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照妖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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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柳考醫院裏所有的工作人員中,根據每天的工作忙碌程度來排,從最忙到最不忙,按以下次序排列:醫院食堂的老胡及其下屬-掛號兼收費處的小沈小陸-馬副院長-眾護士-眾清潔員工-眾醫生-老牛-我。
小沈小陸排第二,是因為來個病人看病前都要掛號,看完病要付錢,都和他們有關。
老胡他們排第一,是因為老胡除了管食堂,他還要兼管醫院的鍋爐,水電等等,事實上他就是醫院的後勤大總管。不管病人多還是少,哪怕一個病人都沒有,他還是要忙滴。
我是因為每天來上班時確認係統正常工作,下班前確認係統備份啟動就可以了,其他時間還真沒什麼事,也就偶爾個把科室的個把電腦有些小問題。
老牛排在我前麵,是因為他要管大門管收停車費,比我忙些。但是畢竟不是每個病人都是自己或家人開車來的,來這樣的地段醫院看病的,不都是有錢人。
某天下午,我和老牛都沒事,一起在醫院門口抽煙。
“看見那個門沒有?”老牛指了指裏麵的醫院大樓的門(注:非醫院大門),神神秘秘地和我說,“這個門也很有玄機的咧。”
大樓的正門結構,從上俯瞰象個“凹”字。中間低下去的是正麵,是透明玻璃牆,不能走人,兩邊凸起的才是通道口。玻璃牆後麵擺著些植物,鐵樹什麼的,給眾人提醒‘此路不通請繞路’用的。
我眯著眼睛看了看,看不出什麼來。
“聽說啊,”老牛還在那裏擺神秘,“如果有人不從旁邊走,而是直接走中間撞上的,那他基本上是屬於心靈特別純潔的人。”
“還有這說法?”我來興趣了,咱這不是閑著嘛,打聽打聽,“為什麼呀?”
“一般的人,都有心思。如今這年代,人和人之間的關係都那個啥了,所以人也變得很那個了。比如走馬路的看到老太太摔倒不敢扶了,怕被訛錢;坐公交車的看到小偷不敢出聲了,怕被報複;開車的看到違章穿馬路的行人不敢撞了,怕被要求付人道主義錢。這世道喲。”老牛感慨著。
我:“#¥¥%*#”
前兩個例子還行,第三個例子,怎麼聽怎麼覺得別扭。
不過話說回來,如今的荒唐事是比較多。
我聽說過有小偷半夜順著各層樓的防盜窗爬樓偷東西,結果在五樓因為防盜窗鬆動,連人帶金屬防盜窗一起掉下來摔死。後來發生的事就荒唐了:小偷家屬起訴五樓的那家,說是偷盜不構成死罪,但是五樓的那家因為沒有將防盜窗安裝牢固導致小偷死亡了,所以要五樓的那家賠錢。最荒唐的是,法院居然還受理了。
還有個開工程卡車的司機,就是那種有很多輪子的大載重卡車的。遇到紅燈,他停車。紅燈變綠燈,他啟動車,剛啟動,就壓死人了,還不是前輪壓死人,是後輪壓死人。奇怪吧。還好有路人作證,是那個人趁著紅燈停車的時候,自己跑到卡車後輪那裏去等著卡車啟動的。最後警方查了下,那人已經身患絕症了,故意自殺的,最後判定司機無責任,但還是讓司機給了死者家屬兩萬塊的人道主義錢。
老牛還在繼續:“還有那些個假中獎,短信詐騙,電話詐騙什麼的,如今的人都變得疑神疑鬼的。”
假中獎這事,當年也是非常有名的。天上掉餡餅誰不動心?中了十萬二十萬甚至五十萬一百萬的大獎,一昏頭,就付了所謂的手續費啊所得稅給對方。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碰到過說你中大獎的事,我是碰到過的,而且說我中獎金額是多少?一百二十八萬美元!這是真事!這是張全英文的中獎通知,還是從境外寄來的。說是個海外的彩票公司,上麵還有該公司董事長的親筆簽名。同樣的,它也要求我先付手續費。這彩票公司,要的錢和那一百二十八萬美元相比倒是不多,隻要伍千美元,不過特地注明要現金,而且是寄到加拿大某信箱。好家夥,國內騙錢還有可能抓住還有可能追回部分損失,這真要寄到國外,哪抓去?
