細尾短,背青綠色,體側一條白線從頭到尾貫穿全身,尾後段及尾尖呈焦紅色,一雙恰似嫉妒發紅的眼睛毫無感情卻又惡狠狠地死盯輕年。還別說,如果拋棄種種恐懼和偏見,那蛇其實還蠻迷人可愛的!
輕年大急,趁它還沒更加進攻,理應下手早為強。輕年眼急手快,雙手抓去那蛇,也不想他許多,大口一張,一口咬那蛇去!輕年隻覺嘴裏腥腥甜甜冰冰涼涼,一時間一條堅實活潑的小蛇變得幹幹癟癟!輕年鬆開口,粗粗喘氣,一放手,隻一個蛇皮囊掉下來!
少年緊忙跑來,抓起地上蛇皮囊,大驚大叫:“你,你把我的……你死定了!”轉身一發手,幾支毒針嗖嗖打去輕年。
那毒針來到身前,“當當”被一長劍擋去,女子抽劍砍去少年。少年飛躍空中,又一發手,幾支毒針打來,女子轉身一躍,迎空打去。少年渾身一振,一身黑衣怒怒騰騰勃發起來,兩股氣兩袖衝擊,哪知女子早躍到空中,一腳踏在少年肩上。
少年趕緊渾身往右一繞,企圖繞去抓住她的腳。女子搶先用劍一拍他的後背,往後邊躍去,卻又用劍一點地,回身一腳踢去少年。
少年緊緊一拳打去,另一隻手巧妙從下麵射出幾支毒針,看來這少年還真是個使毒高手,恐怕竟不會是名門正派!哪知女子眼角一閃,早收眼底,揮劍地上一打,幾粒石子打去毒針,兩個人大打起來:兩股濃墨黑雲似,商議雷風驟雨時。九天震蕩銀漢落,烘爐綠紫青藍赤!
女子功夫顯然勝出許多,那少年若非輕功了得,使毒高超,早就敗北下落,這時女子回身一打,把少年打落地上。
女子自跑去看那輕年。少年被打落地上,那群大漢便要來找他報仇,正狠狠而來,忽聽前邊呼呼風聲踏踏腳步,一群和尚緩步飛來!
其實那群大漢早看出來這些人是武林草莽,本不該惹事,可是平日鄉裏橫行已慣,現在被一個小兔崽子打翻,情情理理都說不過去,至少也得恐嚇一兩聲吧!可現在看又來了一群和尚,這裏的寺廟少林最近,可少林寺非緊急之事不輕易下山,難道真有什麼大事不成?思來想去,還是上計走為妙,一群大漢自己跑去了!
那群和尚腳尖點地緩步飛來,錯落有致,合拍應韻,分明內力深厚,為頭的是個七旬老僧。
女子來到輕年身邊,問:“怎麼樣?”輕年張張嘴,一時惶惑不知所措,分明是初出江湖,沒有臨毒經驗,更不知交應所為。這時一收腿,叫:“腿好疼!”女子拉開他的褲腳,隻見幾處傷口,怎麼腫脹得這麼厲害!女子大急,怎麼辦,怎麼辦,回頭看到一群和尚,一腳跑去叫道:“大師,請幫忙!”發生了什麼事,幫什麼忙,卻又不說!
後麵一群輕年和尚看到是個黑衣女子,渾身一驚,分明緊張,腳下動動,欲衝上前。老僧炬眼一瞧,往後麵搖搖頭,輕年和尚方輕鬆下來。老僧“阿彌陀佛”一聲,跟女子走去輕年。
老僧看到輕年,卻是一驚,道:“夏師侄,怎麼是你,這麼早就上少林!”輕年亦是大驚道:“空前大師,您怎麼下山來了?我,我隻是路過,不是上少林!”
空前大師撫他一臉問:“你怎麼了?”輕年道:“一條蛇咬到了!”空前大師看看那傷口,又紅又綠,還流出來清潔液體,腫脹的相當可怕,不像一般毒蛇所致,恐怕是有人專門豢養,不知喂養什麼東西,毒性分明更強!
趕緊拿出一個小瓶子藥丸,道:“吃下去,先鎮住毒性!”又問:“是誰的蛇?”看看輕年,又看看女子。女子把目光投去那少年。
少年看到一群和尚到來,心裏早就發虛,莫非少林寺已經知道有人要上山鬧事?又看為頭是個資質深厚的老僧,自己萬萬抵擋不得,還是快跑為是。
現在聽他們談到自己,便雙腿一躍,跳飛上空。不料後麵一隻大手一收,空前大師一衝上天把他攔住,來到地上壓下。
空前大師低聲附耳問:“神農藥君是你什麼人?”
少年奇怪:“什麼神什麼鬼,我不知道!”
空前大師道:“少裝蒜,也罷,你不說也可以,隻把解藥拿來!”
少年努努嘴:“我,我沒有解藥!什麼什麼解藥啊,一條蛇而已嗎,回去吃幾粒金創丸,不就好了!”
空前大師嘿嘿一笑:“要是不需要什麼解藥,天下就太平多了!我不跟你嚼舌,快拿出來!”
少年看這老僧一身正氣,很是真身佛主,不敢狡辯,道:“這蛇,是我,偷來的!”
空前道:“偷的?這種東西可以隨便偷的嗎?若真是這樣,天下定然更是大亂了!少狡辯,拿出來罷了!”
少年心裏著慌,我真沒有解藥啊,忽想他是個少林高僧,名門正派,德高望重,定然不會動手打一個小孩子,一時便扯破喉嚨,大哭大叫,翻滾打轉,叫天叫地,喊爹喊娘,撒起潑來道:“哎呀,你這個老和尚老禿驢,不要臉的老混蛋,我說沒有便沒有了嗎,誰興趣騙你來的?打死我,打死我好了,可憐我孤苦伶仃,身單力薄,竟被你們一群混蛋欺負!打死我,打死我,好讓人家看看你們少林寺多麼威風,啊,啊,啊……”說著鼓起勁哭哭啼啼打打鬧鬧起來。
空前自然明白他的心思,一拂袖道:“豈有此理!”又合掌“阿彌陀佛”道:“少林門人從不做鄙劣之事,今日情形有異,恕老僧無禮了!”說罷一把拉開少年的黑衣,搜出幾瓶藥罐以及零零碎碎的毒針,空前知道這些都不管用,隻道:“小孩子家家,玩這些東西,太也頑皮了!”說罷把那些東西一並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