“所以啊,現在的人都很警惕啊。進出門的人都會注意到中間有盆景,都會走兩邊。隻有那些心靈特別純潔的人才不會注意到這些,他們就很容易走中間撞上。”老牛還在繼續。
“那怎麼樣才能算是心靈特別純潔的人呢?”我給老牛湊個趣。
老牛低頭重新點了根煙,吸了兩口,幽幽地說:“比如那個王寶強。”
“啥?王寶強?”我傻了,老牛居然這麼說。
“不是,我是說王寶強演得那個,在那個天下沒有小偷那個電影裏演的那個人。”老牛趕緊糾正。
這還差不多。
“我說老牛啊,你在這裏看了這麼多年的門,有沒有看到過撞咱們這玻璃牆的?”我笑著問。
“看到過。”老牛肯定地點了點頭。
“多少個?多不?”我繼續問。
“不少。”老牛想了想說,“自打醫院建成以來,我看到過五個撞咱們這玻璃牆的。”
很好,很強大。就算咱們這柳考醫院再怎麼不熱門,十年來進進出出的人數畢竟不是個小數目,居然隻有五個人,這比例,嘖嘖,真是太悲哀了。
“不知道今天我們能不能看到有人撞牆。”我開玩笑地說。
“那就看看吧。”老牛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反正我們都閑著。這個,閑著也是閑著嘛。”
也巧了,這天居然還沒什麼開車來的,醫院大樓前的停車場空蕩蕩的,結果就是老牛一個上午隻收了10塊錢的停車費。在我們兩個無聊閑扯中,到了中午吃飯的時間了。
自從前院長蒲老頭去世後,老牛吃飯都基本上不去食堂的,都是在大門傳達室裏吃的,都是有人把他的飯從食堂給他送來的。誰來送飯?大總管老胡!而且老胡還是帶著他們兩個人的飯,每次這兩人都是湊一起在傳達室裏吃飯的。醫院裏都知道老胡和老牛關係好,年齡也差不多,特說得來,跟親兄弟似的。哦,當然,他們兩個長得很不親兄弟。
老胡看到我和老牛在閑扯,就笑了。
“我就知道咱們那啥這位被踢的會和你老牛在這瞎扯蛋。看看,我特地帶了五人標準份的午飯來的。”說著,老胡就進了傳達室,把他每次給老牛送飯用的那個大食盒往桌子上一放,掀開蓋,把裏麵的飯菜什麼的往桌子上擺。食盒還真是食盒,就象那些電影電視上演的那種古代的食盒。我是看到過很多次老胡用這個食盒給老牛送飯。這食盒其實看起來並不大,可也就是因為不大,我就十分納悶。老胡總能象變戲法似的,可以從這個不大的食盒裏掏出好多吃的。
我們三人一起坐下,準備開吃。為啥老胡帶五人標準份的飯來?老胡和老牛這兩個老家夥,別看年齡不小了,嘿,胃口也不小。倆老頭吃飯都是屬於那種廉頗級別的,一人要吃通常兩人的飯量,就這個,他們還說是因為上班時間,要注意形象,不能給人飯桶印象而特意少吃的。他們一人兩份,我一份。
我們仨邊吃邊聊,就聊到了關於撞大樓正門玻璃牆的是否是那些純潔滴人的話題了。
“老牛說得沒錯,這門還真挺玄乎的。”吃完飯老胡邊剔牙邊說,“我們這些來上班的都很自覺朝兩邊走,中間那裏別說走過去,就是在那裏站一會都感覺有些怪怪的,總覺得有人在那裏偷窺。”
“你這不是廢話嗎。”老牛一臉鄙夷看著老胡,“上麵有安保攝像頭,就對著中間。你站那裏,小朱在機房裏就能看見。上次我在收個停車費的時候沒注意又來一輛車,還是小朱從那啥監視係統裏看到後通知我的。”
“我能不知道有攝像頭嘛,連我那食堂那裏都有。”老胡辯解,“可別的攝像頭下麵我就沒那感覺,就大樓的門這裏,感覺不一樣,就和看電視一個道理。”
“這和看電視一個道理?”我和老牛都好奇了。
“可不是。”老胡搖頭晃腦給我們說明:“你看新聞聯播的時候,電視裏主持人的眼光是不是看著你的?你有沒有特別的感覺,感覺主持人一直死盯著你?”
“沒有特別感覺。人家那直播間裏,主持人其實看的是攝像機。”我回應。老牛也在一邊點頭。
“那同樣是在電視機裏,如果換成《午夜凶靈》裏的貞子在電視裏看著你,你啥感覺?”老胡繼續搖頭晃腦。
外麵是晴天,現在是中午,陽光和熙。就這樣,我還是突然感到有些發冷。還好,隨即恢複了過來。那啥,咱好歹也算是那個靈界特別通道守護人,上次死了的亡魂也見過,靈界工作人員也見過,還怕啥。
“告訴你們,當年老蒲在蓋醫院的時候,特地在這門上作過手腳的。”老胡換成了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壓低了聲音,“老牛你知道的,老蒲有些那個的。”
看著老牛連連點頭的樣子,我好奇了:“做手腳?做什麼手腳?”
老胡左右看了看,繼續壓低聲音說:“門頂上有個夾層,老蒲他弄了個破鏡子放在那裏正對著大門,他說那是照妖鏡。”